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确实是她豆蔻年华时候的春闺梦中人。
“说来您可能不信,那时候王爷在萧家,处境并不好。可是我贪恋他容颜和气质……”
唐竹筠“扑哧”一声笑了。
没想到啊,晋王也要靠脸吃饭。
这个袁仪,可真是个妙人。
这段过往,自己已经知道,如果袁仪遮遮掩掩,含糊其辞,那她肯定不舒服。
但是袁仪开诚布公地说开,那也不算什么事了。
这样唐竹筠就可以心无芥蒂地给豆豆治病了。
不管是通透还是为女儿着想,袁仪都是个十足聪明的人。
唐竹筠心里非常舒服。
不仅仅因为袁仪的识趣,还因为袁仪让她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身为女人,爱的时候热烈,放下的时候释然。
这世上,任何男人都不值得让人放下尊严,放下底线去追求。
晋王已经娶妻生子,她坦然和他妻子相对,说起往事,也从容淡定。
女人就该这样啊!
男人和爱情并不是全部,不属于自己,那就算了。
可是接下来的故事,却很悲伤。
袁仪道:“我确实心悦王爷良久,但是说为了王爷不嫁也远远谈不上。镇南王府情况复杂,不足为外人道也,想要和我联姻的那些,都是些歪瓜裂枣,所以我顶住压力,能反对的就反对,不能反对的就私下做手脚……”
哪有那么多深爱?
在好好活着都成为奢望的时候,爱情更是不敢想象的奢侈。
想都没工夫想。
尤其晋王当初,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她;少女萌动的爱意,能有多持久?
“我父王最信赖和倚重的谋士叫范春,我父王多倚重他呢,”袁仪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就是连去宠幸哪个妾室都听他的……他们甚至还一起……”
唐竹筠:“……”
任盈盈:卧槽卧槽!所以古人天天挂在嘴边的“礼义廉耻”,果然是骗人的吗?
“范春看上了我,给我下了药……”
世上没有那么多幸运,没有那么多挺身而出的英雄。
唐竹筠听到这里已经是出奇愤怒了:“你可是郡主!而且不是一直深受镇南王宠爱吗?”
“在冷宫中,就算公主,不也一样讨好那些太监吗?”
被人遗忘才是最大的罪。
“我咬了自己舌尖,咬得满嘴血,可是我不能死,甚至不能去告诉父王,因为那样,父王可能直接让我嫁给那个老鳏夫了。”
“而且我失宠,对我大哥的世子之位,是致命的打击。”
“我甚至不能告诉大哥和弟弟,因为他们会为了我丧失理智。”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我小日子推迟了很久……我怀孕了。”
“我想打掉这个孩子,但是范春知道了,威逼我把孩子生下来。”
“……而且,我当时也需要这个孩子,来摆脱范春对我的觊觎,否则他会一直骚扰我。”
“于是我对外说,我想嫁人了。”
“在我们那里,女子嫁人之前一年要上绣楼,吃喝拉撒自有人进出伺候,但是不能再下楼。”
“我借着这个机会,把孩子生了出来。”
“去年,老畜生终于被我弄死了。我亲手,一刀一刀剐了他!我甚至,手都没有抖……”
这个故事,让唐竹筠和任盈盈,长久说不出话来。
“豆豆是那个老畜生的女儿,可是也是我的女儿。”
“我知道身为女子,父母不爱有多难,决意不让她重蹈覆辙。即使她天生残疾,我也会供养她……却万万没想到,上天对她如此严苛……”
袁仪泣不成声。
她怎么会惦记着晋王?
她为这个女儿,心都操碎了。
风花雪月,对她来说早已是奢侈。
哭了一会儿,她总算平静了下来,道:“这样的耻辱,我一个人承担已足够。所以我大哥和三弟,都以为豆豆是我丫鬟的女儿……”
任盈盈见她帕子完全哭湿了,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又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无声抚慰。
从来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般被触动。
这些女子,无论尊卑,都活得如此压抑而不幸。
这个倒霉的时代!
“糖宝,”任盈盈看着唐竹筠,目光是从所未有的认真,“倘若有一日,我们能为她们发声,为她们争取,哪怕只改变一小部分人的命运,我想我也能吹一辈子了。”
个人实在渺小,但是人活一世,总要挣扎,总要留下什么。
这种对女性绝对压迫的时代,她们应该发声,应该帮助被苛责被虐待,深陷苦难之中无法自拔的女性。
而唐竹筠如果能当皇后,会是女子权力最好的推动者。
糖宝,去做!
我,跟了!
这世上的女子,不是只有争宠这一件事情可以做,不是只有相夫教子,指望男人良心这一条路可以走。
她们受了伤害,应该可以站出来勇敢指认,应该有人帮她去惩罚作恶的人,而不是成为她们一辈子无法驱散的阴影和原罪。
曾经有人为她们的地位发声和争取,那现在,该她们来为另一些人努力了。
唐竹筠沉默良久。
半晌后,她问袁仪:“范春年纪多大?比你父王呢?”
第776章 不是亲生的?
唐竹筠不像任盈盈那般冲动热血,很多事情都不说,但是心里,确实也有那般想法。
然而这些,终究还得等以后。
现在她们得先帮袁仪解决豆豆的问题。
她现在怀疑,范春是老镇南王的私生子。
如果那样的话,似乎就能解释为什么他受宠,而豆豆又有这样的先天不全了。
“我父王如果在,今年应该是五十四;那个畜生,四十六了……”
那不对。
“糖宝,你是怀疑,范春是老王爷的私生子?”
唐竹筠“嗯”了一声,“但是现在看起来,这推测不对。”
“那还可能,范春是老王爷兄弟的私生子。”任盈盈觉得自己要成福尔摩斯了。
“不管他到底是谁的儿子,都改变不了他是畜生这件事情。”袁仪道,“他就是我父王私生子,我也不奇怪,横竖我父王做过的龌龊事情,不少这一件。”
顿了顿,她眼中露出冷漠之色,“反正都已经死了。”
任盈盈一拍她肩膀:“是姐妹啊!豁达!就该这样想。豆豆的耳朵有问题,包在我身上,保证让人看不出来。”
“真,真的?”袁仪不敢置信地道。
不是她不信任,而是任盈盈,实在是有点……跳脱了。
唐竹筠笑道:“她说行,那就一定行。耳朵的问题,是小问题而已。”
她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话,把贫血这件事情又讲了一遍。
袁仪道:“我的,抽我的血。我是她亲生母亲,血肯定比别人的更好。”
“不行,那容易出问题。”
输血的时候,如果是直系亲属,容易引起并发症,有更大的安全风险。
“那怎么办?”
“两个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人。”唐竹筠道,“但是还是尽量找稳妥些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行,必须血型适合才行。”
“血型?”
唐竹筠耐心解释一遍,然后拿出准备好的试纸,告诉她这个可以测血型。
“那我先来试试。”
听说要扎豆豆的手指,袁仪心疼,想试试多疼。
任盈盈大方地道:“试吧试吧!”
反正只要是她能拿出来的东西,就可以无限补充。
ps:银子除外。
她尝试着把银子放到空间里,结果过了几个月,银子变黑了都没下崽儿!
嗐!
袁仪自己动手,拿起针挑破手指,把血滴到了试纸上。
唐竹筠给她解释:“你看,这里显像,说明你是ab型血。我是a型,会在这里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