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她一直在暗中调查,发现梦阁山中藏匿不少护卫,少说有两百。哪怕她们一百个女孩齐心协力也不可能逃出去,更别提现在就剩下四人,心还不齐。可是她们一旦能出去,两百个护卫反而变的渺小,她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周宛晴没想到小伙伴早就知道这件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知道这些年越长溪并非一帆风顺,她在考试中也出现过状况,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若是有督主保驾护航,无论如何都会容易许多。
“虽然我可以增加督主的好感,甚至不着痕迹地让他帮我做些事,但这不是我的最终目标。”握住对方的手,越长溪悠悠道,“让督主喜欢我,甚至爱上我,都很容易。但是这么做之后,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嫁给他。”
“可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活下去。”
周宛晴有些惊讶,她只是知道越长溪有着不一样的心,但她没想到,对方是抱着牺牲自己的态度来做这件事。
越长溪:“你看我们住的地方,这些房屋建筑少说有百年之久,如果说十年训练一批女孩,死在这里的不下千人,还有几个死在我的手里。所以我不能忘记这些事,假装自己只是个天真的女孩,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说到底,失去人性比死亡更令我恐惧。”
周宛晴:“四年前,你就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时你才多大,12岁?”
越长溪:“老实说,最开始我只是单纯想死,被先生杀掉又或者死于考试都可以,但是我没死成。”
她那时不想活着,因为现代的法律和道德根深蒂固扎在心里,越长溪没办法杀人;但她又不敢死,所以就浑浑噩噩混日子,结果在第次比武考试中,她在梦阁唯一的朋友——小双替她挡刀死了。
在内心深处越长溪其实明白,小双其实和自己抱着同样的想法,她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活法,只能选择离开;但与此同时,她也是真心实意地救朋友。
那算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她的死让我清醒,也让我决定做点什么,用最老土的说法,就是想替她报仇,想替那一千个不知姓名的女孩报仇。”
周宛晴静静听着,并没发表任何评论,同样的故事她听过很多,估计还有更多相似的故事在梦阁上演。可唯独这次,她在对方身上看到希望。因为越长溪绝不仅是凭着一腔孤勇来报仇,凭借她对督主的态度,就知道她肯定有计划。
“你想怎么做?”
越长溪:“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虽然之前要付出一些代价,但也值得。”
“只要我们能离开这里,梦阁就不再是不可战胜。而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这几年她一直在暗中调查,发现梦阁山中藏匿不少护卫,少说有两百。哪怕她们一百个女孩齐心协力也不可能逃出去,更别提现在就剩下四人,心还不齐。可是她们一旦能出去,两百个护卫反而变的渺小,她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眼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一定要赢得最后的决赛。
两个女孩牢牢握紧对方,目光满是坚定。
“加油。”等等、她之前梦见和八爪鱼学游泳。因为不敢下水,只好手脚并用缠住对方的身体,不会是……
“一定要活下去。”
*
越长溪知道想活下去很难,但她没想到这么难,最后一场考试还没开始,她就面临考验。
夜半子时,督主敲开她的门,张口就问,“你要不要和我留在这里?”
“啊?”
督主将问题又重复一遍,“你要不要和我留在这里?”
越长溪心里咯噔一声,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她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打着哈哈,“督主想让我和您一看星星?”
