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担惊受怕好几日,将他安全送回长安,他一句话都不说,就一走了之了?”
简瑶被絮叨得有些心烦意乱,推开她:“好了,快去帮颜青搬东西。”
打发走青栀后,简瑶才朝东边看了眼,肃亲侯府的方向就在苏巷街的东方。
她情绪莫名,不自觉扯紧手帕,小声嘀咕:
“连句谢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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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湛刚被接回侯府,就被里里外外围了三圈,靖和长公主站在床边,亲眼看见裴湛的伤口后,素来稳重的脸色都青了下来:
“怎么伤得这么重?”
裴湛恹恹地耷拉着眉眼,心不在焉的,也不知有没有将靖和长公主的话听进去。
靖和长公主气得心口生疼,偏生拿他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四周人七嘴八舌地关心了几句,见裴湛面无表情地闭上眼,当即噤声,知晓他是心生不耐了,靖和长公主也不想让旁人扰了他休息:
“你们都先回去吧。”
人一走,不闻院中彻底清净下来。
“把你在外面的作态收收,回了府,你那脸色摆给谁看?”
靖和长公主看不惯他这副模样,阴阳怪气地损了他两句。
裴湛不痛不痒。
外面白三声音传进来:“皇上宣世子进宫。”
靖和长公主眉头一扬,宫中来人见都未见,冷嘲热讽:
“让他回去!”
“他外甥还躺在床上没法动弹,他倒是一点不心疼,又使唤上了!”
话音直怼当今圣上。
这满朝中,除了靖和长公主,也无人敢这般说圣上的不好了。
撵走了宫中来人,靖和长公主才冷静下来,看向裴湛:“他让你做什么去了?”
裴湛仿若没听见一般,气得靖和长公主想要打他,忽地,裴湛开口:
“娘那里还有凝脂膏吗?”
却和靖和长公主的问题一点不搭边。
靖和长公主气笑了:“没有!”
“那样的好东西,我就算有,也是送给婉丫头,还能听句讨巧的话,给你,纯属糟蹋!”
凝脂膏是宫中娘娘才备的东西,祛疤美颜的效果极佳,格外受宫中娘娘喜爱。
裴湛也不反驳。
靖和长公主一口气堵在胸口,不耐看他这张脸,转身离开。
一炷香后,翟清堂派人送来两盒凝脂膏。
话撂得狠,但对于裴湛,靖和长公主从未有求不应过。
第17章 用心良苦(捉虫)
简瑶回到锦绣阁时恰是午时,原本这次简瑶是想将锦姨一起带回来,但是中间出了裴湛一事,为了避免麻烦,就没有把锦姨带上。
恰好,简瑶有把羡城店铺和宅子盘出去的想法,和锦姨商量过后,锦姨就打算等铺子卖出去再来长安。
锦姨一直伺候她娘亲,后来未嫁人,拿简瑶当作自己的孩子,虽然对卖铺子一事有些惋惜,但对锦姨来说,若保住这铺子的代价是让简瑶嫁给林府,她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就连当初简瑶要上长安时,锦姨也是第一个同意的人。
简瑶去了羡城,但是长安中的锦绣阁也依然一直开了店,除了绣娘外,店内还有两个伙计,简瑶刚将一切打点妥当,留在店内的伙计就跑过来,小声地说:
“掌柜的,您这几日不在店里,侍郎府的沈公子来了好几趟。”
说到最后,他抬头看了眼简瑶,显然是想起当初那出流言,不过,他有些琢磨不透自家掌柜是什么态度,也不敢就此事多说。
沈清山?
简瑶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
不解他来做什么?
没等简瑶想明白,青栀就从库房冒出头,手指着外面:“姑娘!沈公子来了!”
