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北宗私底下针对南宗干的龌龊事多了去了。
不然的话,自己家也不会没落得这么快。
鬼知道这一次他们又要搞什么鬼?
只不过皇帝下旨,咱不来又不行,只能拖延着慢慢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孔尚乾就得到了消息:
孔尚贤在京城被抓了,山东出事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时,孔尚贤满脸的不敢相信,震惊了许久。
半信半疑的继续往前走,继续收消息,一路上孔尚乾的心思都在不断变化。
等到京城的时候,孔尚乾基本已经确定北宗在山东的确是出事了。
这让孔尚乾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脑海中也产生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此时此刻,站在京城的门口,孔尚乾思绪万千。
脑海中的想法很多,但是有一种想法却充盈在大脑当中,无论如何都去不掉:
我可取而代之!
这是一次机会,我要拿回我失去的一切!
衍圣公的爵位是我们的,他现在的地位权势都应该是我们的!
失去了这么多年以后,我要在他手上拿回来!
“走,进城!”孔尚乾眯着眼睛,摆了摆手。
“是,老爷。”外面的人答应了一声。
马车再一次动了起来,咕噜噜地压着青石板,进了京城大门。
西苑。
朱翊钧收起鱼竿,看着挂在上面的鱼摇了摇头,随手将它摘下来扔回了河里,再次挂上鱼食把鱼竿甩了出去。
陈矩绕了出来,恭敬地说道:“陛下,孔尚乾进京了。”
闻言,朱翊钧点了点头说道:“来的倒是快啊!”
这话中满是嘲讽。
这都多少天了,这位一路上走走停停,今天脑袋疼,明天肚子疼,后天屁股疼,反正就各种拖延,马车坏了,东西丢了。
知道的是他拖延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衰神附体了。
“安排着住下吧。”朱翊钧摆了摆手说道:“朕就先不见他了,让他在京城里面先待三天再说,朕过几天再去见他。”
“是,陛下。”陈矩答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陈矩走了以后,朱翊钧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后笑了笑,不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继续钓鱼,
内阁。
张居正看着手中的奏疏,脸色都是错愕。他叹了一口气,把奏疏递给张四维,说道:“看看吧。”
张四维把奏疏接过来快速看了一遍,就是一愣。
没有丝毫的迟疑,他把奏疏递给了申时行。
申时行也看了一遍,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三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凝重了。
良久,张四维说道:“还是让他们把事情做成了。”
“这是把事情做成吗?这是捣乱!”申时行没好气的说道:“看看他们干的好事,在山东清查土地,这是清查土地吗?这是清退土地,把人往死路上逼!这以后还怎么弄?”
张四维默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东西都已看的明白,局势也明朗,根本不用再猜疑什么了。
在这件事情上,高拱和海瑞的策略就是一手清查、一手清退。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清查的时候,地方官员很可能和士绅们一起做鬼;有了清退就不一样,地方的百姓会来告状。
百姓人多,他们要是告起状来,那什么事都有。你想隐藏土地根本就不可能,百姓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当年汉武帝曾经发布过算缗告缗令,算缗告缗令是汉代向商人及高利贷者征税的法令。
武帝元狩四年,因兴兵伐匈奴,又以山东水旱,贫民流徙,国用不足,颁算缗令(缗为丝绳、用以贯钱,1000钱1贯):规定商人财产每2000钱,抽税1算(20钱);手工业者的财产,凡4000钱,抽1算是为“算缗钱”。
为了加紧推行算缗令,鼓励百姓告发隐匿。
汉武帝于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颁布告缗令,凡隐瞒不报或自报不实者,鼓励知情者揭发;凡揭发属实,即没收被告者全部财产,并罚戍边一年。对告发者奖给被没收财产的一半。
这个政策一出,很多商人都无处隐藏,导致工商业几乎陷入停顿,但也让汉武帝发了一笔大财。
普通百姓可管不了别的东西,去告状就能得一半钱财。别说确有其事,没事我都要去诬告你。
海瑞的巡查组就和这种效果差不多。只不过这次要的是田地,而且是百姓自己的地。
你指望百姓不要,简直就是不可能。除非你杀了他。
这世上有铤而走险的人吗?
有,但是不多。
“乱了,全乱了。”张四维说道:“山东的形势看起来一片大好,那是因为山东有孔家。压住孔家,就等于压住了山东。可是其他的地方不一样,土地要分散的多,人员也复杂的很。”
“这样的清查方法,你让下面的官员怎么办?一旦闹腾起来,这事就难办了。我们要想个办法。”
张四维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张居正,脸上充满了期盼。
申时行坐在一边,眼睛微眯的看着张四维,总觉得张四维此时的状态不对。
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办,但是也没到这个程度。
山东的事情的确是办得很好,孔家的事情,现在议论的不多,毕竟还没有最终的结果。但是谁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落下去。
可这和他们三人没什么关系。
清退土地的难度是变大了不少,但不是不能做,而且好处是肉眼可见的。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弥合,而不是割裂,
张四维把事情弄到了高拱的头上,这是要掀起张居正和高拱的斗争。以这件事情为点,彻底把斗争闹起来。
在这之前,张居正他们的策略可不是这样的,争而不斗,甚至还想用海瑞在山东打开局面。
如果不是赵贤一心想要赶走海瑞,事情早就不是这样了。现在虽然走得有些偏,但结果是好的。
张四维这种想法和行为完全就是不对的。
申时行有些担心的看向张居正,生怕张居正被说动,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