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使一问周正正要把梁惊鸿的身份说出来,梁惊鸿却已开口道:“在下梁惊鸿,见过副使大人。”虽嘴里这般说,却并未行礼,只微微欠了欠身。
副使微愣了一下,忙拱手一礼:“原来是小侯爷,失敬失敬。”作为北国使团的副使,对于南楚朝堂的几位重量级臣子,自是十分清楚,而这些重量级臣子中最顶头的便是忠勇侯府了,战功赫赫又是国戚,地位尊荣,非其他世族可比。
故此凡是出使南楚的外邦使团,首先便要把忠勇侯府弄个清楚明白,老侯爷治家有方,虽梁府里子弟众多,却大都投身军中,颇为争气,要说唯一一个不争气的,便是这个梁惊鸿了,因老侯爷尚在,孙子一辈儿便按大排行,梁惊鸿排在第六,外面便称一声六爷,实则却是忠勇侯府的长房嫡孙,而其长姐正是当今南楚的皇后娘娘。
故此,这位小侯爷虽不是皇族却胜似皇族,若论身份地位并不逊于贤王殿下,故此,即便身为北国来使,明知梁惊鸿居心叵测,却也不敢失礼。
只不过心里却颇为意外,要说这位小侯爷的名声,跟他们贤王殿下真有得一拼,因自幼丧母 ,老侯爷怜惜孙子,极为宠爱,也因此养出了个不理事的小霸王,跟梁府其他一成年便投身军中的子弟不同,梁惊鸿一直在老侯爷身边,闲来无事便与京里那些世族子弟走马斗鸡,吃花酒,惹出不少事来,近两年出外游历方消停了些。
因这些名声,副使一直以为梁惊鸿这个忠勇侯府的嫡长孙,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今儿方才知道,传言当真不可信,不瞧别的,就刚那几句话,暗藏机锋,何等心机,哪里是一个只知道耍乐的纨绔子弟能说出来的。
这梁惊鸿绝非寻常之辈,如此看来,跟他们右贤王殿下倒是棋逢对手,说起王爷,副使脑袋仁儿都疼,这位爷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车队刚进燕州地界,王爷撂下 一句让自己跟着车队走,便骑上马跑没影了,连侧妃都丢给了自己安置。
副使都疑心王爷这别是去花楼寻乐子吧,要不然怎么连侧妃也不带了,毕竟在北国的时候为了这位侧妃还跟皇上闹了一场拒婚,若不是这档子事,皇上也不会一怒之下让殿下闭门思过,更不会遣了他来南楚出使,说是出使却也有流放的意思。
被流放到南楚对于皇子来说绝不算什么好事,偏殿下却高兴的紧,自打一出北国国境,三天两头便不见人,到了燕州地界,更是直接跑了,倒把这一烂摊子事都丢给了自己,自己这个副使成了个给殿下擦屁,股的。
想想都郁闷,可郁闷也没法子,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位爷呢,且扛着吧,真扛不住了,再寻王爷回来料理。
第105章 正主也不远
这边儿等了半日不见正主, 而放了燕州大小官员鸽子的正主萧十六其实离着也不远,此时正在郊外逛园子呢,萧十六虽是北国皇子, 却善诗文通音律, 故此对南楚的山川景物,风土人情,颇为向往, 早便想来南楚游历,却一直未得机会,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也算夙愿得偿, 如何肯安份的待在使团中。
想这燕州城地处北疆,是南楚距离北国最近的一个州府,虽离得近风俗人文却大不一样, 燕州城俨然便是南楚的风格, 习俗也一样, 故此如今大好春日, 正是燕州府郊外各家开园子的时节, 别管是富户望族还是官员,只要郊外有园子的,几乎都会开园让百姓进来游玩,谁家园子逛的人多, 过后便是席间自夸的资本, 能牛气好一阵子。
萧十六既要领略燕州的风土人情,自然要去逛园子, 却不知谁家的园子好, 便寻了个路人问了一下, 那人听了不禁打量了萧十六几眼道:“您是刚到燕州府的外省人吧。”
萧十六点点头:“是外省人,以前未来过,这是头一回。”
那人点头:“我就说吗,本省人哪有不知道谁家园子好的,跟你说吧,前两年数着城南那几处园子人气旺儿,只一开园子便都往城南跑。”
萧十六手里的折扇挥了挥道:“这么说我若想逛园子得去城南喽。”
那人忙摆手:“你这人还真是性急,我还没说完呢,前两年是城南今年却不一样,要说人气旺的园子,当属梁府别院。”
梁?萧十六目光微闪了闪,莫非这燕州城竟有梁家人,还在这儿盖了别院,不能啊,若是梁府子弟,若来北疆必是入军营历练,军营萧十六可是知道,那是靠真本事真能耐的地儿,就算梁府的子弟,只进了军营也跟草头兵一样,断不会盖什么别院。
大约是凑巧,毕竟南楚大了,梁姓也并非只有忠勇侯府一家,却也不敢轻忽,问了一句:“这梁府想必是燕州的富户了。”
那人听了一个劲儿摇头:“错了,错了,不是我们燕州府人。”说着他自己都笑了出来。
萧十六有些意外:“不是燕州府人?”