这个节骨眼,简瑶并不想和沈清山接触,可沈清山明显是奔着她而来,躲得了一次,难不成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况且,她开店做生意,总不能将客人往外撵。
简瑶颇有些心烦地抿紧唇,和颜青说了句:“你先将东西放进库房,我去去就来。”
锦绣阁和后院只用了一片布帘遮住,简瑶从后院进来,就见沈清山站在柜台前,玉冠青衫,只看上去,模样也显得清隽温雅,断然不会想到他会做出半夜爬女子墙头的事来。
一想到此,简瑶跨出去的步子都生硬起来。
沈清山自那日被简瑶说了一顿后,就再也未来找过她,并非不想,而是不想看简瑶疏离拧眉,若不是那日邱瀚忽然说了句“都道那简掌柜仙人玉姿,怎么我每次去都见不到人”,沈清山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来找简瑶。
自打锦绣阁开了后,沈清山就是锦绣阁的常客,他是知晓的,若无要事,简瑶是日日都店中在的。
因此,沈清山再也没绷住,当日就来了锦绣阁,果然没见到简瑶,问店内伙计,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打那之后,沈清山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锦绣阁问简瑶回来没。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在知道简瑶不在长安后,他心中就横生慌乱,许是生怕日后再也见不到她。
沈清山咽下心底漫上来的苦涩。
“听说沈公子一直在找我,不知有什么事?”
简瑶在离沈清山三步远的地方站住,疏离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被她的态度刺到,沈清山倏然想起那日简瑶的话,他怕惹她不高兴,情急之下,慌乱地找了借口:
“我、我只是想请简姑娘做件衣裳,我娘快要寿辰,我不知送什么,就想着送她一件衣裳。”
其实这是睁眼说瞎话,侍郎夫人的生辰在六月,这才二月初,只是他若不寻个借口,根本不敢面对她。
说话的时间,沈清山将对面女子牢牢看在眼里,她未施粉黛,发髻上也只是斜斜插了支玉簪,简单素净,烟青色罗裙替她添了抹韵色,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让他心慌意乱。
沈清山的慌乱和紧张被简瑶看在眼里,她眨了下眸子,心中无奈,可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若无他求娶一事,她还可将他当个寻常客人,再近些,道声朋友也无妨,可恰是如今,两人之间连说句话都觉尴尬。
简瑶斟酌了下,开口:
“那沈公子可记得令堂的衣襟尺寸?”
“额……”沈清山卡住,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脸色憋得通红。
不仅是在简瑶等待的眼神中窘迫,还有些难以言喻的羞愧。
他忽然记起,每年夏日,他娘总会亲自给他做身衣裳,自幼至今,从未落下过,而他这么多年居然连他娘亲穿多大尺寸的衣裳都不记得。
往年,娘亲生辰,他都送了些什么?
沈清山有些恍惚,玉镯、金簪或各种名贵摆件,吩咐下人去寻来后,他再献宝似地送给娘亲,然后还沾沾自喜地以为尽到了孝心。
简瑶歪了歪头,没等到答案,只等来沈清山羞愧难当地低下头:
“……我明日送来。”
几个字,沈清山说得颇为艰难,说完后,他也没敢问简瑶这些日子去了何处,匆匆离去。
简瑶和青栀对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难得发问:
“他这是怎么了?”
青栀摇头:“不知道,可能想起什么事了吧。”
简瑶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去想沈清山的异常,很快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简瑶一回来,就觉得店中忙碌非常,连伙计都说:
“掌柜的一回来,店中生意都好了起来。”
可不是?
简瑶不在时,那些客人来也只是和绣娘约定衣裳尺寸,或是直接买走成衣,简瑶回来后,小到绒犬大到屏风,都有人定制,甚至者,有人问了简瑶两句,得了推荐后,直接扯了块布走。
对伙计这话,简瑶只抿唇笑了笑,并不回话。
这些人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以,明明赚了钱,简瑶却开心不起来。
快傍晚时,简瑶刚准备关店,白三大老远地跑进来。
青栀看见他,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嗤哼一声:“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简瑶忙忙拉了她一下。
这可不是在羡城,若真惹恼了白三,简瑶可没法护住了青栀。
青栀也知晓,但心中就替简瑶觉得不平。
被简瑶一拉,青栀就闷闷地转身进了后院。
简称为,眼不见为净。
白三当然看得出青栀的不满,他有些讪讪地,但当真没甚脾气,变戏法似地从袖中掏出两盒玉瓶,放在柜台上。
简瑶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索性直接问道:
“这是什么?”
“凝脂膏。”白三刚想解释,就看见简瑶惊讶的神情,当下就猜到简瑶知道这是什么:“简掌柜知道这物的作用,属下也就不费时间解释了。”
简瑶的确惊讶,这是宫中的东西,当初她父亲是宫中太医,也会调制这些,简瑶也会,可有些名贵的药材简瑶弄不到,只好退而求次地选择舒痕胶。
简瑶细声细气地问:“你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给我送凝脂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