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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第51节

他花了一会儿功夫,好似重新适应了自己的四肢和嘴巴,一手挡开点星,问道:“公主呢?”

点星讶然:“殿下还在底下吃饭呢。”

睢昼“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默默看着虚空。

点星拿手帕给他,他会擦脸,但别的就不会了,把手帕拿在手里攥着,一声不吭,默默地忍着难受。

忍不住了,就又抬头问:“公主呢?”

点星只好又回答一遍。

如此重复四五次,终于门外长廊上响起脚步声,睢昼高高地扬起脖子,目光直直盯着门外。

点星也赶紧跑到门边去看,恰巧看到殿下身边侍女的衣摆荡进了门里,便回来禀报睢昼道:“殿下回来了。”

“哦。”睢昼听了这个消息,又好像没什么反应似的,演了咽喉结说,“渴。”

点星赶紧给他倒水。

水杯送到嘴边,睢昼却不喝。“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扭开头去,并且质疑地看向点星:“你不去告诉殿下么。”

点星又傻了。

渴了就喝水好了,为什么要告诉殿下呢。

点星就问他,为什么要去找殿下,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嘱咐。

睢昼难受地皱起眉,只说:“渴。”

点星没办法,跑到隔壁去,踮起脚看到了公主殿下,同她说了这件事。

鹤知知正在拆着头上的珠花。

她捏了一个簪子在手中,动作一顿。

“国师……怎么了?”

点星也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是自家国师,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好小声又重复了一遍:“大人说,他口渴得紧。”

鹤知知犹疑了一下,打个手势叫绿枝稍等,便带着半散的发髻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点星。

点星其实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端着那杯茶水抓耳挠腮了一阵,又跑回隔壁去了。

这回再把水杯递给睢昼,睢昼倒是晓得要喝了。

他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喝完,又把杯子推回给点星。

点星捧着杯子心想,这虽然是殿下那边的杯子,但都是客栈的,跟这边的也没什么区别,而且还被大人喝过了,就不用特意去还了吧。

殿下如果要的话,就再让店小二送一套新的就是了。

于是点星把杯子放到了桌面上,睢昼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立刻变得不赞同起来。

点星问他怎么了,他动了动舌头,却表达不出来。

只气闷地独自坐了一会儿,又说:“头晕。”

点星捋起袖子,要给他按按太阳穴,睢昼却又一偏头,躲开了。

这回点星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不用他问,直接出门跑去了隔壁,又将国师大人所说的“头晕”二字原原本本告诉了殿下。

鹤知知头上的珠花已经拆完了,绿枝正给她解着发髻,一边揉一边放下来一些,这样就不会扯得头疼。

听完点星的转述,鹤知知也有些忧虑起来。

转头看向福安,问道:“随行带的御医呢,请他替国师看看。”

福安弯腰道:“李太医还在治那痢疾的伙夫,这会儿只怕是来不及。”

治完痢疾,要烧艾草,还要换一身衣服,折腾下来,说不定睢昼早就酒醒了,何必去耽误那伙夫的治疗呢。

鹤知知低着眉,还是不放心,问道:“他还说了别的什么没有?”

点星摇头:“没有,就只说头晕。殿下,你给个指示吧,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毕竟是第一回 见国师这样。

鹤知知叹了口气,只好教他用自己平日治头晕的法子治睢昼:“你拿几片薄荷叶,给他闻一闻,在太阳穴、眉心等处揉一揉,可能会好些。”

点星点点头,去找店小二要薄荷。驿站里刚好有,点星拿了一些跑回房间,要给睢昼按揉。

睢昼看见薄荷叶,不喊头晕了,也不叫他揉,只是把薄荷叶接到手里来,捧在手心看着。

点星挠挠脸蛋,虽然国师一时之间还没说话,但似乎有种直觉告诉他,还没完,还不能走。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睢昼又说道:“想吐。”

点星点点头,头晕的下一步可不就是想吐么,这都很正常的。

他劝国师大人好好休息,睡着了就会舒服了。

睢昼却执拗不听,又质问道:“你不去告诉殿下吗?”

