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已经晚了。
“晚上八点十三分,犯人方义汉执行安乐死。”
方老太头懵懵的,突然间转身抓住最靠近的医生,“你们医院闹出人命,我要告你们!告你们!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事情惊动了高层。
别人不人是方老太,新上任的院长可认识,他上一任可是这小老太的第三任丈夫。
说起来她也挺有本事,大院长二十岁愣是哄在一起结婚,闹到如今的情况。
院长来到病房,询问前后在医生说起植物人突然说话时,他啪一下合上病历。
“不要说疯话,这个病人进来多久就躺了多久,从来没开口说过话,如今安乐死家属已经签下协议,属于双方都同意,可不能实行之后再想来讹二院。”
在场人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了前程和工作瞬间倒戈。
“院长,我将人送去太平间。”
“不准!我看你们谁敢,我一头撞死在这。”
院长眯着眼睛,“这位老人家看起来精神状况也不太好,带去医生那里检查一下,希望不要因为儿子的去世得了失心疯。”
方老太被架着离开,临走前还在喊,“还我儿子!”
……
第124章 向阳的墓房  第三更
白草车绕到新能源科技, 将秦晏也给接上。
加长林肯车上,父子俩躺下脑袋交错,她这才看清楚父子两个有多像。
这是, 江木兰收到消息,神情复杂地总结。
“方义汉安乐死了, 是真的?”
“是他本人, 母亲我说过我找到他。”
江木兰盯着白草看了好几眼,最终目光落在秦晏身上, “他怎么样?”
“母亲能看何必再问我。”白草心里也有怨气,谁还不会心疼老公了, 暗戳戳怼回去一句就没再说话。
秦晏喝的安眠药药效还没过去,她只管蹲在边上用面前不断擦拭他干起皮的嘴巴。
实验室这一个月,白草从小助理那得知, 他是可着自己折腾。
江木兰坐在那安静看着白草照顾人,时不时目光就打量在秦晏身上。
这孩子是在不被祝福的情况下生出来的。
不知道时不时曾经丁克刺激到公婆,她只要一提生孩子这事两人就万般不同意, 甚至还偷偷在私底下劝说秦文康结扎。
年轻气盛的她不服输, 知道不能正常受孕将目光盯在试管婴儿上。
九几年医学都还没那么发达,可想她受了多少苦才得了秦晏这个孩子, 她和秦文康爱情的延续。
孩子十岁前他们家挺幸福的,直到文康检查中度抑郁, 那年头的顶点精神问题都会被当成精神病对待, 两人瞒着外面, 悄悄找医生治疗, 耐不住有方老太这个拖后腿的。
她这才知道,丈夫的抑郁全归功于她,当时想不通, 除去她怀孕这方面的事情,公婆通情达理,秦家家世显赫丈夫为什么要去怕一个女人。
知道的第一个原因,是女人灌输给丈夫的念头,他会成为儿子的拖累,绊脚石,丈夫信了。
知道的第二个原因,是女人觉得他无法承担秦氏集团的重任,丈夫开始自我怀疑。
直到第三个,是女人用当时被抓的儿子来咒他,将他踩在泥土里去。
那次江木兰撞见,哀其不争,怎么劝说都没用时决定两人都冷静冷静。
现如今想想,江木兰觉得自己妻子做的不到位,她不了解真相,不知道丈夫即便是过继到公婆膝下,也极度自卑敏感。
做母亲也不到位,知道第一个原因是她就怨上儿子,起了早知道就不生他的念头。
后面的爆发点在秦文康去世,他还活着。
活着成了他的原罪。
直到前任院长当着她的面拔下丈夫的氧气管,而她没拦住。
她这几天如何过来的?