那人忙正了正脸色道:“说起这个,却有个由头,听闻这位梁六爷是京城来的大家公子,来燕州本是路过访友的,打算着拜访一下便走,谁知一下船就被我们燕州的风景吸引住了,索性不走了,在燕州城置了府邸不说,还在郊外买了一处园子,精心收拾了好些日子,才住进去,又赶上春日,便对外开了园子,不仅如此,还请了戏班子杂耍班子过来,可真是下了血本,这舍得使银子,园子自然热闹,自打开园成日里人山人海的,您要是不怕人多,去这里逛逛倒是不虚此行。”
萧十六微微欠身道了谢,等路人走了,萧十六暗道,京城的大家公子,梁六爷,莫非真是梁府的人,不然怎么这般巧,也叫六爷,不管是哪个六爷,自己都得去瞧瞧。
想到此便吩咐往那路人说的别院而去不提,却说皎娘,昨儿梁惊鸿执意留宿在了内院,今儿早上自己还暗暗发愁,若是他就此不走了,以后自己该如何。
自打昨儿晚上起,针对梁惊鸿,皎娘心里仿佛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如今皎娘倒宁愿他跟一开始那般,对自己用心机手段好过如今。
脑子里忍不住划过昨晚今早,梁惊鸿的举动说的那些话,忽觉有些脸热。
韩妈妈端了茶进来,见她手里虽拿着绣绷子却并未下针而是直愣愣盯着绣绷子上的花样儿,仿佛是要把绣绷子盯出多花来。
韩妈妈把茶递在她手里方道:“这会儿日头不强,大娘子何必闷在屋子里,去外头走走,也散散心。”抬眼见皎娘脸颊有些绯红颜色,忙道:“怎脸这样红,莫不是病了吧。”
皎娘把手贴在自己脸上,对着桌子的铜镜中照了照,看见铜镜中映出的大红脸,皎娘颇有些不自在,放下手里的绣绷子站了起来:“我去外头走走。”
谁知皎娘步子还没迈出去,雪团便窜了过来,故技重施,用两只前爪死死抱住她的小腿,抬起头来眼巴巴望着自己,那目光可爱又可怜,竟让一只小狗看的心中温暖,伸手把雪团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皎娘的活动范围大都在内院,如今还开着园子呢,外头人来人往的正热闹,自己去了不妥当,便只在附近走了走,堪堪走到垂花门,正要往回走,却忽的传来一声狗叫,这一声可捅了马蜂窝,怀里本来十分乖巧的雪团儿猛地一窜便从皎娘话里窜了出去,小短腿倒了几下,便跑没影儿了。
皎娘吓了一跳,这雪团儿虽自己养了没几日,却极有感情,哪舍得跑丢了,也便顾不得什么,忙追了出去。
追出垂花门便见一个青年男子站在山石旁,手里提着的正是雪团子,大约被提的不舒服,雪团子四腿狂蹬,张开嘴对着男人呲着牙汪汪的叫。
皎娘忙上前道:“吓到你不好意思,给我吧。”
第106章 遇上个不想讲理的
男子目光在皎娘头上划过, 遂问道:“这小东西是你的?”
