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这会儿看上去似乎比之前好了些。
但林墨然还是放心不下,启唇叫句公主,嘴上叭叭的关切问候着:您怎么样,感觉如何,手上也没闲着,摸摸她的额头,摸摸她的脸颊。
恨不得把关切都写在脸上。
看的秦语辞莫名有些想笑,抬手轻轻抓住那只躁动的手,拉过来放在胸前。
并未松开,反而就那么握着,力度不大也不小,不会叫人觉得难受,却也不会让她轻易逃脱。
她的手很暖,比屋子里的温度还要高上几分,摸起来感觉很好,那股热度顺着肌肤贴紧的地方源源不断的传递上来,不光涌进心底,还叫人莫名红了耳根。
林墨然一时害羞,想将手抽出来,却又根本动不了,无奈只能放弃。
这会儿哪也去不了,干脆就留在秦语辞的床边,启唇同她聊天,道:公主还没回答墨然呢,这会儿感觉怎么样呀?
本宫无事。秦语辞应声缓缓摇了摇头,休憩片刻,已经好了许多。
那便好。林墨然轻轻松了口气,明明回来的时候还看她好好的,怎么眼下却突然生病了,实在叫她疑惑又担心。
公主想吃什么吗?害怕秦语辞肚子饿,她连忙开口询问。
不了。秦语辞说。
那想不想喝水,或者想看看书,听些故事?
都不想。秦语辞看向她,勾唇笑笑,墨然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就好。
这话说的暧昧又粘人。
林墨然脸一红,下意识的点头:那墨然便留下。
她道,抬手帮秦语辞盖好被子,感觉到自己在被依赖,心底顿时多了股使命感,想到坤洚的信息素会对乾元具有安抚作用,随之缓缓释放自己的信引。
悠悠的桃花香如她一般温暖明艳,四散开来缠绕住秦语辞的,代替她递给眼前的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真感觉很好。
不知不觉的,秦语辞舒展了紧皱的眉心,林墨然很快发觉到了这点,顿觉开心,启唇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闻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是夕雪的声音,来送煎好的汤药。
林墨然闻言连忙起了身,打开门将热乎乎的汤药端回来,生怕烫到秦语辞,便像往常一般用多余的汤匙舀起一勺试试温度。
只是这次还未等送到唇边,就被秦语辞开口拒绝了。
林墨然一时不解,下意识道:怎么了吗公主?
秦语辞应声接过她手中的汤药,缓缓启唇似是调笑般的道了句:此药有毒。
话音一落,林墨然顿时就被吓了一跳,秦语辞十项全能,会辨毒也不奇怪,林墨然闻言深信不疑,想起此行遇到的刺客,猜测一定是这一波人又在搞鬼。
于是连忙启唇,正想问问秦语辞该如何处理。
可话未说出口,就被秦语辞下一步的动作惊呆了。
没想到她竟然端起那碗药来,无比痛快的抬头一饮而尽,再之后又神色如初的看过来:今日的药似乎比昨天的苦。
啊?
林墨然被她搞蒙了,呆愣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她刚才是骗自己的,眼底顿时蕴起几分不满:公主骗我?
语毕,秦语辞的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不置可否:本宫只是担心药太苦,墨然喝了不舒服。
鬼才信呢。
林墨然平日替她试过不少药,也没见她何时心疼过自己,如今突然这么说,恐怕又在玩什么坏心眼的小把戏。
但毕竟她是个病号
林墨然叹了口气,倒也没反驳她,一如往日那般乖巧一笑,嘴边满是好好好,是是是。
想着她还有闲心开玩笑,许是这会儿身体恢复了不少,总算放心下来,稍作休整吹灭了一旁的灯。
今天依旧留宿。
在秦语辞的寝宫中睡的次数多了,林墨然现在不光有了自己的小被子,还有了属于自己的枕头,用料皆是极佳,躺进去十分暖和。
公主安眠。她道,将自己全部裹进被子里,只露双圆溜溜的眼睛出来,乖巧盯着秦语辞,柔声同她说晚安。
好似蜜饯一般,瞬间便可中和汤药的苦涩,在心头留下一盏淡淡的甜。
嗯。话音一落,秦语辞应声凑近些,缓缓贴上她的身体,继而又抬手抱住她,动作着实熟练,就这样紧紧将她抱了个满怀。
这一下林墨然更暖和了,不光身体,脸颊也热的烫人,呆愣几秒才开口问:公主做什么?
