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真一耸耸肩,就这承受能力还跟自己吵架?她可是跟老柳树吵过几天几夜的人!
她很强的。
她扒拉着螺丝钉,随手递给徐茂,徐茂半天没接,她才抬头扫了他们一眼:“看着我干嘛,干活啊。”
徐茂还沉浸在真一三言两语怼哭黄小娥的震惊里。
那是谁?
黄小娥哎。
一个最在意面子,最喜欢含沙射影,时不时气得别人吐血的人,就这样……跑了??
徐茂颤颤巍巍竖起大拇指:“嫂子,你是这个!”
真一傲娇地抬起下巴:“那当然。”
有些人吵架为啥吵不赢,明明有理还被人家按在地上打,就是因为想得太多,豁不出去。
已经快打起来了还在想自己这样说、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等终于把拖后腿的那个自己摁下去想要反击时,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最后只能将自己和对方的一字一句拿出来反复回味,再发出这样的遗憾:
[他说这话时我就该用xxx反驳他,为什么当时没骂回去呢]
[哎,我为什么要这么骂他,应该有更好更能打击人的话才对,哎……]
傻不傻,气不气啊?
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真一才不干让自己受气的事呢。
没了黄小娥哔哔叨叨,三人很快就把所有的柜子组装好了。
徐茂哥俩将东西全搬进屋后告辞离开,真一也跟着出门。
徐茂不解:“嫂子,现在天快黑了,你还要出门办事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叫我们,千万别客气。”
真一:“好,我记下了。”
“那你这是??”
“上班。”
徐茂摸着后脑勺,看着真一走远的背影,突然笑道:“看来咱们离喝盛哥喜酒的日子不远了,你看他连工作都给人安排好了。”
徐鑫也嘿嘿笑了笑,爬上三轮车车斗,突然哎呀一声:“咋忘了送送人家呢。”
抬头再一瞧,人影早没了。
他随口嘟囔了一声:“小嫂子跑得够快的啊。”
…………
真一一进场子,就见熊辉撅着屁股趴在办公室窗户边。
鬼鬼祟祟的的偷听。
她觉得奇怪,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挨着他蹲下,也昂着脖子往里瞅。
办公室里没什么不对劲啊。
熊叔罕见地戴上了眼镜,他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从背影看挺高挺壮的,煞气还重,两人好像在谈事情。
她没看出啥问题。
想了想,侧首小声问熊辉:“你在看什么啊?”
她的呼吸是冷的,忽然喷洒在熊辉耳畔,吓得熊辉一屁股跌坐在地,连忙拍了好几下胸口:“祈同志,你吓死我了。”
两人这番动静惊动了办公室里的人。
熊炳云没好气地拉开窗户,探出上半身就瞧见儿子摔了个屁股蹲,而真一蹲在他面前,一人一鬼齐齐扭头看向他。
小眼神还挺无辜!
熊炳云:……
“臭小子,你赶紧给我回家去。”他大吼一声。
再跟真一说话时立马恢复成平时的语气:“小祁,你进来。”
祈真一哦了一声,起身时拍了拍裤腿,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这下她终于看清了办公室另一个人的脸。
三十上下,平平无奇的国字脸,眼神冷冷的,满是打量。
他扫了自己一眼:“祈真一?”
这态度怎么说呢,有点高高在上的意味儿。
真一不太喜欢。
她撇撇嘴:“是我,你就是邵兵?”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一:邵兵你居然俯视我,知道我上头有人吗!!!!
第21章 ·
“是我。”
邵兵目光冷冷地。
说话声也冷冰冰硬邦邦的:“我不管你为什么能从地府跑出来,也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让总局那边特意发了批准文件,但是,既然做回了人,你就最好老老实实的,否则”
“否则你要干嘛?”
真一蹙眉,很不喜欢他威胁的语气。
她仰起头,杏眼微眯成一条缝儿,下巴抬得高高的。
正好,邵兵坐着,她站着,以她的角度微微有些俯视。
那股睥睨的味儿一下就出来了,气势非常唬人。
“我告诉你,我才不管你是谁,我上头……哦,下头有人!假使我犯了事自然有人管,但那个人肯定不是你!你少威胁我。”
凶什么凶!
他们一个人,一个鬼,管辖方都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如今只是勉强算同事罢了,邵兵哪里来的底气可以用这种看潜在犯罪分子的眼光看她?
当然,如果是工作上的活儿,邵兵又有职务在身的话,他确实能管自己,就像熊叔一样。他们给她安排活儿,让她值班也行,搬尸也罢,真一绝对不找借口推诿。
但若是拿火葬场干部的头衔插手火葬场以外的事,真一不乐意。
再者说,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祁珍有罪,地府也有监管不力之责,阳间的特管局就一点毛病都没有,能完全撇开关系吗?
祁珍通过系统已经掠夺过不少人的运势,人家都混得风生水起了,他们不是也没察觉吗?说一句废物都太轻了。
上次老柳树说漏了嘴,祁珍夺舍并不是个例。
还有几个相似的案子也是如此。
只是那几个人比她还倒霉,入了地府后便成了无意识的游魂,地府那边一合计,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呗,干脆在投胎上弥补他们。
不需要排队等名额,直接开放特殊通道,让他们立马投个平平顺顺的好胎。
就这——
连大富大贵都谈不上。顶级命格他们想都别想,那都是有功德加身的人才能投的!
这种补偿方式,真一不想要,也不屑。
她只想从祁珍那儿讨回公道!
对着抬抬手就能碾死她的阎君,真一只敢在心里吐槽,毕竟小命就一条,她还是很惜命的。
但对着邵兵,她不会客气:“呵,有些人只吃皇粮不办事,还挺威风啊。”
邵兵:“你说什么?”
眼瞧着两人吵起来。
甚至还有可能打起来,熊炳云赶紧站出来当中间人。
“都是一个场子的人,有什么好吵的,对不对,意见不同咱们可以好好沟通嘛。邵兵,你比小祁大不少,是不是该让让。人家小祁来了这半个多月,上班都兢兢业业的,干啥都不推脱,比你勤快多了,你别一来就给人扣帽子。”
说完邵兵,他又看向真一:“小祁你别理他,他就这臭脾气,人其实不坏。”
真一哼了哼。
熊叔对她向来不错,这个面子还是得给。
虽是对邵兵满肚皮的不满,也没再掐着不放,而是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熊叔。我不跟他计较就是。”
邵兵还没答腔,熊炳云已经呵呵地笑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你来得正好,我跟邵兵正好有些问题想问你。”
这就是不掩饰知道真一是鬼的事了。
“什么?”
邵兵双手环胸,冷冷看着她:“你怎么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真一挑眉,诧异地看了邵兵一眼:“你不知道?”
邵兵依然冷脸,好似她那一通嘲讽是耳旁风,他丁点不在意。
“总局只让我给你安排身份,且必须安排在阴煞地,并未交代你的任何信息。”
真一咋舌,地府不靠谱就算了,看来这特管局也不遑多让了。
她稍加思索就明白为何会造成眼下这种互相推诿,并不交流的局面。
没办法,特管局没法摆在明面上,得暗地里办事。这么一来,办事效率大打折扣就算了,不少地区的办事员便秉着多半多错、小半小错、不办不错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