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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春信 雪中春信 第43节

付嬷嬷和雀蓝不由交换了下眼色,雀蓝道:“我们家老太太已经同大娘子说好了,到时候请小公子给姨母翻铺,如今嬷嬷这头又请了旁人,这却如何是好?”

乌嬷嬷笑道:“自家人,总好说话些,不像托付了外头人,要是再去回绝,实在开不了口。”

肃柔听了半晌,一直没有说话,到这里也轻轻皱了眉,回身道:“祖母是长辈,长辈决定的事不好驳回,这样吧,曹通判家也没什么不能谢绝的,备上几样礼,只说小公子的八字和咱们合不上就成了。至于安床事宜,还是劳烦嬷嬷承办,我听说嬷嬷是王爷乳母,既是王爷最贴心的长辈,想必会好生为我们操持的。”

这也算打个巴掌给颗甜枣,毕竟她是赫连颂的乳母,不好还没进门就得罪了。肃柔的脾气就是这样,若人家实心待她,她自然掏心挖肺对人家好;但人家若存着私心,有意霸揽只手遮天,那么自己也会加小心,绝不会让人架空了自己。

乌嬷嬷听她这样说,心里虽不大情愿,也没有办法,只好勉强应了声是,“那我回头就往曹通判家去一趟,总是得谢过人家。”

肃柔笑了笑,“就请嬷嬷勉为其难了。”说罢又在寝室内到处看了看,对乌嬷嬷的安排给予了肯定,和声说,“嬷嬷费心了,我看样样都很熨帖,果真有嬷嬷在,帮了我的大忙。既没有什么可过问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若嬷嬷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再打发人来张府问我吧。”

乌嬷嬷说是,客客气气将人送到门上,笑着说:“小娘子不日就是王府主母了,家中事务常来给示下,也好让我们做奴婢的知道怎么承办。”

两下里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肃柔道:“我还要上公府拜访县主,天气热得很,嬷嬷留步吧。”

乌嬷嬷果然站在台阶前送别,这短短的一程路,居然没有亲自相送。

肃柔带着雀蓝和付嬷嬷慢慢往温国公府方向去,付嬷嬷道:“王府上这位嬷嬷是掌事太久,且除了王爷她最大,好像有些不知尊卑了。”

肃柔抬起团扇遮了遮日光,喃喃说:“上回王爷染病,她请我登门探望,好像不是今日这样。”

付嬷嬷笑道:“那时候王爷在家,王爷面前是温和可亲的乳母,当然不会有意为难小娘子。可先前门房作梗,我看未必不是她的安排,小娘子往后过了门,还是要多留意些为好。家下什么事都不必主母操心,掌事嬷嬷一个人拿主意,到最后主母不过是空壳,背后当家的倒成了她了。”

肃柔听进去了,只道:“我心里有数,嬷嬷放心。”

说话间到了公府门上,公府的门房比王府上强,一见她就认得,忙上来打拱作揖,“张娘子来了?”一面扬声唤传话的嬷嬷,“快通禀县主一声,张娘子来了。”一头将人引进了门内。

素节得了消息,飞快便来了,上来挽了她的手道:“阿姐今日怎么想起来瞧我了?”

肃柔笑道:“我上嗣王府去了一趟,看见贵府上热闹得很,原本还担心你不在家呢。”

素节赧然说:“鄂王府上午来纳征了,所以府里来往的人多。”边说边挽了她的胳膊带进花厅,请她坐下,亲自接过女使送来的熟水,放到她手边。

肃柔也渴了,端起茶盏抿了口,转头问:“日子定下了吗?定在什么时候?”

素节说:“定在十一月十二,家里也要容些时候筹备。阿姐的婚期就在眼前了吧?”

肃柔点了点头,“所以今日过来瞧瞧,看王府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素节听了哈哈一笑,“我看嗣王花了大力气预备婚事,昨日才从外面运了好大一架玉石屏风回来,一大帮长随军士打着号子搬动,喊声连我们府里都听见了。”说着凑过去,挤眉弄眼打探,“听说嗣王近来和阿姐格外亲近,阿姐可是喜欢上他了?”

