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山,是京汉铁路线上的一站。洪队长是要送王星从确山坐火车南下。王星着急去重庆,洪队长也不想耽误时间。几人一到确山,哪儿也没去直接就往火车站。
洪队长本以为买一张最近的火车票,等火车一来,把王星送上车就算完成任务。哪知道一到车站,却忽然发现情况不对。火车站里里外外居然有大量的日伪军!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有些夸张,说戒备森严那是绝对没错!
这怎么回事?洪队长大吃一惊,王星也有点儿头皮发麻。难道说,我要坐火车南下的消息泄露了?
这不是王星自大,而是他真有这份量!国军师长,手下好几千兵马倒是其次。主要是王星从南京参军抗日以来,屡立战功,是杀鬼子杀到能让冈村宁次和筱冢义男都头疼的主。日军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别说是火车站戒严了,就是整个确山县城都戒严了,也不稀奇。
王星疑神疑鬼,洪队长更是惊疑不定。他是接了上级的命令,一定要把王星安全送上火车的。现在火车站忽然增加了戒备等级,王星还能上火车吗?
当然,鬼子只是加强了警戒,火车站的正常运行并没有停下来。该买票的旅客还能买到票,火车也是照样进站出站,有票的旅客可以上车、到站的旅客也能下车出站。只是进站出站的检查,更加严格了。
一看这情况,洪队长也不直接去买票了,他领着王星来到火车站斜对面的一家小饭馆。要了两盘菜一壶酒,找个靠窗户的桌子坐了,又让跟着来的那俩战士去买票,顺便打探一下车站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加强了戒备?
俩人一壶酒喝了有一半,两位战士回来了。火车票,买到了,消息也打听出了眉目。据说是今天将会有一位大人物乘火车,从确山经过。大人物的火车在确山停不停还不一定,日军为了保证大人物的安全,这才增加了戒备等级。
原来是这样。王星也没往心里去。大人物经过,下面人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另外,王星对那个所谓的大人物也不感兴趣。
坐火车经过确山的肯定不是日本天皇,也不会是冈村宁次,或者朝香宫鸠彦王。谷寿夫应该已经转业了,中岛今朝吾也差不多回了日本。没有这些重量级人物,别人也提不起王星的兴趣。
火车票是晚上八点钟的,现在六点还不到,离发车还有两个多钟头。俩多小时,也不能一直坐这儿喝酒吧?王星就说,要不咱到火车站去转转,看到底是哪位大人物大驾光临,时间赶趟的话,咱也去欢迎欢迎?
说欢迎那叫胡说八道,去给鬼子捣乱添堵才是真的。洪队长却不想凑这个热闹。对他来说,平平安安把王星送上火车,比别的什么大事都重要。
他知道王星不想在饭馆里干熬俩钟头,其实对于火车站旁边的饭馆来说,来吃饭的大部分都是等火车的,一坐几个钟头是常事。
王星既然不想在这里耗着了,那他就陪着到处逛逛好了。只要不去火车站,确山那么大,随便走走,看看县城的风景、风土人情,俩钟头很快就会过去的。
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洪队长想的挺好,不去戒备森严的火车站,只在县城里面逛,哪知道这一逛,却逛出事来了。
几个人正走着呢,从岔道里突然了一队伪军。伪军赶着一辆大车,车上似乎拉着什么东西。眼看两边人要是继续保持这个速度走下去,肯定会撞到一起的。洪队长不由放慢了脚步,他让伪军先过。
恰好,这些伪军是比较有礼貌的,洪队长给他们让路,伪军们也对他点头表示感谢。眼看两边人就要过去了,马车上忽然坐起来一位,原来这人刚才是在马车上躺着呢。
王星正好看过去,这人看过来,俩人的眼神,唰!对到了一起!下一秒,那位仰面朝天躺回了马车上,王星的双眉也皱了一下。马车上这人他认识,并且不久之前才打过交道,正是那伪军营长!这小子不抓紧时间治疗手指头,跟着跑到确山来干什么?
这年头仅仅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听见有人叫:“哎,营长,这不是那帮人吗?就是那个小子割了你的手指!嗨,小子,你还敢到确山来,真是不知道死活!”
伪军们呼啦一下围上来,王星想走都来不及了。就刚才那一下,他已经看明白了,马车上躺着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被他割了左手小指的伪营长!嘿,天下事就这么巧。被割了指头的伪营长没出声,反倒是当时站在旁边的一个伪军认出了王星!
伪军们一拥而上,要来捉拿王星!王星岂能束手就擒?蹭的一下,他从腰里掏出了一支二十响的盒子炮。细长的枪管,蓝瓦瓦的枪身。伪军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车上的伪营长坐起来说话了,“弟兄们,你们在干什么?快让开!我的事情是我咎由自取,和这几位无关。你们快让开!”
伪军们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退开了。毕竟被割手指的不是他们本人而是营长,人家都不追究,他们强出什么头?
“几位,对不起,是我的兄弟们不明白事情的真像,多有冒犯还请原谅。我还得去医院看手,就此告辞。咱们改日再见!”说完,招呼着伪军快速撤离。
王星刚刚松了一口,忽然尖锐的哨子声响了,“嘟——嘟嘟!”
王星一惊,众人无不变色!伪军们还没走远,他们也听见了哨子声,赶紧停下脚步转身观看。就见一支日军巡逻队,牵着狼狗气势汹汹的来了!鬼子来了!
王星赶紧把枪在怀中藏好。那么大的盒子炮,说塞怀里也就塞怀里了。
鬼子皮鞋踩着地面发出咔咔的响声。黄黑色的大狼狗一看见王星,呦呦叫了两声,用力挣着狗皮带就想调头逃跑。鬼子训狗员使劲儿扯着皮带,嘴里大声叫着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