男人摇头,“不是,我想问你要不要永远留在梦阁。”
越长溪真是一言难尽,什么叫永远留在这?不知道还以为对方要杀了自己呢,她皱眉道,“我不懂督主在说什么。”
“明天最后一场考试,你很难赢,如果你答应陪我永远留在梦阁,我可以保你不死。”
若不是知道督主没有感情,也不懂人心,越长溪几乎认为对方在pua,这种标准打压再施以援手,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鉴于对方已经把话挑开,越长溪也不再扭捏,她直接问,“你为什么能保我不死,阁主知道么?”这是典型的祸从口出,越长溪恨不得穿越到几天前,告诉自己别乱说。上次考试结束后,对方给了她一窝鸟蛋,有几个好像真的能孵出来,越长溪只好每天带着鸟蛋晒太阳浇水,结果给小鸟胎教时恰巧碰见督主。
“两年前阁主曾说过,我若是想要留下谁都可以,只要对方不再离开梦阁。”
看来阁主两年前就发现督主对她有意思,所以提前说过这句话。虎毒不食子这句话是真的,阁主对他的呆儿子确实有几分真心,甚至不介意放弃他精挑细选的傀儡。越长溪继续问,“九先生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此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督主并没听过九先生说这句话,但后半句他懂了,“你不必付出任何代价。”阁主没说,应该就是没有。
越长溪:这是亲儿子无疑。
“什么都不做就能活下去。”越长溪垂眸,“我不明白您为何这样做。”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越长溪默默叹气,看来督主依旧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估计更不会理解感情,所以怎样追问都没有用,她还不如问些实际点的问题,“为什么明天我赢不了?”
最后一场考试很特殊,五先生并没告诉她们考试内容,但越长溪猜应该是检查综合实力,类似于在野外生存几天之类的,鉴于她还有个搭档,应该很难输,不知为何督主如此笃定。
“论武,你比不过宫茗颜,谋略不如周宛晴,阴狠也比不过乔南,阁主不会留你。”
小姑娘一愣。
她竟然压错题,之前她和小蓝商讨,最后考试肯定要全方面检查这些年的学习内容。没想到阁主竟然要的是某方面做到极致,这样看来,她确实不如这三人……
这是典型的祸从口出,越长溪恨不得穿越到几天前,告诉自己别乱说。
上次考试结束后,对方给了她一窝鸟蛋,有几个好像真的能孵出来,越长溪只好每天带着鸟蛋晒太阳浇水,结果给小鸟胎教时恰巧碰见督主。
等等。
“论阴狠是什么意思?最后还要比阴狠?”
督主第一次卡壳,犹豫半天才道,“一切都结束后,阁主会让你们做一些事,乔南比较适合。”
阴狠能做的事无外乎暗杀或者审讯,越长溪自认为也能做到,毕竟这些年她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她叹了口气,“前两个我心服口服,但是对上乔南,我未必会输。”
男人语速都加快几分,“你这么可爱,怎么可能阴狠。”
“您说什么?”越长溪认为自己一定是幻听。
“你说小鸟可爱,会让你心情好;而你让我心情好,所以你可爱,不阴狠。”
这是典型的祸从口出,越长溪恨不得穿越到几天前,告诉自己别乱说。
上次考试结束后,对方给了她一窝鸟蛋,有几个好像真的能孵出来,越长溪只好每天带着鸟蛋晒太阳浇水,结果给小鸟胎教时恰巧碰见督主。
对方问,“什么是可爱?”
因为知道督主不懂感情,所以越长溪尽量用比较具象化的词汇来解释,“是一个夸奖的词语,就是能让自己心情变得好的东西,恨不得每天都看见,一直抱在手里。”
若是因为这句话最后比赛输了,越长溪会崩溃,她艰难地解释,“我不可爱。”
督主用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说道,“可是我恨不得每天都看见你。”
越长溪……越长溪无话可说。
她只能艰难地解释,“但是别人未必会这样认为。”
“大家肯定都认为你可爱。”
心态彻底崩掉,越长溪不明白大晚上他们为什么要就“她可不可爱”这个问题进行研讨,而且对方根本不懂这个词什么意思,最后,她只好努力将话题带入正轨,“督主,我自认为不会输给乔南,所以我一定会参加。”
“那你确定?”
越长溪点头:“确定。”
督主几乎是生平第一次叹气,在他转身离开前,学着她摸小鸟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
“若是那些事你做不了,我也可以帮你做。”
贪欲起,妄念生。
他曾经只想仰望皎月,但现在,他想要……明月入怀中。
第45章 . 44厮磨  公主,臣是谁?
