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问颜歌:“你手机怎么了?”
“掉海里没了。”
许从容对着话筒复述:“进水了。”
颜歌没管他,滚回床上继续躺尸。
“放心吧于叔,她没事,我叫她来说?……好,那你跟阿姨说一声。”
放下手机,许从容带上门进屋。
“你爸说你妈让你给你哥报个平安。”
颜·专心躺尸·歌:“……你在跟我说话?没听清,再来一遍?”
许从容带上来龙去脉重说一次。
“你爸打来电话,说你妈告诉他,你哥的朋友和你通话的时候你突然不见了。他们担心你出事。”
颜歌迟缓地坐起来,呆愣着捋了半天,捋顺了:
事情的起因,应该是她和简晨枫视频的时候原地掉线,简晨枫找不到她,所以托楚子澜来联系她。
接下来,楚子澜找了她妈,她妈找了她爸,她爸找了许从容,许从容来看她。
而至于简晨枫为什么会找楚子澜,也许是他从楚子澜那里知道了他们的亲戚关系?
好家伙,这圈子绕的。
“喏,我手机先借你报平安吧。”许从容手机递给颜歌,“要找你哪个哥,用不用先找于叔要个号码?”
颜歌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哪个哥,不过这次要联系的哥,应该就是她知道的那个哥。
“你有楚子澜的号码么?”她问。
“有。”
许悠然早就和他说过颜歌和楚家的关系,他并不意外,找出楚子澜的号码给她。
另一片海面的私人游艇上,楚子澜看见许从容的来电,心里咯噔一下。
许从容找他能有什么事?八成是为了他那个妹妹吧?
说来他和许家的大小姐已经有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他还以为对方对他同样没兴趣。
怎么这时候又找过来?
如果许从容还要和他谈什么联姻,楚子澜打定主意,哪怕开罪许家也要把事情断干净。
当下他既然有了叶翩,就断然不会再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按下接听键。
——却听到了他那祸害表妹的声音?
“嗨我你妹,我妈让我给你回电话,是简晨枫让你找我的?”
对面听起来没什么精神,但此刻楚子澜有另外的关注点。
“……别告诉我,你和许从容搞到一起去了?”
颜歌:“?”这说的叫什么话?
“所以你现在和许从容在一起,同时还勾着简晨枫?”
颜歌:“?”这说的又叫什么话?
“简晨枫和你不一样,你别害他。”
颜歌:“……”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最后,楚子澜冷酷地甩下狠话:“如果你非要缠着他,我会把你的真面目告诉他。你好自为之。”
“等等。”无言良久的颜歌终于开口。
听闻她出声,楚子澜以为她慌了。
她终于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了,她一定是想乞求他不要拆穿她的真面目!
结果下一秒听见她说:“我给他回个电话。你把简晨枫号码发到我……发到许从容手机上。”
“?!”
楚子澜甚至怀疑许从容和简晨枫都疯了,他们怎么会看上这个渣女!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说完,楚子澜愤而挂断。
莫名被骂的颜·贫穷·歌宠辱不惊:巧了,我也觉得我没药救了。
完成了报平安任务,抬眼见到许从容正盯着她出神。
颜歌叫他:“嘿,想啥呢?”
许从容回神,“我在想,以你的身份,该站在楚子澜那边的。”
她却选择了和许家站在一起。
顿了顿,他说:“谢谢。”
颜歌想说,他可能不是很清楚她和楚子澜之间糟糕的兄妹关系。
“不用谢,等我穷到睡大街的那天,你记得接济接济我就行了。”
“好,我不会让你睡大街的,到时候给你送顶帐篷。”
“……我谢谢你全家。”
稍后楚子澜发来了简晨枫的号码,许从容先回自己的房间了,颜歌继续打电话。
“你好,哪位?”
“我,颜歌。”
简晨枫看了看客厅的挂钟,距离她失联才过去约摸十分钟。
但这十分钟似乎过得异常缓慢,“你没事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手机溺水了而已。”
颜歌表示他太大惊小怪了。
“还好,我本来以为是你溺水了。”
颜歌:“……”能不能盼我点好了您!
过于漫长的缄默,让简晨枫察觉出了些端倪,他问:“怎么,不开心?”
“谁手机掉海里了还能开心?”
“也是。”
“简晨枫,给你说个秘密。”
话题聊到这里,她的一腔愤慨呼之欲出,迫切地想要倾诉。
“我今天的超能力,是可以看到每个人的人物设定。”
“哦?”
“你的人设是助人为乐活雷锋。”
“……”
简晨枫悟了。难怪每当他看到需要帮助的人,内心总有一种奇异而强烈的冲动,原来都是人设的作用!
“你的是什么?”他问。
提到这个,颜歌就蔫巴巴地耷拉下来。
“穷。”
简晨枫:“……”那是挺惨的。
“原本我的梦想是攒好多钱,到三十多岁实现财务自由,光荣退休。
“反正我花钱不多,往后的余生里,就靠着那些存款,每天躺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吹吹风,想想都快乐。
“但是我又发现,我好像攒不住钱。每次刚攒出来点,就会有各种突发状况丢钱,你敢相信有一次我放在家里的软妹币居然自己烧起来了?
“过去我还以为,那些状况只是巧合是意外。直到今天看见人设我才明白,我就是命中注定要穷一辈子。
“这下好了,梦想彻底破灭,以后我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死咸鱼。”
一边说着,颜姓死咸鱼重新摊平在了床板上,任由这残酷的现实把她晾得更干更咸。
即使远隔千里,简晨枫也能真切地感受到颜歌的绝望。
那种被无形的存在所禁锢、无法挣脱的窒息感,他懂得。
百般挣扎,无果。最终只能认命,躺平,不再反抗。
但是如今,他走出来了。
纵然桎梏仍在,他却获得了面对的勇气。
这份勇气是她带给他的,是她将他从沉沦的旋涡里带离。
那么,他自然也不可能任由她沉下去。
“嗯,那又怎样?”他说。
那又怎样???
颜歌听了就有点憋气。
好兄弟就该共沉沦啊!你不沉沦不安慰就算了,咋还杠上了呢?
“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他又道。
颜歌没好气:“说过什么?”
“你说,哪怕这本书里我的结局死定了,也要先闹它个天翻地覆试试。”
“哦。”她好像是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