和往常一样。秦语辞说,抱着墨然安寝。
和往常一样,哪里和往常一样,明明只有上次她做噩梦的时候两人才是抱着睡的,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了。
可再反观秦语辞的语气,却淡然到好似两人真的常这样做一般。
林墨然一时无语,下意识的小声纠正她的说法:明明没有。
是吗?秦语辞应她,语气很轻,温柔的气息扑在颈间,有些痒,这样啊,许是本宫忘了。
不过也无妨。她道,抬眸看向林墨然的眼睛,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和点点月光,学着旁人卖惨似的,故意拿自己的病说事,反正本宫的病一时半会儿无法康复,以后定是也要常抱的。
本宫知晓墨然为人,饶是对未曾见过之人都能倾囊相助,又怎会忍心拒绝本宫的要求。
适应适应就好了。
撒娇似的,看似在求她,实际却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甚至又一次提起了之前醉酒那事儿,故意用其赌她的嘴。
林墨然一听顿时就噤了声,感觉横竖都是坑,干脆不语。
可饶是这样秦语辞却依旧有话要说,直接替她下了决定:墨然既是不语,那本宫便当你是默认。
断不能反悔哦。
第三十八章
秦语辞说话算话, 当真一连抱着林墨然睡了好几宿。
林墨然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哪怕入睡后也不敢翻身,生怕将秦语辞吵醒, 整个人只能像只鹌鹑似的缩在她怀里。
但无论是什么事, 也总有习惯的那一天。
秦语辞的病许久未好, 天天都要抱着她睡, 林墨然渐渐被她抱习惯了, 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演变成怎么舒服就怎么睡。
甚至某日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睡在秦语辞的被窝,而后者明显早就醒了,正勾唇轻笑的看她。
似是抱怨般的轻声呢喃句:墨然昨夜许是做了什么有趣的梦, 哪怕入睡后也依旧活泼呢。
潜台词就是在损她睡姿不雅。
林墨然闻言顿时一愣,连忙挣扎着从秦语辞的被窝里钻出来,假借洗漱为由快步溜走, 不光脸颊,就连耳根都一块红了。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过着, 自打赵老回京后,朝中许多事务得以妥善解决, 皇帝心宽了不少, 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正好快到除夕,便下令叫人好好筹备,歌舞表演, 烟花爆竹, 赏给各宫的礼物, 除夕当晚的膳食样样都要精心, 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一年中难得的好日子, 宫中喜气很浓。
也许是被浓浓的欢愉气息影响, 在除夕当天,秦语辞的病终于完全好了,御医前来诊脉,照例给她开了些药,但都是些调养身体的补药,每日煎服一次便可,不必向之前那般喝的那么勤。
林墨然见状顿时松了口气,转身送走御医,又连忙快步折回来道喜,杏眼一弯笑的很甜:恭喜公主终于痊愈!
是墨然的功劳。话音一落,秦语辞随之看过来,面露微笑的接下她的话。
林墨然听她这般说,心里不免有些高兴,美滋滋的应下来,倒也没说什么,抬手拿起一旁的玉梳,开始为秦语辞梳妆打扮。
傍晚就是除夕宴了,此宴乃是家宴,顾名思义,参宴的都是皇帝的家人,各宫妃嫔,皇子公主,以及一些其他的皇亲国戚,当真好不热闹。
天家基因良好,来者个个身材高挑,样貌出众,就拿秦若瑾来说,虽然她动起来疯的像只傻狗,脑袋也不怎么灵光,但光看颜值却真的挑不出任何不好。
往人群中一放绝对是鹤立鸡群,她是如此,就更别提其他人了,站在一起那就是这四个字
美人扎堆。
人都是视觉动物,林墨然也不例外,向来乐得欣赏这些姹紫嫣红般的美,但却也仅仅止步于欣赏,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感觉。
因为无论是出于公道还是私心,林墨然也始终觉得,还是她们公主最美。
其他人就只是鹤立鸡群的鹤,而秦语辞却是明艳动人的仙。
仙女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林墨然为秦语辞梳了个漂亮的发髻,戴上好看的发簪,就连妆容也一再修整,末了又服侍她换上新衣。
站在原地放眼瞧瞧,顿觉十分满意,小嘴一张开始叭叭的吹秦语辞的彩虹屁,横着竖着夸她真美。
夸到一半,却突然见秦语辞朝她轻轻招了下手。
林墨然心领神会,连忙凑近些,启唇问她: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话音一落,并未得到答复,反而被人抬手抓住了手腕,轻轻一拉,整个人便跌进她的怀里。
在下一秒,一股好闻的兰香瞬间将她包围。
是她信引的味道,芬芳馥郁,沁人心脾,只这么闻着便能察觉到秦语辞的心情似乎很好。