皎娘点了点头,男子却摇头道:“可有证据?”
证据?皎娘微微皱了皱眉,这也不是衙门里过堂审案, 需的要个证据, 这人摆明是故意为难自己呢,想到此,便不想再理会他, 而是叫了声雪团子来。
雪团子听见主人叫它,踢蹬着断腿直扭身子,嘴里汪汪的叫的愈发大声,男子便把小狗抱在怀里, 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道:“不许闹。”
声音虽不大,却极具威慑力, 雪团子自小在杂耍班子长起来的, 异常有灵性, 最会看眉眼高低, 却也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而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正是不能惹的,哪里还敢闹腾,分外乖巧的待在男人怀里, 可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却可怜巴巴的看着皎娘, 盼着皎娘把自己救回去。
皎娘不妨竟遇到这么个不讲道理的,遂道:“它真是我养的小狗, 并非扯谎, 你看我唤它的名字, 它是知道的。”
男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狗,雪团子可怜兮兮的哼唧了一声,小脑袋还点了点,那样儿真像是听懂了一般。
皎娘忙道:“你瞧它点头了。”
男子却道:“我瞧着就晃了晃脑袋,想是有些困了。”
皎娘不妨他如此难缠,心中颇有些后悔,刚出来散步的时候没让人跟着,她生在小户寒门,自小跟前儿也没使唤过人,后来嫁了潘复虽雇了婆子厨娘,也不过是帮着料理些杂事,并不是时时在身边跟着他,可这别院里却不一样,前头如何自己不知,便自己住这个院子里,除了韩妈妈还有两个丫头两个婆子,这还不算外头洒扫的,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颇不自在。
故此,若出来散步,便不让人跟着,韩妈妈先头还不答应,说这样不合规矩,皎娘干脆就不出去了,韩妈妈怕她成日在屋子里闷坏了,想着皎娘不会走远,只在内院里走走散散,虽说如今开着园子,前头都是逛园子的人,也不会跑到内院来,便应了她,散步的时候不让人跟着。
哪想,会遇到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男人,皎娘待要叫人来为自己做个证,偏往日在这儿守着门的小厮却不见踪影,想来是知道梁惊鸿不在这别院之中,便懈怠下来,加之这边是后院,那些唱戏的耍杂耍的卖东西都在前头,来逛园子的都往热闹地儿扎,谁往后院来啊,常日里见不着个人影儿,得了机会哪有不偷懒的,偷个懒往前头瞧瞧热闹,不过一会儿就回来,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哪想到今儿偏有个不喜凑热闹,非往后边扎的,还让几乎不出内院的皎娘给撞上了,想叫个小厮作证都见不着人。
这男人摆明了就是逗弄自己呢,实有些轻浮,若依皎娘的性子,转身走了便罢,可又实在舍不得雪团子,这小狗虽没养多长日子,却甚通灵性,平日里陪着自己,倒消解了不少愁绪,故此,虽才养了几日,却有些离不开了。
男人见她想走又舍不得,雪白贝齿咬着唇,那张莹白的小脸上满是纠结,这般神情却更是我见犹怜,心道果然女南楚的美人风姿别致,在北国想找这样楚楚动人的美人,却不易。
哪里肯轻易放她去,正要再调笑几句,却听我见犹怜的美人唤了一句:“南老板,劳烦来一下。”
皎娘正纠结是走还是再跟他讲道理,走了舍不得雪团子,跟他讲道理,这人哪是能讲通道理的,正为难间,忽瞧见那边廊上的南楼月,大约是路过,瞧方向并不是往这边来,毕竟这边是内院,非内眷不能入这是规矩。
而自己跟南楼月虽那日说了两句话,也不过是碰巧罢了,并不相熟,这会儿却也顾不得熟不熟了,只把叫过来给自己做个证,才能要回雪团子。
南楼月本是路过,不妨听见人喊自己,方侧头看了过来,这一看,连着眨了好几下眼,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的确是皎娘招呼自己。
南楼月忙几步走了过来,到了跟前儿,行过礼,目光划过对面的男人,方道:“玉娘子唤小的过来,可是有事?”