江木兰扫过儿子的眉眼,他十五岁继承秦氏集团,惊才艳艳,十七岁车祸断腿至此住进婆婆送的深山老宅。
翻过年他就二十七岁了,整整十年。
儿子过了十年这种日子。
江木兰眉眼的精气神又散了一些,手撑着脑袋晕得难受。
车一路开进山里,两个人被早早准备好的医生送入医疗室。
秦文康重新接上医疗器材,只有那微弱的心跳还显她活着。
秦晏就要方便得多,一张床掖好被子老老实实睡上一觉。
白草瞧见婆婆坐在那照顾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小邵姐就等在外面。
“太太。”
“母亲的房间收拾好,永生留下帮我照顾大棚。”
“太太还要出去?”邵美玉目光看向室内,“那先生要是醒来询问……”
“就说我出去有事。”白草这会反应过来,“秦晏之前说年底之前会把新证件办下来,还没好吗?”
邵美玉不知道先生太太为什么要离婚,她摇头,“还没好。”
白草皱起眉头,“催催吧。”
她换辆小轿车重新折返回去,等来到老宅这正好天蒙蒙亮。
早起的秦老爷子和老夫人听到白草等在外面还有点诧异。
秦老爷子,“这可是稀客。”
“应该是来找我的。”老夫人想了想回书房拿了个信封,还专门穿上外套。
“你这是要出门。”
“我跟白草逛逛,你今天自己打发时间吧。”
白草坐在车里,抬眸瞧见来人赶忙下车。
“奶奶。”
“猜到你会来,走吧,今天我们奶俩逛逛街,我最近在清理手里的私产,今天就顺便去看看。”
白草愣一下,扶着她上车后坐在身边。
老夫人察觉到她失神,“最近生意出问题了?一见面就愁眉不展。”
“生意很好,就是心里有个疙瘩解不开。”
“什么?”
“奶奶,秦晏车祸的时候年纪还小,家里就没有想过要给他做手术吗?”
老夫人诧异她突然问出来个这么老的问题,“有,可惜当时技术有限,外加秦晏十分抗拒。”
“他不想站起来?”
“他觉得自己不配站起来。”
白草皱起眉头,那秦晏手术谁给做的?
老夫人主动询问,“你希望他重新做手术?”
白草摇头,“那倒不是,就是无意中想到。”
“你喜欢秦晏。”老夫人笃定。
“喜欢。”白草没否认,痛痛快快地承认后又补充一句,“现在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喜欢。”
“喜欢哪里是那么容易控制的。”老夫人形容,“这东西抓不住看不见。”
她真诚建议,“你目前的状态就很好,喜欢就大胆去喜欢,那是你正儿八经的老公,如果不喜欢就专心自己的事业,什么时候真到那一天,就把这个打开。”
老夫人出门前带走的信封,这会递到白草的手里。
黄皮纸上红腊上印个白字,白草翻看一圈,“奶奶,现在不能开吗?”
“不能,你和秦晏是商业联姻,喜欢和不喜欢都各占一半,如果哪天你们过不下去了,答应我,那个时候再打开看。”
白草见奶奶郑重其事的样子,认真点了点头。
“好。”
“收进包里,去陪我看看墓地吧。”
“真要看?”
“毕竟是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当然要自己好好定夺。”
白草认真打量了奶奶两眼,最后被抓个正着,“有话就说。”
“奶奶,我推荐你个地?”
两个小时后。
白草带着奶奶来到北京城最大的墓园。
老夫人感叹,“文康也住在这,早知道当初将四周都买下来了。”
瞧这样是完全不知道找到秦文康的事情。
也是,爷爷奶奶上年纪,父亲这种情况任谁见到都只会是更难受,人还能活几天谁也保不准。
正想着就听到奶奶说:“这里虽然好可住的人太多,我想要特殊点,一直在纠结火化之后究竟是让你们把我洒在山上,还是撒在海里。”
“奶奶真会开玩笑,落叶归根。”
“上哪找根。”老夫人话题又绕回来,“你的根现在在哪?你自己身上还是秦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