点星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搞不清楚:“殿下身边没有太医,告诉她,也、也没有用呀。”

睢昼趴下来,抱着椅背,脸压在上面,无神道:“你要告诉殿下,我很难受。”

点星没有办法,只得又跑到隔壁,跟殿下报告。

鹤知知的发髻已经全拆完了,妆容也洗去,长长的乌发披在肩上,衬着清水芙蓉一般的小脸,比平日的威严盛装看起来小了好几岁,稚嫩不少。

她起身道:“我还是去看看吧。”

点星当然没有异议,领着她到了隔壁。

鹤知知进门时,睢昼趴在茶桌边,已经是昏睡的模样。

长睫垂落,神情单纯,比方才乖巧不少。

点星解释道:“他刚刚真的不是这样的……”

话没说完,被殿下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唇前。

“别把他吵醒了。来,扶他到榻上去。”

点星要过去搀扶,有人靠近,睢昼又醒了。

睁开眼看见点星,睢昼像是想要说话,但目光紧接着落到了鹤知知身上,睢昼又没出声了。

只是直直地把人看着,酒醉把他的双眸浸得湿润润的,乌眸更黑,清俊的面颊上飞着两抹薄红,平添娇色。

鹤知知叹了口气,走过去对他伸出手。

“能站起来吗。”

睢昼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她的手,便果断伸出自己的,按在她手心上。

鹤知知托着他,让他站了起来,在前面引着他走到榻边。

鹤知知停下,他也停下。

鹤知知作势要在榻上坐下来,睢昼也跟着坐下来。

鹤知知伸手把他轻轻推倒在床上,叫他睡觉,起身要走。

睢昼立刻坐直了,猛烈的动作带来一阵剧烈的头痛,睢昼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摁住额角,嘶嘶倒抽冷气。

鹤知知走不了了。

被他抓着手站在榻边,进退两难。

点星挠着头,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没什么事做,只好说:“殿下,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会儿,我刚刚还没吃饱。”

肚子也在此时十分配合地咕噜噜滚出动静。

鹤知知想叹气又想笑,跟他说:“你快去吧,再吃一顿。”

点星道了声谢,飞快地跑了。

睢昼还在瞪着鹤知知,怒目炯炯。

鹤知知无奈,说他:“你喝醉以后怎么这么赖皮呢。”

睢昼不高兴被她说,表情更怒。

分明是她不守规矩。

她走哪,他就走哪。她要睡觉,他也睡觉。他睡下了,她却要走了。

怎么反而是说他赖皮?

睢昼脑袋里想得很清楚,却说不出来,只能瞪她。

鹤知知叹了口气:“你生气啦?”

睢昼僵了僵,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更用力地点点头。

这是很生气的意思。

鹤知知看懂了,不仅看懂了,还知道,他在说,他不只是因为喝醉酒这件事生气。

鹤知知心中一阵酸楚。

她很想和睢昼好好聊聊,可她能说的,都已经在那天说尽了。

是她对不起睢昼在先,她一开始同睢昼来往,目的的确并不单纯。她曾无数次地把睢昼假想成一个会伤害自己、伤害大金的恶人,还先入为主地派人监视他、控制他。

那么多年,睢昼都表现得很正常,从不抗拒。

可是鹤知知早应该想到,他这样的正常,其实才是不正常。

睢昼似乎又有些难受,“嗯”了一声,强行忍下去,抓着鹤知知的手背慢慢说:“我们像从前一样,不行吗。”

习惯了那么多年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她不理他,不关心他,不照顾他。

原来那么难以忍受。

鹤知知默默在心中答道,不行。

那是不对的。

她对睢昼的掌控,看似无害,其实也是无形的枷锁。

睢昼的确是适应了,可现在她不想再控制睢昼,她想回到正常的生活,睢昼却适应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