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如云冲上去,抱着自己妈妈的大腿,他第一次歇斯底里地哭求着,求着那个所谓的父亲:爸!爸爸来帮忙啊救救我妈求求救命!
但那个男人吸着烟,一脚把他踹在地上,你那么不舍得也跟着你妈一起进去好了?反正你不也是omega?omega除了被操和生孩子还能做什么?我这样做也是在为国家的生育率做贡献啊。
郑如云抱着他妈妈,他妈妈被alpha拖着,一层又一层楼,膝盖上手肘上全是伤口。
楼下有辆车等在那里,是那种后面有一个空间、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车子。
郑如云印象深刻,他死了都不会忘,那辆车子的灯坏了,车门大开,里面却黑漆漆的,是地狱,是吃人的地方。
然后他的妈妈,在车上,撞铁门自尽,洒了一车的血。
郑如云的头一阵阵地发着热,愤怒与无力占据了他的大脑,熟悉的反胃感涌了上来,他揪着林白昼的领子,大声吼道:我还被那个男人强奸过!被我名义上的生父!我够资格懂了吗?!这个世界的alpha有多恶心,我难道还没有你懂吗?!
林白昼整个人都愣了,他脸上满是愕然和悔意,他连忙道歉,语气着急: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
白糖血液都凉透了,同为一个omega,这些内容他听着就感到窒息,他捂着心口干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总算是能动了,他抬起脚步,慌张地跑回去。
郑如云捂着嘴忍住吐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一字一顿:alpha都该死。
认识了几个月,林白昼懂得郑如云这句话其实并不是真的觉得所有alpha都该死,而是觉得如果alpha都死光了,这个世界起码会少很多很多黑暗恶心的事情。
林白昼抓住郑如云揪着他领子的手腕,可莫名的,他想问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问。
他说:那我也该死吗?
白糖惊魂未定地回到了家里,叉子还掉了一个。
蒋云书一看就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白糖面前,接过盘子,用手指蹭了下白糖的眼下,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了?
白糖这才发现他的眼角沁出了点刚刚干呕出来的生理泪水,他抹掉,小声道:没事他们在说话我就没给他们桃子。
怎么可能,这种理由蒋云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在搪塞他,但他沉默片刻,没有问下去。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郑如云和林白昼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四个人同一个空间,却都可疑地没有说话,非常安静。
还是白糖看着每个人的脸色,试探地开了口:要不要,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
郑如云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但蒋云书说:不了,我们先走,你们吃。
白糖的动作蓦地顿住了,似乎是没想到蒋云书竟会是第一个拒绝的。
林白昼也站起来:嗯,不麻烦你了,下次我请你们吃饭。
门咔哒一声,两个高大挺拔的alpha离开了,白糖觉得这个家顿时空了下来,也少了许多压迫感。
他甩了甩头,把繁杂的想法甩掉,担心地问:如云,你还好吗?
郑如云眼睛还是红的,他吐出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没事啊,来做水果挞吧。
白糖的心情也算不上好,但还是一直在用轻松的语气在找话题,企图能让郑如云开心点。
两人各怀心事地吃了一顿饭,白糖看着桌子上的八个水果挞,垂下眼睛,特地多做了几个想着蒋医生能吃到呢还放了蒋医生喜欢吃的杨桃来着。
吃完饭后他把碗放进洗碗机,才有时间拿起手机看了看。
蒋云书在五点多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也就是刚离开没多久的时候。
蒋天使:不留在家吃饭是因为气氛不对,别多想。
白糖眨了眨眼睛,自己都没意识嘴角已经扬起来了,他鼓了鼓嘴,竟然没早点看到白白不高兴了2小时17分钟。
林白昼家。
蒋云书做了个土豆烩面,分成两碗端到桌子上。
林白昼暴躁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操了我真是操了!
别骂了,蒋云书说,骂了一路了,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被你骂完了。
操,林白昼说,我骂的是我家的祖宗十八代!操你妈林白昼!
蒋云书:他置若罔闻,拿出手机看了下屏幕,没有消息回复,又皱着眉放回了裤袋里。
吃着吃着,林白昼再次大喊:啊啊啊,林白昼你就是个傻逼!
蒋云书等他骂完自己,才问:所以真的是因为你他才被赶出来的?
