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镜若有所思,去找岑惊澜和许今舟汇合。
结合他俩在工厂内找管理层做的调查,半天下来,事情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
丰森总部的*t财务经理和工厂厂长互相勾结,巧立名目,贪污公款。
那些柏木和部分其他原材料,都送往另一家家具厂了。
财务经理是家具厂老板的情人,工厂厂长纯粹是为钱。
但这个计划要瞒住上面的人容易,要瞒住下面的人却不容易。之所以一直没有暴露,是因为厂长和采购经理演技好,两人表现得水火不容,谁也想不到他俩其实暗中勾结,一个锅里吃饭。工人们看到经理去厂长家里闹,其实是两人在商量要怎么捞钱,被工人发现,便演了一出大戏。
丰森总部的会议室里,岑惊澜沉着脸,将一沓文件砸在财务总监面前:“解释一下?”
“啪”一声响,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连云镜也觉得心脏狠狠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岑惊澜发火。
没有没有大吼大叫,但那凌厉如刀的眼神还是叫人胆寒,他周身气压极低,会议室温度好像凭空降了好几度。
她再一次感受到,岑惊澜平时对她到底有多好。
“我,我真的不知情……”财务总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被岑惊澜吓得瑟瑟发抖,“我没有跟他们勾结,真的,我一分钱没收,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当上财务总监的?”岑惊澜问。
财务总监一下傻了:“我,我……”
岑惊澜看向另一侧的阮骏奕:“如果我没记错,这位总监,是小阮总亲自推荐的?”
阮骏奕:“……对不起,我错了。”
“小阮总能看出哪里不对吗?”岑惊澜将资料扔到他面前。
阮骏奕:“……”
他真看不出来。
云镜也总算想通了上辈子的所有关节。
岑惊澜的舅舅和叔叔互相不服气,都想做地产这边的一把手,两人一直在明争暗斗。
想做一把手,除了能力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要有自己人。
这位财务总监,就是岑惊澜舅舅这一派的人。
他是阮骏奕的好朋友,确实业务能力不过关,但好在够衷心。
所以阮骏奕格外信任他。
上辈子挪用公款的,是财务经理,因为她情人的家具厂出了问题,需要资金周转。
财务总监不懂生产,因为财务经理跟他配合了好几年,完全没怀疑,直接签了字;阮骏奕那时候在生岑惊澜的气,没心情管公司事务,加上信任财务总监,也签了字。
后来事发,财务总监被抓,阮骏奕心慌意乱,知道自己犯了错,怕解释不清楚,第一反应就是跑,导致了后面的悲剧。
这辈子岑惊澜行动及时,挪用公款的事情还没发生,财务经理和工厂厂长、采购互相勾结,侵吞公款,已经违法。
财务总监的问题还需要做进一步调查,阮骏奕倒是牵连没那么大。
岑惊澜不喜欢废话,依然选择了报警,当然这辈子阮骏奕虽然也失魂落魄,但不用再跑了。
阮骏奕的人生轨迹发生改变,云镜也松了口气。
阮骏奕*t确实有很大问题,但他毕竟是岑惊澜唯一的表哥,真出事就会让两家关系降到冰点,公司也因此埋下隐患……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阮骏奕这个丰森的负责人,自然是不可能再做下去了。
岑惊澜临时从总部调了个人过来,连夜撤了阮骏奕的职。
从丰森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一行人刚到门口,就碰到岑惊澜的舅舅阮禾渊急匆匆从外面进来。
“岑总!”阮禾渊看到岑惊澜,急忙跑过来。
岑惊澜却完全不搭理他,直接错身离开。
今天岑惊澜的行为,事先没有透露丝毫迹象,处理得非常迅速。
等到有了结果后,阮禾渊那边才得到一点信息,刚听说岑惊澜在查丰森,阮骏奕就被撤了职。
他和岑惊澜叔叔现在正争得你死我活,自然不愿意看到阮骏奕被撤职,这样他直接就输了,还争什么?
所以,还没完全了解情况的阮禾渊,第一想法便是要先留住岑惊澜,保住阮骏奕再说。
看岑惊澜不理他,阮禾渊下意识还想追。
云镜落后一步,拦住了他:“阮总请留步。”
“你是谁?”阮禾渊第一次见云镜,他现在很着急,隐约猜到云镜是岑惊澜的人,也顾不上那么多,“让开,我有事要和岑总说。我即便不是岑氏地产的负责人,也还是他舅舅,你……”
“阮总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岑总今天把这件事查出来,小阮总可能会惹出多大的祸事?”云镜低声道,“人的胆子是会越来越大的,现在他们用丰森的钱养一个小家具厂,如果哪天家具厂资金紧缺或者老板想要扩大规模,会不会直接从丰森挪走一笔钱?当然,我只是说一种可能。阮总觉得,真到了那时候,小阮总一定能处理妥当、不被牵连吗?到时候进去的,是不是只有现在这几个?”