肃柔怔了下,尴尬道:“什么喜欢不喜欢,既然定了亲,就那样过日子罢了。你倒来问我,那你自己呢,喜欢鄂王家公子么?”

话题引到自己身上,素节便有些扭捏,但在肃柔面前并不隐瞒,坦然承认了,说喜欢啊,“若是不喜欢,也不能答应他家请期。阿姐你不知道,我在他跟前,总觉得自己像个孩子,可人家只比我大两岁,我和他在一起,用不着自己动脑子。上回一同出去,他带着我遍游上京,哪里的糕点好吃,哪里的景色宜人,他都知道。”

素节说起这些的时候,一双眼眸出奇地明亮,那是幸福待嫁的姑娘才有的光芒,是以前和叶逢时诸多纠缠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肃柔也为她高兴,“这就是遇上了对的人,那个人不会让你提心吊胆,你大可以自自在在地,过好往后的日子。”

素节颔首,“他也是个诚恳的人,心里有什么疑虑会同我说,既是奔着成亲去的,就没有什么遮掩,说说家里的人和事,什么人什么样的性情,说担心我进了门一时不能融入,让我不必着急,他会帮我周旋。”

这样就好,很有苦尽甘来的意思,肃柔道:“你是天之骄女,原就该过这样的日子,你要养在富贵丛中才能常开不败,倘或背负得太多,心里整日揪着,那不到二十五岁,眼角就得长皱纹了。”

素节听了忙抬手抚抚,庆幸地说还好,又腻在她身边问:“阿姐呢?你和嗣王相处也很融洽吧?”

肃柔说还好,“我以前不知道,他暗中帮衬了张家不少,总是因为我爹爹的缘故吧,他一直觉得愧对张家,我想我若是嫁给他,他以后也会对我好的。只是这个人……”她蹙着眉笑了笑,“有时候让人看不透,你瞧他好像心思澄明,其实哪里那么简单。”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点心盒子,“就像这酥饼,拨开一层还有一层,很难看清他的内心。”

素节的心思单纯得很,“管他呢,只要他对你的心是真的,就行了。”说罢话锋一转又感慨,“我一向叫你‘阿姐’,等你和嗣王成亲之后,我就要叫你‘婶婶’了。早前我还担心会叫你舅母呢,后来才知道是误会了……”

肃柔微微怔忡了下,听她这话,好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略踟蹰了下笑道:“就算进宫,也做不得你‘舅母’,你舅母是圣人。”

素节却大咧咧一摆手,“先帝还称太后和生母为大嬢嬢、小嬢嬢呢,我称大舅母、小舅母也没什么错。”

反正都是些闲篇,说说笑笑便掀过了。

看看天色,已然不早,肃柔道:“家下祖母还等着我吃晚饭呢,我这就回去了。”边说边挽着画帛站起了身。

素节说好,一直将她送出门,看着女使搀扶着她登上了马车。

她隔着窗户摇了摇手,那纤细的翠玉镯子在腕间留下一道惊艳的碧影。素节也挥了挥帕子,又道过别,方目送小厮驾车离开。

肃柔到了家,太夫人问嗣王府上安排得怎么样了,肃柔只说一切都妥帖,“他跟前有个从陇右跟来的乳母,很是尽职,婚房里头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安床一项。”

太夫人哦了声,“那很好,既然操持得差不多了,我们这头也就不必悬心了。”

“只是……”肃柔无奈地说,“那位乳母好像掌惯了家,一应都说不必我操心,我到了那边府里也插不上手。”

太夫人听了沉吟,“你还未进门,人家多作几分主,全当为你分忧,你的心胸且放开阔些。等进了门,要是百样都不需你过问,那就僭越了,到时候再收权就是,你是王府当家的主母,谁也不能爬到你头上去。”

肃柔应了声是,因没到饭点,姑母和绵绵在沁香院还未过来,她接过次春手里的纸牌,陪着祖母打了两局。

太夫人有心事,连玩牌都愁眉不展,肃柔疑惑地问:“祖母怎么了?是寄柔的亲事有变故吗?”