啊,这件事相对于郑如云的身世来说瞬间就不够让林白昼生气的了,被蒋云书一提,他才想起来还有这卦,啊是啊,操了,林白昼你就是转世十八代的大傻逼!
蒋云书面色平静,显然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大嗓门,他:你们?
不是,上次我们不是打了一架吗,林白昼说,从那次后,我们就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总会碰到了一起,但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打起来的路上。然后那天我喝醉了,越想越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于是就找上门去和他道歉。
没想到我俩在门口争执的时候,恰好房东出门撞见了,房东有个omega女儿,他应该是看自己的租客竟然有alpha来纠缠,怕波及到自己女儿,怕出事,不安全,就立刻把郑如云赶了出去。
蒋云书嗯了一声,那你们现在?
林白昼说:我帮他找房子,我找,他也找,其实我还有一套房子空着的,但他肯定不会搬过去住
蒋云书又答应了一声,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此时此刻林白昼也不讲话了,房子安静了下来。
蒋云书拿出手机来看,可上下划拉了一会都不见白糖回复他,他又收好手机,一抬头却看到林白昼的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林白昼是真的很愤怒,他要找出郑如云的爹,随便用什么法子让那畜生进监狱蹲到死也不能出来,妈的吃完饭就让人去找他吃了两根面条,妈的,怎么会有那种畜生
突然,蒋云书听见林白昼小声骂了一句,声音还有些哽咽。
操,世界上的alpha都死绝吧
第62章 差距。
蒋云书把笔记本电脑转回自己这边,屏幕的光照到他的脸上,抬眸看向林白昼:所以,你有这个意向吗?
林白昼静默了一会,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托住蒋云书的手,眼睛闪烁着光芒:兄弟啊!
蒋云书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我们也有个小团体,林白昼敛下玩世不恭的笑,认真起来,全是医生或者研究医学的学者,总共6个人,你们的这些资料,我们也整理出来了,之前有一条地方性法规就是我们组织的人提出来并通过的。
蒋云书说:我们这边的是商界和政界的。
操,林白昼再次抱住蒋云书的手,那可好啊!改天咱见一见吧,人多力量大啊!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啊!
蒋云书莫名有种捡到大宝贝的奇妙,也有种原来并不是在孤军奋战的感觉,他的心情好起来,笑了笑:你不也没和我说。
我哪里没有!林白昼嚷嚷,还记得上次我邀请你来我家玩就是打算讲这个来着!
蒋云书跳过这个话题,那我和秦医生说一下。
林白昼:秦医生?医生?不是说都是商界和政界的?
秦终南,也是我们医院的,蒋云书合上电脑屏幕,他是天封集团的继承人之一,现在是他姐秦时北在管。
帝都的?林白昼疑惑,姓秦?哪个科室的啊?
蒋云书:心理科,经常戴着金丝眼镜还坠两条链子。
这么一说,林白昼就知道是哪位了:哦他啊!在医院见过,但不认识,还有,什么叫我们医院啊?你是吗你就这么说?
蒋云书晲了对方一眼:考完执医就是了。
哦对你还没执医证,那这种情况你也只能研一的时候考了,你考的专硕吧?林白昼嘲讽他,能考上我们学校分配到帝都吗你?这么大口气啊?
蒋云书淡淡道:要是这都考不上我在原来世界医生白当了,博三白读了。
其实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考华川呢,是因为华川和帝都医院有合作,成绩突出的话,硕博连读的时候能够分配到帝都。其次,是因为帝都的肿瘤科是出了名的好,那就代表,病人会多,并且确认是肿瘤后会首先移交到肿瘤科。
在原来世界,无论哪家医院的肿瘤科都是相对惨淡的,甚至要和别的科室抢病人。因为没有哪个病人会直接挂号去肿瘤科,例如一个病人胃疼呕血了,他会首先去对应的消化科,消化科医生在治疗中发现可能是肿瘤,确认后会让病人选择治疗方式,保守治疗就消化内,手术就直接消化外,而不会转给肿瘤外。
妈的太恐怖了,如果让他从头走一遍学医的流程,林白昼想都不敢想,他打了个冷颤,太恐怖,我宁愿去死。
按照一般流程,算蒋云书所有考试都能一次过和研一就考执医证的话,硕博连读加住院医5年,主治医5年,然后才到副高。
林白昼惊悚地望着他,脱口而出:你他妈是吧?是吧?没错吧???