人都跑光了, 宴会自然结束。
锦衣卫守在岸边,告知宾客们真相。得知刺杀是假的、是公主的考验,有人灰溜溜离开, 有人哈哈一笑, 还有一些跑得飞快的人, 丑态瞬间化为愤怒,叫嚣着讨个说法。
九盛城内,歌台暖响,管弦呕哑,太监宣读册封诏书的声音穿过层层宫墙,合着钟鼓锣鸣,在皇宫上空久久不曾消散。
因着皇帝封妃,大赦天下,申国的百姓格外高兴。九盛城家家户户挂起了灯笼,红色烛光与百姓的笑脸交相辉映,像是常开不败的花朵,点燃了申国数不尽的生机。
站在永和宫房顶,越长溪看向不远处的金銮殿。在那里,带着人.皮面具的周宛晴和申帝并肩而立,接受百官朝拜。
帝王与公主站在高台顶端。两人双手紧握、庄严肃穆,看向台下的目光宁静平和,唯独视线相交时,眼底深处会流淌出潺潺温柔。
越长溪恍惚想起刚到梦阁的场景,似乎也是这般。阁主带着几位先生居于高处,周围数个黑衣侍卫面色冷凝。女孩们被围在中间,在无数双眼睛中瑟瑟发抖、惶恐不已。谁曾想,不过十年时间,两方身份已经调换。
那个跪在右列最前端的男人,是否体会到她们当时的感情,又或者,还在做着他一统天下的大梦。
半个时辰后,册封的九十九道鼓鸣已经结束,越长溪最后瞥了眼红衣似火的公主,转身向慈宁宫走去。
也不知慈眉善目的太后公主,会不会欢迎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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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面的喧嚣喜庆截然不同,慈宁宫仍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就像有一堵无形的高墙,将所有繁华喜乐挡在墙外。
墙外琴瑟不止,墙内寂静无声,就连唯一增添的装饰——门上两盏红灯笼,都无法给这里带来任何热闹之意,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见此场景,越长溪似乎想到什么,她下意识摸向衣袖断裂的琴弦,确定它依旧安安稳稳留在原处后,才抬手叩响了宫门。
“谁?”
“越长溪,拜见太后公主。”
门内有片刻寂静,几秒过后,守门的太监打开门,“林姑娘里面请。”
太监答应得太快,反倒让越长溪有些惊讶。
太后喜静,慈宁宫的门不是谁都能敲开的,就连皇帝本人也只能在每月固定的时间请安,传闻甚至有莽撞的妃子因此受罚,没想到她却轻而易举被允许入内。
许是她惊讶的表情过于明显,领路的小太监解释道,“太后说过,若是林姑娘来,任何时候都欢迎。”
如此殊荣,越长溪不仅没高兴,反而愈发凝重。因为她深知,现在的所有特殊对待都来自太后的愧疚,对方待她越好,就意味着她对待琴弦的主人——卫良越差。
而一个人究竟做过什么,才能导致愧疚持续二十年不断,甚至连毫不相关之人,都能因此得到偏爱。
越长溪几乎不敢去想。
疏离地道谢过后,两人就一路沉默地走向慈宁宫正殿。
从宫门到正殿这段路上,两人遇见不少安静做事的太监宫女。花匠在打理花园,宫女在清扫落叶,他们见到她后便起身行礼,等她离开后又重新专注于手头上的事。没一个人脸上出现半点惊讶,好像正在册封的公主出现在慈宁宫,是很正常的事。
暗暗注意到这些,越长溪言行愈发端庄。连宫女太监都这般谨慎,太后本人怕是十分不好对付,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她心里不由得沉了半分。
接近正殿时,领路的太监便止步,示意她自己进去。
越长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外表辉煌的宫殿近在咫尺,它后方更是生机盎然的山湖景色,乘着小船的宫女在湖上采摘莲子,船篙轻挥,船尾带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