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堂率领第八军在修水河畔,顶着日军的炮火在苦苦支撑。武宁县城,湘鄂赣游击总指挥部一片紧张的气氛。总指挥樊崧甫盯着一份电报眉头紧锁,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电报是第八军局长李玉堂在火线上发回来的。李军长在电报中讲述了日军炮火的猛烈,前线战况的艰难。
除此之外他还讲了两件事,第一就是劝樊崧甫转移,总指挥部应该立刻从武宁撤走!只有总指挥部撤走了,前线的将士们才能放下包袱,和日军决战沙场!
至于第二件事,则是顺便提了一件小事。他见过了第一纵队后勤处的副处长王星,李军长认为在那种情况下放火烧了物资仓库是必然的,要是不烧,把东西留给日本人才叫犯罪!
李军长请樊总指挥酌情从宽发落,在国难当头,应该给王星这样的猛将报效国家的机会。
樊崧甫为难就为难在后面这两件事情上。司令部转移,前线的将士们是没负担了,可作战的决心还会像现在这么坚定吗?会不会司令部一撤,前线的部队立刻就崩溃了?
另外,司令部要是撤了,国人会怎么看待自己?打仗打到紧要关头,自己这个总指挥却带头先跑了!如果老蒋想替南昌会战失利找个替罪羊的话,自己这就是主动跳出去报了名!
不撤吧,看李玉堂电报里说的那些话,前线部队是真的艰难。一旦前线顶不住了,总指挥部再撤恐怕就来不及了!
撤不撤?樊崧甫左右为难!另外还有王星的问题。现在正是他倚重李玉堂的时候,他肯定不愿意得罪人家李军长。王星一个小小的少校军官,放不放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是王星这几天连续办了两件事,让樊崧甫心里十分的不痛快!第一件事是王星在西安菜馆揪出了两个日本特务!那俩家伙已经确定是日本特务了。
但是很遗憾,确认那俩特务身份的,不是他司令部的人,而是军统那帮家伙!至于那位请日本特务去饭馆吃饭的杨主任,也已经被军统特务们给秘密逮捕了!
因为这件事,樊崧甫的总指挥部,成了军统重点照顾的目标。就连总指挥本人都被军统秘密约谈了两回了。而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这个王星!
王星办得第二件事就是这两天他把司令部的一个警卫排长和六名警卫士兵给打了。虽然这件事里也是司令部的人有错在先,但是两件事都是你有理、我的司令部都没理,樊崧甫对王星能没点儿看法吗?
现在让我饶他?那可能吗?撤他,是孔荷宠干的,我为什么要饶他?要饶,也是孔荷宠的事。姓孔的要饶人的话我不反对,想从我这儿打开口子?办不到!樊崧甫决定对王星不予理睬!
大门警卫登记的来访者名单也在他桌上,樊崧甫抬手就把王星的名字给划掉了。
王星又等了两天。城外的炮声越来越响,城里的传言也越来越多。官兵们一个个神情紧张,有的说总指挥部要撤退,有的说前线部队已经败了!第八军第七十三军早让人家给打花了,现在是日军在扫雷。
因为那两个军跑的时候,在路上埋了几万颗地雷!等啥时候日本人把地雷挖出来玩完了,人家就能杀进武宁城了!
几万颗地雷?王星听得强忍住笑,“好了,你们不要传那些无稽之谈了。再等两天,如果樊崧甫还是不见我的话,咱就走!我还不信就没讲理的地方了。樊崧甫不见我,我去找杨森!找杨森再不行的话,我就去见薛岳!”
几天来,王星每天都到总指挥部门口去打听,有没有总指挥接见他的消息?把门的士兵总是说没有,王星就明白了,肯定是那两件事让樊崧甫对自己有看法了。但就算有看法,你也总得给我个当面解释的机会吧?
人家就是不见面,王星也没辙,他总不能拿着枪闯进指挥部,去见樊崧甫吧?那恐怕樊崧甫的面没见着,自己反倒要被逮捕法办了!
最后两天,王星干脆就在茶楼酒肆散布传言,和陌生人讲孔荷宠是怎么样的贩卖鸦片、让士兵相互残杀取乐。
那年头没有太多的娱乐方式,小道消息就成了很多人主要的消遣方式和信息获得渠道,王星不相信这些消息会穿不到樊崧甫的耳朵里。
又过了几天,这都一个礼拜了,樊崧甫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而城外的战斗形势,却似乎更加的不利了。
到第八天头上,王星实在待不住了,他告诉罗红英沙翠英等人:樊崧甫既然不愿意见我,咱们走!
罗红英就问:“日本人正在进攻武宁,咱不帮忙就走吗?”罗红英是知道王星仇恨鬼子的,但逢战斗他从来没有退缩过。这次鬼子正在攻城他却要走,是真的还是假的?
王星一脸的苦笑,“我也不愿意走呀,但是不走,我留在这里又能干什么呢?咱的部队不在这里,就凭咱们几个人,就能上战场和日本人打了吗?走吧,我要去找杨森,你们几个都跟我去。找到之后,不管成不成咱都回去。”
“要是能官复原职,我就能名正言顺带领部队打鬼子。要是不能,那我就跟着你们姐妹,咱上山当山贼!找座山头一占,当个专打日本人的江湖豪强!”
女人们一听,无不举双手赞成!对罗红英和沙翠英来说,只要男人能振奋起来,就是她们最大的快乐。至于去哪里,干什么都无所谓了。
杨森其实离武宁城并不远。王星留心一打听就愕然地发现,原来杨森还兼着二十军的军长,他带着他的部队也在武宁城外和鬼子打仗呢!
日军第六师团太厉害了!冈村宁次再给他配上一个重炮兵联队,第八十军和七十三军加一块都挡不住稻叶四郎!
战区代司令长官薛岳眼看武宁城要不保,赶紧把川军的王陵基和杨森一股脑的全派到了武宁城外,去抗击稻叶四郎的兵峰!你们川军不是号称最能打苦仗恶仗吗?第六师团我就拜托给两位仁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