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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骨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绝不后退

自打贝勒府出了事,这天津卫里的大小猜测就没停过,所有人都在伸着脖子等着看,与贝勒府关系匪浅的那几位有什么反应。

可无论外面如何流言四起,此时徐家与纪家全都选择了沉默。而梅先生那边在知道贝勒府的消息后,第一反应是要去贝勒府,可临上了马车却又吩咐车夫转去了徐家,但到半路上,梅先生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得让车夫调转车头直接回家,并闭府不见任何人。

大家从梅先生的一路行径和徐纪两家的态度中品出了些许味道:站在公道上,所有人都不赞成福晋的决定,可是出于孝道和小贝勒爷的安全来考虑,福晋的安排却是最好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怕是为了贝勒府上血脉留存,福晋的行为也无可指责。

梅先生之所以想去找徐希,也是想问清楚那些珍宝有哪些。可是冷静下来再一想,不管有什么珍宝,那也是贝勒府上的。袭爵了的小贝勒爷都没有反对,他一个外人,也就更加没资格去管这件事了。

也是因为想通了,梅先生才熄了去找徐希的心思,颓然的打道回府,闭门谢客。

天津卫这几大家的反应,武藤如盘踞网中的蜘蛛般尽收眼底。收到贝勒府妥协的消息,他也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着站在一旁的佐藤说道:“贝勒府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府上的珍宝众多,怕送过来的路上会有人拦截,请我们明天派一队人到府上去接收珍宝。”

佐藤想的倒是稍远一些,连忙请示道:“少佐,收下这些东西后,真的要放那小贝勒离开吗?”

武藤意味深长地笑道“当然放,人自然是要放的!既然收了他们的东西,答应的事还是要做的。可是他们扶灵回去这一路,谁知道会不会遇上马匪强盗之类呢?只要离了天津城,他们的安全也就不由我们负责了。”

佐藤瞬时明白了武藤的意思,连忙笑着应了下来:“是,我明白了!少佐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事处理好。”

“明天带些可靠的人过去。另外,替我给永田理带一句话,说是明天关东军与陆军本部有联席会议,让他明天早上务必按时到达会场。”

“是!”佐藤在应了一声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可是我并没有听说明天有会议……”

武藤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道:“明天你去贝勒府时,如果永田理也出现,然后他看中了什么东西问你要,你给不给?”

佐藤这时才明白,原来武藤担心的是永田理横刀夺爱,马上一脸严肃立正表示道:“当然不给!这些都是帝国的东西,要经由少佐您亲自监督,送回帝国的!其余人不管是谁,都绝对不可能从我面前拿走任何一件东西。”

“想要拿走东西,除非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武藤伸手示意这位忠心手下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在怀疑你的忠诚,可永田理也同样授命收集中国的古董珍玩。如果他拿出军令,就算是我,也不得不屈从。不过那样的场面并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一场让他缺席明天贝勒府移交事宜的会议,才是最合适的。”

永田理对他的不满,武藤当然明白,可现在他身份比永田理要高上一级,平时也不甚在意,此时只是不希望明天的事出什么岔子而已。

提起明天,佐藤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请示道:“少佐,今天那位福晋已经把消息传出来了,为何要我们明天才过去接收珍宝?多一天会不会多一些变数?”

这番话让武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会!她需要造势,让全天津城的人都知道,她拿出家中全部珍宝换家中男丁性命。而我……也同样需要让全城的人知道,只要依附于帝国,他们的性命就能得以保存,如果想要违抗帝国的意志,迎接他们的,将会是痛苦无比的死亡!”

佐藤没想到武藤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他连忙立正:“我明白了,请少佐放心,我明天一定会出色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就在整个天津卫因为福晋的决定,而变得惴惴不安谣言四起时,咖啡店的洪老板,提着一纸袋咖啡豆敲开了钧竹轩的大门。

将未拆封的咖啡放到了纪博的灵位前,洪老板认真地上了三柱香,这才转身看向纪敏:“纪老板,许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不知可否讨杯咖啡喝?”

纪敏犹豫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将他引进了一间西式的茶室。

屏退了下人,让四喜守住门口,纪敏坐在桌后慢条斯理地磨着咖啡豆,眼睛盯着面前光洁桌面,口中却对洪老板说道:“我知道洪叔你要问的是福晋的事,但她……总之您放心,贝勒府上的人绝对不会丢了德贝勒的脸。”

听了纪敏这样说,洪文博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虽然这想法有些阴私,但他可不想刚冒险为贝勒府把人送出去,转头人家没了后顾之忧后就两头下注,把所有珍宝全拿去讨好日本人。

点了点头不再提起贝勒府的事,洪文博看向依旧没抬头的纪敏,沉声劝道:“我知道纪管家的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但希望你节哀。”

纪敏磨咖啡的动作稍停顿了一下后,才点头:“谢谢!”

见纪敏这模样,洪文博虽然不忍心,却还是不得不提醒她:“纪管家的事虽然令人难过,但是组织希望你能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坚强的在天津卫扎下根来,成为敌人内部的一根钉子。只有赶走日本鬼子,纪管家的事,才不会再发生在我中华大地上。”

一提到纪博,纪敏眨了眨眼,强忍着悲痛哽咽着说道:“我是绝不会后退的!国仇家恨,哪一点都绝对不允许我退上哪怕半步!”

前半句还是嘶声,后半句已然是咬牙切齿,仿佛在齿间碾磨仇敌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