夕阳穿过月洞窗,照红了东边的半间屋子,那鸡翅木的书架木纹浮动,层叠如山峦。

太夫人脸色肃穆,到底无心抹牌,将牌面合拢起来道:“不是寄柔,寄柔和王家的亲事大约也八九不离十了,我担心的是晴柔。”

肃柔愈发不明白了,“晴柔怎么了,不是一向好好的吗?”

太夫人道:“定亲一个月了,黎郎子都没来瞧过她,也不曾送过一样小物件给她玩儿,竟像是用不着人情往来似的。如今年月,哪里还有这样的年轻人,也不知是不是对这门亲事有异议。我昨日招你叔父和婶婶来说话,他们全没放在心上,说那位黎郎子原本就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等成了亲,日日在一处就会好的。我也没法儿,毕竟三房不是我亲生的,我提过一嘴,听不听全在他们。但愿我是杞人忧天了……我只是担心晴柔这样的性子,倘或不好,拖累的可是一辈子。”

肃柔想起了黎家请期那日,晴柔和她说起的话,当时就觉得黎郎子对她很冷淡,她还劝她宽怀来着,以为那黎舒安是太腼腆了。但当日腼腆还说得过去,腼腆个没完可就过分了,自己见惯了赫连颂这种恨不得整天腻在一起的,再去比较那个黎舒安,很觉得奇怪,世上果真有那种对未婚妻完全不感兴趣的人吗?那这门亲事定来,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就如祖母说的,叔父和婶婶要是不在意,别人也不便插手。自己算是运气好的,遇上了潘夫人这样的继母,凌氏对晴柔实则是完全不上心,照着她的意思,晴柔这样的庶出能聘得少尹家已经是运气了,只求晴柔能够顺利出阁,别的要求一样没有。

肃柔微微一叹,“祖母可曾问过三妹妹的意思?”

太夫人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素来是个面人儿,捶她一下都不带吭声的,心里就算不称意,也不会放在嘴上说。”

这样最难办,黎家不像金家,要是真有明显的错处可以挑剔倒也罢了,人家不登门不走动,至多算是守旧,守旧不是罪过,张家这头要是提出来,人家反倒会说轻浮,枉称了书香门第。

太夫人终究只能放手,说罢了,“再看看吧。”一面转头问冯嬷嬷,“晚饭预备好了没有?过沁香院把她们母女请来用饭。”

绵绵那头倒是不着急的,肃柔问了宋郎子对绵绵如何,太夫人道:“蜜里调油着呢,请期之后连着来了好几次,对绵绵也很好,唯独一点,为人油滑了些,不过不油滑骗不得娘子,只要绵绵喜欢就成了。”

一时申夫人和绵绵都进了园子,母女两个边走边笑,进了花厅各自坐下,申夫人告诉太夫人,说:“绵绵的陪嫁都预备得差不多了,等陪母亲过完中秋,我就回江陵,把那头的事操持完,再和她爹爹一道过上京来。”

到底江陵府还有几桩大事不曾料理,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太夫人明白她的意思,颔首答应了。

绵绵挨着肃柔坐,偏身道:“二姐姐,阿娘定了套头面给你添妆奁,明日金银铺送来,你晚间回来就看见了。”

肃柔听了,赧然对申夫人道:“竟是叫姑母破费了,多谢姑母。”

申夫人道:“家中这些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我给每个人都备了一套,姑母这些年不曾有机会照应你们,你九月里出阁,姑母怕也不能送你,那套首饰全当姑母的一片心意吧。”一面看着两张年轻的脸唏嘘,“我还记得当初自己备嫁时候的情景呢,如今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太夫人说可不是,“到时候做祖母、外祖母,也是须臾之间。人生百年,白驹过隙,我刚嫁给你父亲那会儿还嫌他憨蠢呢,如今他人都不在了,我也儿孙满堂,开始忙着操持孙辈的婚事了。”

