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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第89节

鹤知知皱了皱眉。

刚想问睢昼他凭什么,又想起来是自己亲自把帅印交到了睢昼手里。

在战时,元帅的命令高于一切,哪怕对于公主来说也不例外。

若是鹤知知想要反抗,就必须得拿出自己公主的身份,同睢昼硬碰硬。

可是鹤知知怎么可能那样对睢昼?

她叹息一声,面无表情地妥协道:“那你去问他,我要去监牢。”

很快便有人当真跑下将龙塔去送信,过了没多久,几名玄虎兵被遣回来,负责跟在鹤知知身边。

“睢昼大人让我等保护殿下,再在天黑之前,护送殿下回来。”

她忍耐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动怒,只淡淡道:“走吧。”

监牢中阴暗潮湿,哪怕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地上也到处都是前些日子下雨留下的积水。

这里地势低洼,雨水落下来经过宫道,又冲刷过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板才流到了这里,早已变成了浑浊的泥水,一滩滩聚集着,散发着恶劣的臭味,没有几间监牢能找到干净的地方可以落脚。

狱卒在鹤知知来之前,就已经收到消息,连忙用木板铺出一条道路,直通云哲君的监牢门口,才使得鹤知知的裙裾不至于被泥水玷污。

鹤知知垂眸看着监牢内躺在草席上的人。

没花多少时间,鹤知知便认出来,这是真正的云哲君。

他躺在那儿身形僵硬,若不是浑浊的眼睛还半睁着,手脚也在轻微地挪动,鹤知知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是一具尸体。

他的颈前围着一圈棉套,似乎有血迹渗出来。

鹤知知抬了抬眉尖,看了一眼旁边的狱卒,立刻便有人进去,伸手将云哲君颈上那一圈棉套撕开。

棉套里面涂满了黄色的药汁,还塞着不同种类的草叶,似乎是为了止血。

但是效果不佳,云哲君脖子上深深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还在不断地渗出血迹,还有的地方已经起脓腐烂。

鹤知知挪开眼,似乎是不忍卒看,挥挥手让人再次把药带绑好。

这一通折腾下来,云哲君似乎聚拢了一点精神。

他努力睁大双眼,对准鹤知知的身影。

这毕竟是小时候被他抱过无数回的外甥女,而且现在也是唯一一个还关心他的伤势、似乎不忍他受苦的人,云哲君晦暗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仿佛将溺之人看见了最后一根稻草。

“救……救我……”云哲君发出微弱的声音,没说一个字,喉间就在往外喀喀冒血。

这种状态,也难怪他根本无法上阵那个所谓的受封仪式,不然,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启用替身,结果被鹤知知给识破。

鹤知知微微弯下腰,似乎想要凑近一些,听清云哲君在说什么。

云哲君于是更加卖力,眼中聚集起最后一点精光,拼力地说:“我错了,我被……骗了,救我,我不想,死在这儿……”

鹤知知点了点头,表示听清楚了。

“舅舅,你不喜欢这里。”她了然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不是被我们擒住,此刻在这里等死的就会是我。”

云哲君眼中光芒暗了半寸,但仍挣扎道:“我不是故意的,救我,救救我。我绝不会再,糊涂。”

“原来你只是一时糊涂,我这个晚辈,当真不应该如此对待身为舅舅的你。”鹤知知摇摇头,“你若是能顺利说话,一定会这么指责我。但是很可惜,你脖子上有伤。”

云哲君竭力点着头,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是一个伤患,一个病人,一个可怜的舅舅,毫无威胁之力。

但事情并不如他想象,鹤知知眼中丝毫心软也没有。

鹤知知微微弯着腰俯视他,冷然道:“你身上的伤,是母后给的。母后从来对你百般宽容,她对你下这样的手,一定是被你逼到过生死绝路。你对母后做了什么,母后在哪里!”

云哲君脸上全是脏污,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鹤知知需要凝神细细分辨,才能辨认出他听到这话后,脸上除了绝望的挣扎,再无其它。

鹤知知有些失望。

看来云哲君是真的不知道母后的下落。

至于云哲君说的那些悔过的话,鹤知知是半个字也没有信。

但是,云哲君的罪孽,就由母后回来,等着母后亲自清算吧。

鹤知知吩咐了一声,让人吊住云哲君的命,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她走到半路,又动了心思,想干脆回金露殿。

但原地站了半晌,还是打消了这个心思。

睢昼现在已经够疯的了,还是不要再惹他了。

回去的路上,鹤知知一直在想,这回要怎么哄。

其实她哄人的经验也并不丰富,所以想着办法的时候,也有些艰难。

或许是她对睢昼了解得过了头,而睢昼对她也是如此,所以无论她打算做什么,都想象不出对方惊喜的模样。

大约这就是自幼相识的坏处吧,鹤知知下意识挠了挠脸颊。

手指忽然在脖颈间碰到一些奇怪的痕迹。

她仔细一摸,结合着之前的记忆依稀辨认出来,那应当是个……牙印。

她啪地一下按住自己的脖子。

身后的玄虎兵被吓了一大跳,慌忙问:“殿下,有何不妥吗?”