皎娘指了指对面男人怀里的雪团子道:“刚我在内院里散步,不妨雪团子淘气跑了出来,正好撞在这位公子手里,我说雪团子是我养的,这位公子却不信,劳烦南老板帮我做个证。”
南楼月看向对面的男子道:“雪团子的确是玉娘子养的。”
男子听了南楼月的话,倒是未在为难,把雪团子递了过去:“这小狗玉雪可爱,我是怕有人冒认了去,回头它主人再来寻岂不麻烦,既有人作证,想来真是你的,还你吧。”
皎娘伸手接了过来,未看男子一眼,而是对南楼月微微颔首说了声多谢,便抱着狗进内院去了。
从垂花门行过画廊,进了内院迎头便遇上了寻过来的韩妈妈,韩妈妈不禁道:“可算回来了,我还说怎散个步去了这么久,正要去寻大娘子呢,莫不是遇上了什么事,耽搁住了。”
怀里的雪团子委屈的哼唧了一声,皎娘摸了摸它的脑袋以示安慰,却不想提刚那男人的事,若自己说出来,以梁惊鸿的脾气,只怕不能善了,说到底也不算什么大事,雪团子也要回来了,何必再惹麻烦。
第107章 是该好好想想
想到此, 皎娘摇摇头只道:“雪团子贪玩,多跑了一会。”
韩妈妈松了口气:“原来是这小家伙淘气,我还怕有不那些逛园子的瞎跑胡撞, 进了内院冲撞到大娘子呢。”
皎娘抿了抿唇:“后院这边儿也没什么玩意乐子可瞧, 那些逛园子的人往这边来做甚,况还有值守的小厮呢。”
韩妈妈却摇头道:“就那几个小子,惫懒的紧, 平日六爷在多少有个威慑,也还罢了,如今知道六爷不在园子里,还不撒了欢啊, 说不准便轻慢了差事,跑去吃酒赌钱了也未可知,说到底不是府里□□出来, 少些规矩。”
皎娘微愣了一下心道, 府里?莫不是说的梁惊鸿在京里的家, 听韩妈妈的话里的意思, 是嫌别院里这些小厮没规矩。
皎娘自是知道, 如今别院里使唤的这些婆子丫头小厮护院,大都是从牙行里找来的,毕竟梁惊鸿并不是燕州府人。
如今皎娘自然知道梁惊鸿留在燕州是见色起意,当初却并不知这些底细, 只是听潘复说是来访友, 因稀罕燕州的景致风物,方留了下来, 又开医馆又置府邸别院的, 这一通折腾, 铺开如此大的场面,身边跟的人自然不够使,便得去牙行里挑人。
燕州的牙行据皎娘知道,还算诚信,又是特意挑的人,应不会太差,韩妈妈之所以不满,是因她眼界高,看惯了那些高门大户里的规矩,自然瞧不上牙行这些人。
有些事皎娘不想去深想的,因她从心里觉着这些都跟她并无干系,可韩妈妈不知是有心亦或无意,时常说起京城的一些事,透出只言片语里的信息,却又由不得皎娘不想,毕竟冬郎如今在京里进学,而现今的处境,皎娘着实猜不出梁惊鸿的心思。
纵皎娘活了两世,可两世里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年,且除了家人之外,唯一算是亲近的男人便是潘复,而自己跟潘复虽是夫妻,却并无太深牵扯,自己根本不用去猜潘复的心思,本以为日子便那抹无波无澜的过下去了,哪知陡生祸端。
皎娘知道自己的容貌不差,却也并未美到让男人一眼便放不下的程度,之所以惹出这样一场祸事,许是自己命里注定该有此劫吧。
先头想着梁惊鸿这样的人,也不过是图个新鲜,三朝五日腻烦了,便丢开了,哪知他近日的表现,却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了,倒不似之前只想那些事,仿似真要过日子一般,自己与他过日子?便想想皎娘都觉荒唐。
想到此,不免摇头,自己平白想这些做甚,梁惊鸿京里的家宅府邸,规矩等等跟自己有什么相干,如今他留在这燕州府是因兴头未过,待兴致过了,这小小的燕州府,便想留他也是留不住的。
却又想起南楼月来,对于南楼月皎娘先头只是听潘复提过一两句,后来方知潘复总往梁府去便是为了南楼月,而南楼月竟是梁惊鸿一早便布下的棋子,若没有南楼月想来潘复也不会如此着急的写下和离书。
这些事皎娘越想便越觉得梁惊鸿这男人可怕,不过一个念头,便使出这么多心思手段来,不止南楼月,还有叶氏,冬郎乃至自己爹娘,自己尽再他掌握之中,亏得先头自己还以为只要劝得潘复不与他来往,便能避开,当真可笑,早在明楼下,他起了心思,这场祸事便避无可避了。
而如今便在这别院之中,两人既有肌肤之亲又同床共枕,却仍猜不出他的心思,到底想如何?
