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俊生在军营当中信马由缰的随便走动着,看着战士们忙碌,他心里也充实。走着走着,忽然有人向他敬礼:“邓副师长,请留步。”
邓俊生抬头一看,这地方比别处要肃静的多。俩当兵的背着枪站到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邓俊生有点儿纳闷,“咦?别人都把枪缴了,你们俩怎么没把枪支入库?”
“报告邓副师长,我们是奉命看押罪犯。请邓副师长去别处视察吧。”
看押罪犯?邓俊生心里暗吃一惊,难道说这里面关押的就是廖三水这次任务带回来的人?
“这里关的是什么罪犯?”邓俊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
两名战士犹豫着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邓副师长不是外人,他们既没必要,也不敢隐瞒。
“是团长带着我们去白水庙村抓回来的几个汉奸。团长说先押在这里,什么时候俞师长要了,我们再送过去。”
果然如此!邓俊生往前又走了一步,见当兵的并没有阻止,他又试探着问:“我想过去看看,廖三水没说不允许吧?”
“这个倒是没有。”
“嗯,那好吧,我过去看看。廖团长要是怪你们,我去给他解释。人在哪儿呢?你们谁带我过去?”
俩当兵的不敢不从,只好分出一个人领着邓俊生去看那几个罪犯。领路这位还叮嘱呢,“邓副师长,您看归看,想问什么也随便问。就是审问也行。不过您可千万别放了他们,要不然我们哥儿俩的命可就没了!”
“不用你交代!这是弟兄们辛苦得来的成绩,我会不知道?你放心,我去看他们,对你们团长还有你们第七团的弟兄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是那是,邓副师长您这边请。”
邓俊生跟着那战士走到一座军用帐篷跟前,朝门口一指,人就在里面,您请进。
邓俊生推门走进了帐篷。帐篷里面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地下铺着六张凉席,每一张凉席上都趴着一个人。这就是廖三水从白水庙村带回来的那六个所谓的汉奸。
邓俊生把这六个人挨着看了一遍,然后他找了一个看上去年纪最轻的,走过去蹲到人家脸前头说话。
他先问这人姓什么叫什么,家里几口人,家乡是哪里的。这人就是白水庙村的小丁,也是几个汉奸的头子,小队长,征粮负责人。
小丁说,是崇阳日军司令冈本派他来的。答应事成之后提拔他当中队长。
邓俊生又问,当小队长有什么好处?中队长有什么好处?等听说薪水丰厚,并且有种种特权的时候,他就露出了一些羡慕之意。
他虽然身上穿着军装,衣服上可是没有军衔。这一是战争时期不带明显的职务标记,在国军当中是普遍现象,再一个就是他现在属于时运不济的时候,他也不想带着少将军衔到处招摇。
这种敏感时刻,能低调还是低调一点儿的好。
因为他没带军衔,缺少社会经验的小丁就以为眼前这位就是一个普通的国军老兵,哪怕是军官,顶多也是个低级军官。哪有高级军官不带随从,不前呼后拥的?
小丁这孩子观察能力比较强,跟着鬼子干事,要是没有一点儿超过常人的察言观色能力,也不可能混上小队长的位置。
小丁就发现,对方似乎有点儿羡慕他这个小队长的薪水和权力,不由得心中一动。
于是,小丁开始向邓俊生讲述他在崇阳城里,以及在村子里,包括白水庙村还有其他的村庄里面耍威风的情况,添油加醋的讲开了。
以前高高在上的村长,见着自己也得点头陪笑。曾经看不起自己的漂亮女人,现在我就是朝她吹口哨,甚至是过去拉她的手,她也不敢有半点儿反抗。这就是权力!
讲着讲着,小丁忽然压低了声音问他:“老哥,你想不想替皇军效力?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负责帮你引荐。”
“你放心,只要你过去了,凭老哥你的能力,最少也能干个小队长。到时候你也可以像我一样,衣锦还乡。回到老家光宗耀祖,让全家人都跟着你沾光。”
“嗯嗯,好好。可是,您几位都这样了,能走路吗?”邓俊生强忍住剧烈的心跳,指出了对方的漏洞。
他这一说,小丁不吭声了。他们几个挨了军棍这才几天?伤口也就是才结上痂,不动还好,一动就疼。好不容易找到个有意投靠的人,他们却动不了地方。你说这得有多泄气吧。
旁边有个小子出主意,“丁队长,咱不一定要领这兄弟去呀。你可以写封信,让这位兄弟拿着去交给冈本司令。冈本司令发兵过来救咱们不也一样吗?”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老哥,我这儿没有纸笔,你去找找。找到了拿过来,我给你写一份推荐信。”
“有了我这封信,你拿着去崇阳面见冈本司令,他最少也得给你个小队长。到时候,你就吃香的喝辣的,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了!”
“好好好!你先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找纸笔。稍等!”邓俊生出了帐篷,去找纸笔。
他是分管第七团的副师长,要找纸笔还不简单吗?没过一会儿,纸笔找到。邓俊生又回到帐篷里见着了六个汉奸。
六个人里,还就小丁上过学会写字。另外五个纯粹的大文盲,除了他们的名字,其余斗大的字认识不满一筐。
当下由小丁执笔,给崇阳的冈本司令写了一分举荐信。举荐邓俊生替皇军服务,请冈本司令务必要重用。下半截写的就是他和他的手下被困,请冈本司令发兵解救。
小丁不知道这是哪里,邓俊生告诉他,这里就是麦市以南十里铺。最后缀上名字和日期,郑重的交给了邓俊生。
“老哥,拜托了!等将来有脱困的一天,你就是我嫡亲的哥!”
“妥了!兄弟,有你这句话哥哥我就高兴了。你等着吧。”邓俊生告辞出了帐篷,去找人问廖三水,廖团长还没回来。
邓俊生思索片刻,一咬牙,就离开了第七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