阮禾渊能管理岑氏地产,当然还是比阮骏奕要强很多,听到这番话,整个人一僵。
那边岑惊澜注意到云镜还没跟上来,又掉头准备回来。
云镜不再多说,急忙跟上去,替岑惊澜拉开后座车门,她自己则上了副驾。
车子驶离丰森后,云镜让许今舟停车,从副驾换到后排。
许今舟:“……”
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岑惊澜心情明显不好,他也不敢吐槽,只默默开车。
岑惊澜没想到云镜会换到后座,疑惑地看她一眼,却还是在第一时间下意识抬手护了她一把。
云镜抓住他的手,坐下来后也没松开,就这么牵着。
两人也不是没牵过手,但在这样绝对安静的环境下,牵手的感觉跟平常很不一样。
一丝一毫的触感,都被无限放大。
云镜骨架小,但手指长,平时觉得自己的手在女孩子里还算大的,跟岑惊澜一对比,却感觉自己跟个小孩似的。
他的手很大,掌心温热,因*t为经常锻炼、拿笔也多,指腹间有薄薄的茧子。
云镜感觉自己的手几乎被他完全包裹住,说不好是他的掌心太热,还是她的心乱了,渐渐整个人都有点燥热起来。
掌心也微微濡湿,她刚想动一动,岑惊澜的手先动了。
他摸索着她的手指,一根根分开,然后插入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扣紧。
不知道是岑惊澜动作慢,还是她自己心理作用,云镜感觉这个过程无比漫长,岑惊澜手指那些薄茧每一次擦过她的皮肤,她都会感觉到酥酥麻麻的痒意,像被微量的电流电了一下。
好在岑惊澜握住她的手后,便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掌心相贴,已经分不出是谁的手更热,云镜微微偏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没说话。
世人都道岑惊澜冷漠无情,哪怕面对家人也六亲不认。
可云镜觉得,他也是人,而且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怎么会不难过呢?
如果不是信任舅舅和表哥,岑惊澜可能早就发现了丰森的不对。
如果不是有感情,他不会避开舅舅,一句话不跟他说。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吧,就像从前对她那样。
他不想被人同情,所以装得很冷酷。
云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陪伴。
丰森的厂房在郊区,回岑惊澜家还有点远。
云镜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告诉岑惊澜,有她在身边,但今天她也很累,靠着靠着,思绪飘远,竟然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她被岑惊澜公主抱抱在怀里,已经到了家门口。
云镜一睁眼就看到岑惊澜凸起的喉结,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关系。”岑惊澜柔声道,“你继续睡。”
“不用,已经醒了。”云镜挣了一下,“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岑惊澜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走得更快。
他经常锻炼,臂力是真的很好。
云镜再怎么轻,也是一个成年人,他抱着她走楼梯,几步就跨上了二楼,还脸不红气不喘。
不对,耳朵还是有一点点红,但那明显不是因为累。
岑惊澜直接将云镜抱进主卧,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才道:“今天辛苦了,你早点休息。”
他说完就要离开,云镜开口叫住他:“等一下。”
岑惊澜停住脚步,微微一顿后,转回来,俯身抱了抱她,又在她额头亲了下,说:“晚安。”
云镜:“……”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有点哭笑不得,瞌睡倒是彻底没了。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岑惊澜不解地看着她。
云镜从床上坐起来,忽然抬手,按在岑惊澜心口处,仰头问他:“你今天很难过吧?”
他的心跳明显在加速,耳朵后的红色也深了几分。
岑惊澜这才明白云镜今晚的意思,他自然是有点难过的,但不到她担心的地步。不过,他微一思索,便选择了默认,他只是说:“没关系。”
云镜轻轻叹了口*t气,说:“我跟许今舟说,我能逗你开心……”
岑惊澜目光一动。
“可其实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逗你开心。”云镜又说。
岑惊澜刚想说只要她在,他就很开心,但没等他开口,云镜的手忽然朝旁边抓住他的领带,往下一带。
岑惊澜情不自禁弯腰,云镜凑上来,在他唇上亲了下。似乎觉得不够,又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红着脸道:“但我觉得,或许我可以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