韩妈妈把雪团子接过去,交给一旁的丫头,递了参茶过来,盯着皎娘用了半盏方道:“听闻那北国的使团已进了城,今儿晚上应是接风宴,估摸着明儿六爷便能回来了。”
皎娘一愣下意识道:“明儿便回来?”
韩妈妈听了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起来六爷若想顺心如意,还有的等了,这位心里是巴不得他不回来呢,而六爷哪儿不用想都能知道,必是惦记的紧,若不是皎娘执意不愿,走的时候便一起把人带去了。
想到此,心里不免替六爷委屈,开口劝道:“大娘子莫怪老奴多嘴,这人啊一辈子长着呢,谁也料不准能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儿,且遇上了当时当日也不能分辨到底是福是祸,既如此,不若想开些,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六爷的性子虽霸道了些,对大娘子却是真心实意,大娘子莫总想着前头那些不开心的事,只瞧如今六爷的心意,也便自在了。”
皎娘自是知道韩妈妈是一片好心,虽她是梁惊鸿的人,却对自己极为上心,皎娘亦不是铁石心肠,人家对她好,自然是记着的,也知道韩妈妈的话有些道理,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境地,想不开也得过,想开了也是过,何必总别扭着,倒弄得所有人都不痛快。
只是便自己不去想前头那些事,也不知怎么应对梁惊鸿这个男人,或许自己是该好好想想,逃避总不是长久之计,毕竟瞧如今梁惊鸿的意思,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罢手的,他若不罢手,一日两日,一月两月还好说,日子再长了,爹娘哪儿如何能瞒得过去。
可如今自己这样的处境,又如何能让爹娘知晓?越想越愁,眉头都蹙了起来,支着腮在炕几上发呆,想的太入神,不妨进来人都不知,直到手指探过来在她眉心点了一下,皎娘方回神,瞧见对面的梁惊鸿,悚然一惊,忙避开他的手:“你,你何时回来的?”
梁惊鸿有不舍的收回手道:“昨儿皎娘让我好生惦记,便姐夫与我说那迎候使团的正事,都心不在焉,夜里更是整整一宿都未睡好,睡里梦里都是皎娘,皎娘可知我今儿费了多少唇舌方说服的姐夫方应我回来,可皎娘这般反应是不想我回来吗,如此却真叫惊鸿伤心了。”
皎娘被他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说的俏脸发烫,早已知道不论言语还是不要脸上,十个自己也不是这男人的对手,便低下头只做未听到。
梁惊鸿却最稀罕她这般,不说话,显见是羞臊了,那张俏脸通红一片,绯色从那剔透好看的耳廓处一直晕染至脖颈,隐没在白衫子上绣着暗纹的交领处,那抹红白相间的风情,委实动人。
第108章 总得留些念想
皎娘半日未见他说话, 不禁抬头一瞧,却见他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领口处,哪里还不明白他那心思, 急忙侧了侧身子, 避开他的视线,咳嗽一声道:“你,你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