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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第15节

谭明嘉便是那日鹤知知在中宸宫遇见的谭大人,也是谭家的当家人。

他自请罚去俸禄、停职三月之后,他原先手里的事务明面上便交给了他的一个子侄,谭经武掌管。

这谭经武也是现如今清平乡水坝的主事人,据说水坝出事之后,谭经武便负荆请罪,在清平乡乡道上跪了整整一个白天,平息了大半民怨。

这等仁民爱物,与那日谭明嘉在中宸殿演绎的忠心耿耿有得一拼。

鹤知知收起卷宗,斜靠在软垫上若有所思。

这谭家一个个都不简单,哪怕此行有李少卿和曾都使挑大梁,她也依旧要时时提防才行。

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

鹤知知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

清平乡靠近外祖云氏的属地,云氏向来是母后的坚实靠山,能给鹤知知提供的庇护并不比宫中少。

母后将清平乡交给她,恐怕也是出于这层考虑。

其实母后从来不会让她去做没把握的事。

鹤知知有些惆怅。

她觉得自己真是矛盾极了,既贪恋母后的爱护,又想要母后更信任她一些,不要老是觉得她不懂事。

皇宫距清平乡距离不近,马车晃晃悠悠的,如此行了几日,鹤知知也总算适应过来,不再惦记金露殿中的软枕,撑着手臂倚在软榻上也能睡着。

梦中她的身躯也在颠簸反复,好似在滚来滚去一般。

鹤知知原还没在意,任由那梦境摇摇晃晃,颠来倒去,忽然腰上一热,便倏地定眼一瞧。

原来她正与一人滚在一处。

四周床帐蔓蔓,通红似火,床帐外似乎还有烛光摇曳,看那形状,像是墩厚的红烛,能长燃到天明的。

梦中情景变化多端,鹤知知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又被掉了个个儿。

床帐不见了,却能见到绣满鹤纹、云图的床顶,鹤知知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间,却摸到一只触感陌生的大手。

骨节分明,肌肤炙热,那手正牢牢握在她腰上,难怪将那一块烫得出汗。

光晕摇晃,身前压着一片厚实健壮的胸膛。

鹤知知竭力垂眸,只能看见那人的光洁脊背在光晕中耸动,肩胛骨时而挺拔,将发达有力的背肌推到一处,时而低伏,接着再快速地冲上来。

乌顺长发披散在侧,落在鹤知知的锁骨上。

鹤知知口干舌燥,脑子懵懵的,好似四周的空气都被凝滞了,吸不进肺里,身上知觉也变得钝钝的,只知道很难受,想要找一个出口。

她忍不住难耐,伸手摩挲着,揪紧了枕套,提到眼前一看,上面用金线绣着一蓬莲花,和一座仙气飘飘的高塔。

鹤知知看愣了一瞬,脑子里什么也没过,却下意识地松了手,将那枕套放下。

手里没了依凭之物,鹤知知又去拽那人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扯疼了他,那人抬起头来,贴在她耳边唤了声:“公主……”

鹤知知倏地惊醒了。

绵绵细雨浸润车窗,天光透过窗纸,混成了暗青色,濛濛充盈在车厢内。

鹤知知搂紧身上的薄毯,心鸾跳得飞快,喉咙不住吞咽,却解不了渴。

“福安,茶水。”

鹤知知朝外哑声喊。

福安原本坐在车辕上,听见动静便抱着茶壶钻进来,在绘着紫藤的茶杯里倒满清茶。

一看清鹤知知,福安便吃惊道:“哎呀,殿下怎么满头是汗,切莫是病了。”

鹤知知一口饮尽,摇摇头:“没有,只是做了个……怪梦。”

福安又仔细把她打量了两回,见她面颊通红,还说她是起了烧热。

直到鹤知知否认了几回,开窗透气后脸上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福安这才放心。

“梦都是相反的。”福安眉眼慈和,笑呵呵的,“公主此行定会顺顺利利。”

鹤知知往窗外一望,已到了周山县的地界了。

再往南边翻过一座山,便能到清平乡。

福安以为鹤知知是因乍然出远门心神不宁才会发了梦魇,所以这样安慰,鹤知知张了张嘴,却始终难以启齿,只好把福安先打发出去。

她怎会做这样的怪梦。

梦中那莲花、白塔,还有伏在耳边唤她的声音,似乎都在暗示着一个人……国师。

鹤知知心里又惊又窘,梦到男人已是羞赧,那男人竟还是睢昼。

这真是无厘头至极。

她闷闷地抓起绸绢,从颈间伸进去,又悄悄解开衣扣,在腰间拭了一圈,果然从胸前、腰际擦下来一手绢的汗。

这得怪陶乐然。非说她不开窍,又老是口无遮拦地扯上国师。

还得怪她自己,那个雨夜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鹤知知摇摇头,叫自己不要再想了。

总之除了预知梦,其它的梦都是胡乱做的,没有任何意义。多想无益,随风忘了便是。

第15章

周山县四周多山,此处也与都城气候大不一样,时常多雨。

鹤知知将窗纱推开,凉丝丝的雨沁到额间,一片清凉。

很快就将砰咚不停乱跳的心境平复自然。

原本还要翻一座山,可车队走到河边时,忽然停了。

鹤知知扒着窗口往外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回禀,说是谭大人候在此地,将车队阻了下来。

