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微臣倒是有一法能辨识那行窃之人!”张允文见长孙皇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好像在说,你惹来的麻烦,还不快想办法解决。当下排众而出,双手抱拳,对长孙皇后道。
长孙皇后见张允文出列将这活计揽在自己身上,不由微微点点头,笑着向张允文道:“既然允文你有法子,那说来听听!”
张允文正要说话,那阴妃却是阻止道:“且慢!”扭头望向长孙皇后,“姐姐,这人是谁啊?看着面生,应该不是内廷中人吧!”
长孙皇后笑道:“此人是汝南的夫婿,朝廷的定州郡公,左龙武军将军,辅国大将军,上柱国张允文!”
这串官职中,郡公为爵位,从二品,将军为官位,从三品,辅国大将军为散官,从二品,上柱国为勋位,亦是从二品。如此一串官职下来,就算是阴妃,也得心存顾忌。而那位碧静,想起当初那有些不敬的言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头却是惴惴不安。
果然,长孙皇后将这串官职报了出来之后,那阴妃看了张允文一眼,轻哼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了。
而那武媚娘听见张允文这个名字之后,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皇后娘娘知道,这手雷之法,乃是汲取散布于人间的天上神雷,灌注于铁球之中而成。当年在剿灭刘黑闼的时候,微臣还亲手引下天雷来,劈死了刘黑闼。微臣何以知道这天雷之法呢?却是在微臣年幼之时,大梦三日,于梦中得仙人之传。仙人曾言:雷为正法,能荡污秽,扫阴霾,辩是非,须得用之为正途。所以微臣便将此法献与了陛下,以助陛下荡平六合,横扫八荒。如今,为测试出谁人乃是真正的偷盗之人,微臣愿以雷法试之!”张允文满嘴跑马,一个劲的吹嘘,直听得阴妃和那些宫女内侍一愣一愣的,就连李治和晋阳公主也是张大了嘴巴,惊愕的看着张允文。
只有长孙皇后,掩口轻笑一下,又正襟危坐。待张允文说完之后,长孙皇后道:“既然允文愿意以雷法试之,本宫便应允了!你且说说,将要如何来试!”
张允文道:“取阴妃娘娘身边侍女,武媚娘及其身边宫娥,以及在场所有宫娥内侍,挨着一间密不透光的房间之中,而微臣则是在房间之中,用天雷挨着检查每个人的双手。若是感觉发麻,且手背之上留下被雷劈过的黑色痕迹,那此人便是偷窃之人!而没有偷窃的人,手背之上便不会留下黑色痕迹。待所有人进去之后,微臣在屋中喊‘开门’,娘娘就派人进入殿中,令任何人不得妄动,以免那人乘机擦去手背上的黑色痕迹!”
听了这个方法,那阴妃说道:“为何连本宫身边的人也要去接受检查?”
张允文看了他一眼:“或许那偷窃之人正是娘娘你的手下!”
“好了,就按照允文说的办吧!”长孙皇后最后拍板决定。
阴妃着人将她宫内的宫娥尽数唤了过来,加上武媚娘及其身边的宫娥,和在场的所有侍女宫娥,一共将近四十人。
准备好一见大殿,将门窗上能透光的地方,尽数用数层黑色锦幛封住。
张允文进入大殿之中,果然见到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大殿门边站立着两个侍卫,专门负责开门的。
“好了,可以开始进来了!”张允文大声喊道。
大门被开了一道供人进出的缝隙。待到一名宫女进入大殿,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大门即刻合上。这宫女目不能视物,只得呆呆的站在原地。
张允文却是在大门开合之时,确定了那宫女的位置,轻声说道:“不要害怕,呆在原地,我马上过来!”
两步来到那宫女身边,说道:“我现在站在你前方三尺处。伸出你的右手来!”
待那宫女伸出右手,张允文的右手慢慢捏住那宫女的手臂,在那肘关节处的麻经上一捏,左手却拿着一杆蘸了磨的细细毛笔,趁着宫女右手麻痹的瞬间,在她的手背上划了一道黑色划痕。
“哎哟!好麻啊!”那宫女被捏了一下麻经,顿时发出一声呼叫。
“好了,你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墙边才停下来!若是待会儿开门的时候,我发现你没有站在墙边,本将军可是要禀报皇后娘娘,治你一个不遵号令之罪!”昨晚这些,张允文还不忘威胁一下。
那宫女满是委屈的摸索着往前走去。
“下一个!”张允文对着大门喊道。
就这样,一个个宫娥内侍挨着进入到了这大殿之中,都被张允文捏了一下麻经,再用笔在右手手背上画了一道黑色痕迹。这近四十名宫女内侍,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轮到那武媚娘时,那位搀扶着武媚娘的宫娥也要跟着进来,张允文故意怒道:“难道没有听清楚本将军的话么?一次只能进来一人!你出去,武媚娘进来!”
那名面容秀丽的宫女只好放下武媚娘,有出了大门。
等到这近四十人挨着进入大殿完毕,张允文喊道:“开门!”
大殿大门一打开,十多名卫士便冲进大殿来。而那些在黑暗之中呆久了的宫娥侍女,乍见强光,不由将双手覆在额头之上,挡着这强光。
“好,将他们一个个带出去!带到皇后娘娘面前!注意了,可不要让他们碰右手!”