林墨然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她的脸,果真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笑意,半晌又见她开了口,轻声同她道:墨然辛苦了。
在向她道谢呢。
林墨然闻言脸颊顿时有些烫,摇摇脑袋露出抹明媚的笑意来,虽然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她:这都是墨然该做的。
语毕,秦语辞唇边的笑意随之更浓几分,但却并未将她松开,而是突然抬起手,从桌边拿起了什么东西。
林墨然悄咪咪抬眼看,发现她竟是拿来眉黛过来。
林墨然不解:公主
嘘。秦语辞摇摇头,启唇轻声道,别动。
随之就这般垂了眸,动作温柔,神情专注的帮她描起了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她画眉。
林墨然一时觉得有些痒,眼睛有些紧张的闭起,手也无意识的抓住秦语辞的衣角,想到她叫自己别动,所以便老老实实的乖巧忍耐。
却还是一时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观察秦语辞的脸。
她这会儿是笑着的,眉目舒缓,唇角轻扬,平日在外人面前那副难以接近的冷淡模样全然不见,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柔和,眼底映着夕阳洒下的细碎微光。
这么一来,甚至比仙子还要好看了。
林墨然不小心看呆了,盯着她许久未曾收回目光,就连秦语辞何时停下的都不知道,直到她将一枚铜镜拿来时才后知后觉的回了神。
抬眼看去,秦语辞的手艺当真不错,画的果真极为好看。
林墨然有点开心,又有点害羞,唇边忍不住的展露出好看的笑意:公主手艺真好。
只是墨然惶恐,这种事怎么能劳烦您做。
想做便做了。话音一落,秦语辞启唇应答,就像墨然所说,今天是个重要日子,自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墨然希望本宫如此,本宫又何尝不是。
她道,稍稍停顿片刻,回眸又取了枚绒花来,轻轻别在林墨然的发间。
仔细看看,眼底分明映着满意和愉悦,这才轻笑起来,继续说完了方才的话。
道:虽然在本宫眼里,墨然一直都很好看。
比泉澄澈,比花娇艳。
秦语辞最近夸人的功力也直线渐长。
林墨然被她夸的心底高兴,唇角一弯美滋滋的笑起来,正好门外响起敲门声,见是请公主赴宴的人来了,便连忙起身站好。
稍作收整,随之便跟着秦语辞一同赴宴。
前一阵赏菊时她曾跟着来过一次,那时便已觉华丽惊艳了,如今则更是,皇帝十分重视这次宴会,所以筹备的人便格外用心,将此宴办的格外盛大。
舞蹈都编排了好几种,美酒美食则更是数不胜数,简直叫人看花了眼。
但更让林墨然觉得新奇的是,这次她竟见到了萧皇后秦语辞的母亲。
早就听闻萧皇后气质清雅,美艳动人,饶是开的最盛的牡丹在她面前也要失色几分,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如此美人,身边必定少不了夸赞,萧皇后身体抱恙已久,鲜少出现,如今能来参宴,众人自当惊喜万分,有的夸她气色好,有的夸她肤质佳,就连最小的皇子一早也被教引过,夸人的词层出不穷,出口成章。
但轮到皇亲国戚那边,尤其是男子,却不能如这般夸赞皇后的美貌,免得叫皇帝怀疑有什么不轨之心。
于是便换了个方向,称赞圣上和皇后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十年如一日的恩爱。
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听闻皇后今日的妆还是圣上亲自画的。一女子在席间启唇小声同身边的人交谈,实在好生叫人羡慕。
声音虽小,但因离的近,还是被林墨然听到了。
林墨然闻言顿了顿,虽面上并未做出任何反应,但心跳却顿时漏了半分,脑海中也下意识的浮现出前不久才发生过的画面。
这样的事,她和秦语辞也做过,当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如今回想起来才渐渐后知后觉
举案齐眉,这分明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
是啊。另一女子启唇应和,还不止这些,圣上和皇后的感情颇深,二人相守多年,早已心心相通,皇后喜欢什么,不用开口圣上便知,顷刻为她寻来。
这事听起来也极为耳熟,叫林墨然不自觉的又想到了秦语辞为自己寻来的玉佩。
宫中秘闻众人或多或少都知晓一些,坐在一起难免忍不住想要开口小声谈论,林墨然听她们举了各式各样的例子,明明个个都令人羡慕至极,可到了她这儿却又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
也不知在何时,秦语辞竟是带着她全部一一做过了。
林墨然越听越觉得脚下发飘,正恍惚时,突然见秦语辞轻轻向她招了下手。
林墨然见状连忙凑近些,俯身凑过去磕磕巴巴的问她:公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