蒋云书无言两秒,默默地拿起平板电脑去另一边继续做自己的工作了。
日子照常过。
一天的下午5:30,林白昼准时打卡下班,刚走出医院大门,手机叮咚一声,传来了一份文件,是他几天前让人去查的。
林白昼点开来,屏幕呈现出一个人的资料,有照片有名字,他骂了一声:一副畜生样,郑如云长得果然像妈妈。
他直接划过,跳到最重点的地方。
姓名:郑鸿乾。死亡时间:2012419 04:23。
死亡时间?!林白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边的病人医生来来往往。
死亡原因:醉酒状态摔下楼梯意外死亡。
蒋云书坐在饭桌上打字,电脑屏幕里全是英文,他正在回忆他在原世界发表的一篇一区sci论文和两篇二区的sci论文。
不同于学硕,蒋云书是外科医生,属于专硕,会更注重临床这边,比如多少个病例、多少台手术和外科技能等。
又因为在这个世界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太太太多了,所以他并不打算在sci上花和原来世界同样多的时间。
蒋云书冥思苦想几小时,拼拼凑凑地把核心观点与主要内容写在word上,确认保存后,正打算刷一套政治卷时,白糖来电话了。
自从分开住以来,这两人又养成了个习惯,每天晚上都要通一次话,哪怕只说上几句也要说。
蒋云书戴上蓝牙耳机,接通。
白糖柔软的声音顿时在耳边响起:喂,蒋医生吗?
蒋云书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头后仰着,闭上了酸涩的眼,嗯,是我。
白糖坐在书房,桌子底下仍旧躺着黑糖,他用圆润的脚趾捻起几撮毛,轻声问:蒋医生可以转视频吗?已经一个星期没见过了。
蒋云书沉默两秒,主动摁下转视频的按钮。
白糖好看的眉眼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对方见到他同意似乎松了一口气,微微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扬起了笑容:蒋医生晚上好!
晚上好。
看背景似乎是在书房,白糖穿着他买的浅米色纯棉睡衣问他:你在做什么?
蒋云书喝了一口水,答道:刚刚将我发表过的sci大概回忆了一遍,然后现在准备做一套政治卷。
sci?白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听说过,在印象里是很厉害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发的。
能够做主治医生的话,一般学历都会在硕士以上吧他眨了眨眼睛,小声问:蒋医生你学历是什么呀?
蒋云书如实答道:博士在读。
白糖轻轻地拖长声音啊了一声。
一时寂静。
好似是察觉到白糖情绪有点不对,蒋云书问:怎么了?
啊没什么啊,白糖朝手机那头笑了笑,要不蒋医生你做卷子吧,不打扰你啦,我刚好也打算刷一套题来着
蒋云书看了他一会,直把白糖盯得发毛了才问:有好好吃饭吗?
白糖乖乖地说:有
蒋云书:晚上睡得着吗?
还好,我和如云在我的房间一起睡的。
蒋云书继续问:中药有喝吗?
白糖:有的,有在好好喝
蒋云书又安静片刻,说:好,去写卷子吧,早点睡。
嗯,白糖弯了弯眼睛,蒋医生也早点睡,晚安。
视频通话结束了。
眼角的弧度慢慢消失,失落感一点一点地涌上来,白糖看着黑屏的手机发呆。
只有他一个人养成了习惯。
一个多星期,每一天都是他主动将电话打过去的,有一次他尝试等到了十点,结果手机毫无动静,蒋云书别说打电话过来了,连条消息都没有,可他又实在是想,只好妥协地打了过去,alpha语气如常。
那天的两人说不到十句话就结束了。
而这一次通话,让白糖再次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卑与无力,哪怕蒋云书觉得他不烂,但两人之间的差距
真的太大了。
过了几天,白糖和郑如云下午开车去了一个稍远一点的地方兜风,两边的风景很漂亮,一眼望过去全是树木与稻田。
郑如云的车子是一辆二手车,只能坐两个人那种的小小车,他们将两边车窗全部降下来,风将二人的头发吹得定型。
接近六点钟才回到家,郑如云撕开一袋意面,问道:白糖,晚上吃番茄肉酱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