肃柔听祖母和姑母说起以前的事,年代久远,如笺纸泛黄,但却透着浓浓的烟火气。

饭后大家对坐着喝香饮子,绵绵唧唧哝哝和肃柔说她预备的那些嫁妆,里头最可令人咋舌的,大概就是那四十万两银子。绵绵说:“还有各类钞引和田地产业没有算进去,阿娘在江陵府另给我存了二十万两,说是给我的退路,万一伯爵家对我不好,我就回江陵去。”

肃柔说姑母想得周全,“不过伯爵家要是实心过日子,也不会对你不好。”顿了顿,想起赫连颂先前说起宋家家业凋零,自己不便明着告诉绵绵,只是委婉叮嘱她,“婚后不管是产业还是现银,表妹一定要抓在自己手上,万万不能随婆家的人处置。”

绵绵说自然,“我这人大方起来很大方,小气起来锱铢必较,二姐姐放心吧。”

肃柔含笑点了点头,复对祖母道:“后日我去侯爵府瞧瞧长姐和安哥儿。安床翻铺的事都说定了,只等日子定下,就让长姐抱着安哥儿过去。”

第60章

太夫人应了,一面道:“你长姐近来也不知好不好,好一阵子没有她的消息了,连你姑母回上京,她也不曾回来。”

肃柔道:“祖母别担心,等我去瞧过就知道了。”

又坐了一会儿,方从岁华园退出来,半道上正遇见寄柔和晴柔饭后遛弯儿,姐妹两个挑着小小的桔灯,也没有带女使,停在一棵桂花树下,仰头向上看着什么。

肃柔过去打了招呼,也随着她们的视线往上看,见一双萤火虫在树顶一明一灭地翩飞着,逐渐越飞越高,往园子那头去了。

这时寄柔才开口,“二姐姐上嗣王府去了,那头筹办得顺利吗?”

肃柔说很好,复问她,“下半晌有没有先请人替你们合算庚帖?”

寄柔不好意思地说:“祖母让底下办事的婆子出去,找了巷口那个算卦的小神仙粗略瞧了瞧,说没什么刑克,凑在一起是个锦上添花的命格。”

“那多好!”肃柔道,“上回在杨楼见过王四郎,看得出是个沉稳的人。你有时候性子急躁,倘或有个这样的人帮衬着,也好进益些。”转头又瞧了晴柔一眼,想起祖母刚才的话,便轻声问她,“那日黎郎子来纳征,没有再说什么时候来瞧瞧你么?”

晴柔摇了摇头,“人家想是有事要忙吧,其实我也不盼着他来,两下里又没什么话说,来了也只剩大眼瞪小眼的份儿。”说着讪讪一笑,“我是个无趣的人,大家不是不知道,和家里人还有些话说,见了陌生人,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气氛多是要靠男人调节的,她不知道应当说什么,郎子知道就成了。不过她既然并不盼着人家来,想必心里也没有什么懊恼的,每对未婚夫妻的相处之道都不一样,有赫连颂这样火辣辣的,自然也有黎郎子这种沉静似水的。

姐妹三个在花园里走了一程,晚间的园子和白天不一样,幽静深邃,只剩虫蝥的鸣叫。走了不多会儿,就见不远处蕉月挑灯过来了,两下里只好别过,肃柔漫步返回了千堆雪。

第二日去了园,窨藏了好几日的春月蝴蝶香可以拿出来试一试了,课间大家都移到花园里,看着玉簪花丛中来去的蝴蝶,纷纷把香燃了起来。

可惜等了半天,看样子并不能引得蝴蝶来,肃柔嗒然道:“原来书上写的也不可尽信。”

大家不由叹息,把余下的香收起来,引不了蝴蝶,那就回去熏屋子吧!一群人挪进厅堂,素节对清供很感兴趣,扭头说:“眼看就要中秋了,阿姐什么时候教我们做酥饼吧,回去也好露一手。”

