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等着恶狗降临,结果却根本就没看见狗,倒是村长家的人听见声音过来问王星是什么人,来家里干什么?
那热心的老汉并没有立刻就走,见没有恶狗没露面,老汉就跟进院子里来帮助王星介绍,说这位是县里来的大人物,找村长褚三元谈公家事的。“三元呢?三元在家吗?”
这边正说这话呢,从堂屋里走出来一位。圆胖脸,留着两撇小黑胡。瓜皮帽,淡蓝色长袍黑马甲,脚上蹬一双千层底的布鞋。这位就是本村的村长,褚三元。村子叫做褚家沟,村里有超过一半的人都姓褚。
褚村长听说王星是县里来的热情的很,赶紧把人往堂屋里让,一边还忙着叫人沏茶拿点心。等坐下以后,茶点上来,王星也不客气,抓起一块杏仁酥塞嘴里,又一口气灌下去半碗茶水。
褚村长的表情就有点儿僵硬了,县里来的人怎么是这个样子?这人不会是假冒的吧?
心里存了这个怀疑,褚村长就问:“不知道王世兄你在县上管的是哪一块呀?我和县里的滕科长是朋友,你们都在县里共事,想必也很熟悉吧?”
这就是试探。县里可能有腾科长,也可能根本就没这个人。王星哪有功夫和一个地主试探来试探去?他直接就说,我不是县里的人,我是国军的军官。我要南下,从你们村路过,你给我准备一些吃的,还要一匹坐骑。
褚村长当时就让惊得面无人色了。县里面早被日本人占了,他作为一村之长,少不了要和鬼子汉奸打交道。尤其要命的是,他刚才说他和县里的什么滕科长是朋友,眼前这位会不会误以为他也是汉奸?
王星又捏起块绿豆糕咬一口,抬头见褚村长面无人色坐到那儿瑟瑟发抖,王星也愣住了。这一下,褚村长更怕了。
“长长,长官,我,我刚才是胡乱说的。我和腾科长就是见过两面,我跟他不熟,我们不是朋友。”褚村长让吓得是语无伦次。
王星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反过来又安慰村长,“三元村长,你怕什么呢?我又没说你是汉奸,更没有说过我是来锄奸的,你不用害怕。”
“嗯,我就是路过。你给我准备一些吃的喝的,再准备一匹马两身衣服,吃完饭我就走。”
“哎哎,好,好。我这就让人准备,这就准备!”褚村长如蒙大赦,赶紧走到门口,叫过来下人吩咐,“赶快,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再准备二十张大饼,三斤卤猪肉。把咱家拉车的马喂饱,准备好鞍鞯辔头。快去!”
王星赶紧拦着,“村长,酒席就不必了。给我随便弄两个菜,整两碗饭就行。何必破费呢?”
“哦,不破费不破费。能招待长官是我的荣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破费一些,我也是心甘情愿呀!您请坐,请坐。哎呀,长官呀,要不是你们在前线不顾危险地浴血杀敌,咱中国早就完了,我们也早就没盼头了!”
“现在虽然县城被日本人占了,我们这些老百姓也得给日本人缴税交粮,可我们心里有盼头呀!我们总盼着国军什么时候能打回来,把小鬼子从县城里撵走!长官,您说这什么时候能实现呀?”
“三元村长你能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了。现在虽然我们是暂时的被动,但是总有一天,日本鬼子要被我们赶出中国的!三元村长你要多多保重身体,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举国欢庆,你们就再也不用受日本人的气了!”
酒菜陆陆续续的端上来,褚三元请王星上座。那位给王星带路的老汉也没走,褚村长也让他在酒桌上占了一席。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老户,沾亲带故再平常不过了。论辈分来说,这老头竟然还是褚三元的长辈,褚村长应该管他叫十三叔。也难怪老头到了村长家门口还敢大呼小叫的直呼其名。
褚村长笑呵呵端起了酒杯,“十三叔,要不是你领路,长官今天也来不了我家。你可是首功呀。今天你得敞开了量,多喝几杯!”
“哼,算你有良心!今天你就是撵我走,我也不走。非得好好喝一顿不可!”十三叔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褚家沟能有这样的村长和村老,王星也高兴,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他客气了几句之后,就痛痛快快吃了起来。
褚村长倒酒夹菜,十三叔插科打诨。王星连吃带喝,好不痛快。当兵这么多年,王星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有人在旁边倒酒,还有满桌子好吃的,王星哪能浪费?
吃着吃着,忽然感觉眼睛有点儿花,脑袋有点儿晕。夹了一块肉往嘴里送,送到一半竟然半路上掉了。王星知道自己喝酒有些过量了,心里不由有些后悔。
这时候,褚村长又端着酒杯过来了,“我褚某人最佩服的就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将军!王长官,今天您能来我家,褚某太荣幸了!来,为了这份荣幸,咱再干一杯!干!”和王星的杯子碰了一下,褚村长反手就把杯中酒给泼了。
王星醉眼乜斜的看着褚村长呵呵一阵傻笑,脑袋一低,爬到桌子上眼睛就睁不开了。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打起了呼噜,睡着了!
褚村长一惊,赶紧叫他:“长官,王长官?长官?”又晃了两下,见王星趴到桌子上一动不动。
褚村长忽然笑了,“呵呵呵呵,十三叔,多谢你配合!来人!”话音刚落,从外面就闯进来四条壮汉,“王长官喝醉了。你们几个搭把手,把王长官抬到后面休息去吧!”
四个人,两个抬胳膊两个抬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星抬到后面的一间空房子里。褚村长和十三叔在旁边看着。等把人安置好了,有人拿过来一条绳子,问出褚三元,要不要捆上?
褚三元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这人赶紧把绳子收起来。褚三元又叫过来一个看上去精明伶俐的,小声吩咐了两句,这位点头答应,转身离开村长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