鹤知知皱了皱眉。

她扔开薄毯,被福安扶下车,肩背笔直地朝前面走去。

尘土飞扬的破旧县道上,突然走出这么一个皓质呈露、凤翥龙翔的金人儿,四周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伸着脖子看。

李少卿和曾都使所带的人马自动给她分开一条道,鹤知知走到最前,看见地上跪了十几个人。

见她来了,为首的那人将头垂得更低,几乎埋到地里去:“参见殿下。”

鹤知知声音平缓:“谭大人?”

那人跪在地上一磕:“是,殿下,臣名叫谭经武,任中府折冲都尉,现如今替谭大人代管清平乡水患之事。”

鹤知知温声道:“谭大人也是国之栋梁,更是清平乡的父母官,在清平乡也颇受爱戴,怎么好一直跪着。福安,扶谭大人起来。”

福安“哎”了一声,摇晃着胖胖的身子及上前去扶,慈眉善目地冲谭经武一笑,谭经武和他对视一眼,又弯腰拜了一声:“谢福安大人。”

见他对一个阉人太监毕恭毕敬,果然是从都城到县城,穷乡僻壤的小家子气,旁边的兵士里有的嘻嘻哈哈笑出声来。

他们赶了几天的路早已疲累,又被这谭大人好声好气招待着,自然而然就散了几分规矩。

鹤知知转眸,又问道:“谭大人,为何前路不通?”

谭经武拱着手躬身道:“前些日子暴雨突至,引发了山石崩塌,把唯一一条上山的主路给毁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复,接下来若想去清平乡,只有行水路了。”

“殿下放心,这儿离清平乡不过十数里路,坐船和走山路所耗时辰差不多,绝不会耽误。”

正说着话,一个侍卫骑着快马赶过来,在林外勒停,跪到李少卿身旁小声回禀道:“少卿大人,已查探过了,前方山路确实不通。”

这话并未避着谭经武,鹤知知留心着谭经武的反应。

面对如此明显的不信任和刺探,他倒是淡定自若,在听到“山路确实不通”时,还露出了几分力有不逮的愧疚表情。

鹤知知心中暗暗盘算。

面上却不显,招呼李少卿道:“李大人,走水路也无妨,左右距离也不远了。刚好我坐马车也坐得乏了,船舱或许还宽大些。”

李少卿低头应是,转头去安排士兵们卸行李,把马车留在原地,将东西搬上谭大人带来的船舱。

到了码头,居然慢慢驶来一艘画舫。

虽然体积不算太庞大,但却装饰崭新,造价绝不便宜。

鹤知知瞥了谭经武一眼,被谭经武捕捉个正着,陪笑道:“殿下,我们这条清水河颇有典故,有许多文才巨匠都曾到访,这艘画舫也是为此专门准备的,只待贵客。”

鹤知知莞尔一笑,笑容在美丽的年轻女子脸上总会自带几分天真。

鹤知知道:“那正好,终于可以休息了。”

说完便步伐轻便地朝着画舫走去,福安追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给她撑伞。

谭经武缓缓将望着公主背影的视线收回来,他面前正站着宫里来的都水使者。

谭经武淡定地迎着他的目光,过了会儿颔首:“曾都使。”

曾卫平冷然不应,与他擦肩而过。

收整妥当,船队缓缓出发。

画舫里铺了厚厚的毛毯,比外面暖和许多,就这样开着窗赏河上雨景,也丝毫不觉得冷。

福安推门进来,又仔细关上。

走过来对鹤知知弯腰低声道:“周围已清干净了,只有咱们的人。”

鹤知知微微颔首。

“殿下,可要把这些窗子都关了?”

“不必,这样的距离,就我们两个小声说话,外面听不见的。那谭经武是个人精,刻意留着窗,就是看我关不关呢。”

画舫都是临时划过来的,只因她说了一句,想坐宽大些的船舱。

可见这艘画舫早就藏在某个地方,只看公主的态度。

若是公主强守规矩,他们自有朴素的船只等在码头。而若是公主贪图享受,他们也能随时拿出画舫。

媚主的手段倒是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