虽然前阵子的蓝田玉算得上失败,但并没有打击到贵女们,肃柔看她们个个都有兴致,自然说好。再要言语,外面门上传来婆子的声音,毕恭毕敬站在台阶前通传:“禁中打发黄门,给二娘子送了一盏宫灯来。”

肃柔怔了下,待要起身,雀蓝已经提着灯进来了,叫了声小娘子道:“黄门放下灯就走了,说是奉官家之命送来的。”

众人暗讶,一时眼风往来如箭矢。其实大家都对官家和女师的纠葛有耳闻,早前曾经听说官家驾临过了园,只是选在散学之后,大家都无缘得见。今日竟是正大光明让人送了灯过来,且这灯看着并不如想象中的奢华精美,应当是官家亲手做的吧!

既是官家做的,更要见识见识,大家凑过去看,只见纱绢上写着细细的一排小字——槐绿低窗暗,榴红照眼明。

官家的墨宝向来千金难求,草书气吞万里,小楷有数之不尽的婉约细腻。大家闹不清里头的玄机,但女孩子对于某些脉脉的情愫总是特别敏感,悄悄互换了眼色,掩着嘴轻笑。已然定了亲的人,到如今还引得官家惦念,可见官家高高在上,还是逃不开凡人的七情六欲啊。

肃柔则觉得很难堪,不知道官家为什么要送这盏灯来。灯罩上的两句诗里包含着什么意思,她也参不透,只好命雀蓝把灯拿到里间去,等到八月十五再挂出来。

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素节脸上却挂着了然的笑,极力替肃柔解围,“阿姐是禁中女官出身,过节禁中赏一盏宫灯也没什么,我们家往年也有啊。再说官家与嗣王是至交好友,送一盏灯给好友过节助兴,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大家看破不说破,既然如此,灯应当送到嗣王府上去才对,送到了园来岂不怪哉吗。反正不要多话,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看看外面天光,时候也差不多了,便纷纷福身告辞了。

素节留到最后才走,见肃柔心事重重宽慰了她两句,笑道:“阿姐别忧心,官家只想助兴而已。”说得言之凿凿,有理有据。

肃柔迟疑了下,转头问她:“你怎么知道只是助兴?”

素节说:“前几日官家驾临公府了呀……”忽然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又敷衍着摆了摆手,“不说了,我该走了,贺殊还在外面等着我呢。”和肃柔见过了礼,就带着女使往院门上去了。

肃柔站在厅堂里苦笑,只是助兴……但愿吧!中秋还未到,灯却已经送来了,回头借着看灯又要走动,实在麻烦。她想了想对雀蓝道:“中秋前后咱们休沐几日,这程也忙了好一阵子,过节松散松散,在家陪着长辈好好赏花赏月吧。”

雀蓝明白自家小娘子的意思,回身指指内室的宫灯,“到时候把灯挂在廊下,就是感念官家的恩典了。”

肃柔笑了笑,没有多言,只是吩咐收拾起来,这就回家了。

次日得闲,早晨起来洗漱一番,出门经过潘楼前,停下马车让人进去买了些点心蜜煎等,装在食盒里带到荥阳侯府去。

到了门上让付嬷嬷和门房传话,院子里很快有人出来接应,见了肃柔忙不迭请安纳福,笑着说:“大娘子这几日正惦记家里人呢,只是碍于身上不好,出不得门。不想二娘子来瞧她,可把她高兴坏了,挣起来洗脸梳头,让奴婢赶紧出来迎接二娘子。”

肃柔跟着往园内去,有些不放心,问染了什么病,祝妈妈道:“前日贪凉喝了两杯白醪水,想是肠胃受寒了,闹了两天肚子,今日好些了,二娘子不必担心。”

说着引肃柔进了月洞门,穿过中庭的花园往后院去,就是那么巧,半路上遇见了正要出门的陈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