回到自家军营,王星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了。一夜好睡,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樊大彪、窜地龙以及二十名运输排的战士,赶了五辆大车下山去乌石镇。
所谓的开始行动并不是拔营起寨,去哪个地方开始打仗,而是去领取战斗所需的各种军用物资、辎重装备。
有些日子没进乌石了,进镇子之后王星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好奇。和前几回进乌石相比,今天的乌石镇明显多了几分紧张气氛。
大街上的行人仍然是以军人居多,不管是当兵的还是普通百姓,全都是脚步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一些凝重。
这就是大战前的节奏啊!王星不由心生感慨,但更多的却是兴奋,是对战斗的渴望。
“前天周团长还派人到营里打听你回来没。”因为是进了镇,樊大彪自然提起了昨天的事。
“周义重?那是条好汉。等咱们领完了辎重物资,回去的时候拐个弯儿,顺便去拜访一下周团长。中午蹭他顿饭再走!人家是团长,驻的又是镇子里,伙食肯定比咱山上好。到时候你们全都给我放开量,使劲吃!别给他省!”
“哎,呵呵,好!我就知道跟营长出门准有好事。”窜地龙乐呵呵的,口水都快流到脚面上了。
樊大彪和运输排的战士则是一阵无语。咱缺那口吃的吗?虽然当时国军部队中的伙食普遍比较差,但是王星的部队却是个例外。
人家都是长官想办法克扣军饷往口袋里装,王星却是每个月都自掏腰包,给战士们改善伙食。可以说独立营在伙食方面比普通步兵营好得多。当兵的就想,咱去周团长那里蹭饭,能比回咱自己部队吃的更好吗?
领取辎重物资是在乌石镇小学校的院子里。大概因为地处偏远的缘故,小学校的教学楼不怎么样,却有挺大一个操场。独立营要领的军用物资,就露天堆在这小学校的操场当中,上面用军用帆布给盖着。
做完了登记,军需官命人把帆布掀开,露出下面盖着的东西。有步枪、机枪、子弹、手榴弹。军帽、军靴、军用毛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木头包装箱摞得像个小山。
这都是国军发给我的!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弹药物资,王星高兴极了。本来他以为能领几万发子弹或者像上回那样,给点儿军帽军鞋就不错了,没想到东西还挺丰富!
军需官拿着账簿一样一样的宣布种类、数量,这边开始清点。就在这时候,从大门外面又进来一伙儿人,穿的也是国军的制服。
一进门,领头的军官就开始嚷嚷:“肖处长,肖处长!你给我们的子弹不对数吧?我从你这儿领了东西,回去我们团长就说我领的不够!尤团长让我再来领。肖处长,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我来领东西,你竟然不给够?”
“于得水,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没给够了?我这里黑纸白字写的清楚,上面还有你自己签的字。你们团的弹药已经领完了,走吧走吧,别在这里给我捣乱!”
肖处长是少校,进来的这个于得水才是个中尉了。对这种来找茬的,肖处长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肖处长!”这时候后面又走出来一位,领子上带着中校军衔。这位中校一出场,肖处长楞了一下,随即面露苦笑迎了上去,“陈团副,你怎么大驾光临来我这物资发放处了?”
“部队就要开始行动了,我们团的弹药基数还差点儿。团长让我过来看看,肖处长你这里还有没有多余的。要是有的话,就再多给我们一些吧。”
“真没有了!你看,王营长是最后一批人,东西也就剩这么多了,他们把东西领走之后,我这儿可就一箱子弹也没了。王营长,快把你的东西装车,运走!”
“慢着!”陈团副上下打量打量王星,“你是哪个团的?”
“七十四军五十七师独立营!”陈团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让王星心里很是不爽,他自然也就不愿意和这人有什么交流。自报了家门之后,就命令战士们赶紧把东西装车。
“独立营?五十七师什么时候有个独立营了?你回去告诉施中诚,就说你们独立营的这批弹药我先用了。拉走!”这陈团副一摆手,他手下的士兵过去就搬弹药箱。
樊大彪窜地龙这些人能干吗?一边要搬,一边不让搬。推推攘攘,两边人就开始发生冲突了。
“王星,你好大的胆子!”陈团副一口叫出了王星的名字,看样子他不是不认识王星,刚才是在故意摆谱。现在一看两边人要打起来了,他也急了,“大战之前,你竟敢挑唆部下和友军发生冲突?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当然负不起这个责任。陈团副,我就不明白了,咱们都是国军,上头发放的辎重物资有你们的也有我的。怎么你们都能领,我就不能领了?你们领了都是合情合理,我一来领就有人蹦出来阻挠生事?”
“上一回是那个二三五团,这一回又换成你们了。说吧,你们又是哪个团的?今天我要是不把这件事捅到天上去,我的王星两个字就倒着写!”
捅到天上去?听到这五个字,陈团副激灵灵打个冷颤,一件旧事浮上了心头。那还是大家刚撤到乌石镇的时候,二三五团想夺王星的军装,结果却反被打劫了。
不仅枪给下了,连他们团长的手表钱包都没保住!最后打官司打到七十四军军长俞济时跟前,也是不了了之。
陈团副可不像变成乌石的第二个笑料。他重重哼了一声,留下一句:“今天我不跟你计较!”转身带着人就跑了。
王星也不去追,只是让自己的人赶紧装车,把弹药物资装满了三辆大车之后,和肖处长告辞,离开了物资站。
因为驻扎了好几个团的军队,小小的乌石镇商贾云集。王星在一家烧酒行跟前停下了脚步。烧酒行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高度白酒,香飘十里,六十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