鹤知知双眼麻木得好似死鱼一般。

不妥当然有,而且有很大。

她方才,真的,顶着这个出去转了一大圈?

第59章

这样一来,岂不是被很多人都看到这个牙印了。

比如说她身后的这名玄虎兵,以他那个高度,他那个角度,除非他是瞎子,否则绝对会看得清清楚楚……

很显然他并不是瞎子,甚至还能在战场上百步穿杨。

鹤知知捂着脖子烧红了脸,甚至还忍不住怀疑到了睢昼身上。

睢昼是不是故意留下这个牙印,也正是因为牙印的存在,所以才会放她出门。

但刚这么一想,鹤知知又觉得太变态了,肯定不会是这样。

睢昼就算现在有些生气,但也不可能恶劣到这个地步。

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清风拂面、善解人意的,从不屑于用一些低劣的手段。

羞恼了一阵子,鹤知知终究还是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就算尴尬又怎么样,她是公主,总不可能有人跑到她面前来指着她鼻尖对她指指点点。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她以前又不是没承受过,根本无所谓。

那些假的她都忍了,现在这是真的,有什么忍不了呢。

没关系的。

反正一辈子也就几十年。

鹤知知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同手同脚地走进了将龙塔的大门。

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东苑里一个下人也没有。

这座金铃殿迎风伫立在将龙塔顶,成了比从前的神殿更神圣的禁区,在睢昼的指使下,只有鹤知知可以自由地进出。

不,应该说,鹤知知可以自由地进入,但是想要出来,需要经过睢昼的批准。

鹤知知走到东苑门口,一时有些迈不动步子。

她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被人折磨的感觉,现在想来,都是她曾经行为带来的“福报”。

从前她动不动就把睢昼叫到金露殿关上两个时辰,现在也轮到她被睢昼给管控了。

这种感觉倒也不至于难受,只是时时刻刻都仿佛有强韧的藤蔓缠绕在脚踝上,让她难以进退,也让她有些不自觉地害怕。

鹤知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刻进门,转了个方向,朝后山走去。

她的确完成了约定,按时回来了,只是去山上逛逛而已,应该不至于再惹睢昼生气吧。

鹤知知提起一口气又徐徐吐出,若是放在以前,睢昼生气她也不会觉得怎么样,现在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可能这就是亏心事做多了的下场。

此时晚霞已经差不多要散尽了,鹤知知走到睢昼常常躺着的那块大石头边上时,只能捕捉到流过的晚风。

既然睢昼都常常在这里想通复杂的问题,说明这个地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智慧的灵气吧,说不定也能帮帮她。

鹤知知抱着这样莫须有的念头,嘟嘟囔囔地坐在了石头上。

送点什么给睢昼来道歉比较好呢?以前她给过睢昼的东西已经不计其数,还真是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要不然,给他下一次厨,或者自己亲手制作一份礼物?

但鹤知知很快发现,这些事都是睢昼替她做过无数次的,相比较起来,一点也不新鲜,若是拿这些东西去道歉,显得有些过于轻飘飘了。

越想越沮丧,之前留下豪言壮语的勇气也渐渐消散了。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鹤知知正苦恼地托腮想着,旁边传来脚步声。

睢昼站在她旁边,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白长衫,但还是遮盖不住战场上带下来的肃杀之气。

鹤知知有些意外,托着脸的手慢慢放开,愣愣道:“你怎么回来了。”

备战的事情那么多,听说睢昼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怎么还会特地跑回宫里来。

睢昼嘴角轻扯,勾出来的弧度凉薄而沮丧,眼睫也微微地耷拉下来:“殿下果然不想见到我。”

怎么又是这种自轻自贱的危险发言,她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见他了。

鹤知知连忙站起来,干巴巴地解释说:“没有……我只是没想到。”

还没想到要送什么他就回来了。

睢昼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争论这个话题。

只是仿如无意一般,问道:“殿下为何宁愿在这里吹冷风,也不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