当张允文和这些宫娥侍女出现在长孙皇后面前时,长孙皇后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那些人的手上。
“现在将右手背上,没有黑色痕迹的人给我抓起来!”张允文一声厉喝。
那些侍卫立刻挨着检查起这些人的手背。
很快,便将那个手上没有黑色痕迹的人抓了出来。正是那名扶着武媚娘的秀丽宫女。
“呃,张将军,你这是为何,不是说被雷劈了之后,手上有黑色痕迹的人是行窃之人么?怎么抓起手上没有黑色痕迹的人来了!”那阴妃见张允文下令抓出那手上没有痕迹的人,忍不住问道。
“呵呵,微臣哪里会什么法术,不过是趁他们看不见,在他们右手臂上捏了一下,再在他们的手背上画出痕迹来。若是行窃之人,心头必然有鬼,故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黑暗之中,便将手背上的痕迹给擦去。而没有行窃之人,心中坦荡,自不会在意。所以,出来之后,这手背上没有痕迹之人,便是那行窃之人!”张允文却是对着长孙皇后解释道。
长孙皇后点点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这做贼心虚,便是这个道理了!“
看那位被抓出来的宫女,此刻正低着头,一串串泪珠不停的从脸庞上滑落。
“菱襄妹妹,怎么是你?你怎么偷了阴妃娘娘的簪子,还要陷害于我?”武媚娘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位秀丽的宫女,满是惊讶的说道。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尽数望向了那名叫做菱襄的宫女。
那名宫女抬起头,露出一张秀丽的脸庞来。
“奴婢来自洛阳,家父不过一个普通佃农!此次选秀,奴婢能选入宫中已是万幸,可是,奴婢遇上了媚娘姐姐。她可比奴婢要优秀得多了,不仅人生得漂亮,更是能识文断字……”说道这里,那菱襄望着武媚娘,“媚娘姐姐,你可知道,前几日我听那年长的宫女说,每年的秀女中,都会有部分人被选入陛下身边服侍陛下。而能识文断字,便是一个基本要求。”
武媚娘顿时恍然:“难怪不得这几日你缠着我让我教你识字!”
菱襄露出一个苦笑:“可惜我太笨了,怎么学业学不好!看着媚娘姐姐读书的样子,你不知道我的心头有多羡慕啊!忽然间,我便嫉恨其姐姐来,为什么你能识字而我不能。所以,趁着那日和几位姐妹去阴妃娘娘的寝宫打扫清洁,我偷偷拿下了阴妃娘娘的簪子,藏在了姐姐的床榻只见!心想着只要姐姐被赶出了皇宫,那我看不到姐姐,心头也就不会那般嫉恨了吧!”
听完这些话,众人不由一声轻叹。这菱襄今年也不过十三四岁吧,在这宫中厮混数月,便学会了陷害人。宫中水深如海,难怪那李治和晋阳等人愿意每日都跑到张允文府上玩耍去。
既然差不了真凶,那武媚娘也就是无辜的了。就在长孙皇后想要将这武媚娘荐于李世民,做书记女官时,那武媚娘却盈盈拜下,表示自己不愿意去李世民身边,而愿意呆在晋阳公主身边,做晋阳公主的女官,以报晋阳公主恩德。
长孙皇后轻叹了一口气,最终同意了武媚娘的请求。
至于那菱襄的处置,本当责以杖刑,然后逐出宫去。可是那菱襄哭哭啼啼,说自己出宫之后没了去处,若是返回洛阳,定会被其父打死。留在长安,恐怕最后免不了委身勾栏。还说宁愿在宫中做牛做马,也不愿被逐出宫。
这一哭起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几欲练成一线。看得长孙皇后也不由得心软起来。
那阴妃冷冷一笑,口中说道:“姐姐啊,你执掌内廷,这凡事也得依法度啊!将这丫头逐出宫去,可是内廷规矩!姐姐可别首先坏了规矩啊!”
被阴妃这么一挤兑,就算是长孙皇后想要留下那菱襄亦是不可能。只得挥挥手,准备让侍卫将这菱襄带出去。
菱襄顿时发出一阵呼天抢地的悲号声。
这声音震耳,让张允文感到无比厌烦,当下大声喝道:“哭什么哭,不就是出宫么?你出了宫,本将军帮你找个夫婿嫁了!别给我哭了!”
那菱襄顿时止住哭声,一双泪眼望着张允文:“真的?”
这时候,那阴妃又发出一声冷哼来,显然是对这菱襄的好运感到不满。
听到这一哼接一哼的冷哼声,听得火起,当下向那阴妃道:“对了,阴妃娘娘,微臣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齐王殿下在齐州拦截微臣商队,强行以一千贯的价钱买下了微臣三万贯的货物及马车。另外,微臣还查到齐王殿下在令弟阴弘信的指点下,私自扩编王府卫队,募集死士。今日微臣已将这些事禀报陛下,过两日,陛下恐怕便会对齐王殿下做出处置!”
此言一出,阴妃脸色一变,愤愤的看着张允文。
张允文却是向长孙皇后一揖,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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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俺觉得武媚娘从一开始并不是一个能亲手掐死自己孩子的心狠手辣的人,是后来的后宫生活使她变成这样。十四岁入宫,曾得道李世民的宠爱,然而不久便被冷落,这一冷落就一直到了高宗时王皇后将她找出来献给高宗。恐怕是这漫长的孤寂与后宫的勾心斗角才使得她变成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