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松冷冷一笑道:“雕虫小技,就这点本事也敢装神弄鬼吗?”
赵休此时也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原本浑浊的眼睛仿佛突然化做一支利箭,直刺天松。
天松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毫不示弱地回望着赵休,不过两人却都没有动手,也没有开口说话。
此时要说最遭罪的当然要数司马德文了,夹在两人中间,这二人虽没有任何动作,但他们之间却仿佛有刀光剑影一般,压得他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司马德文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正殿的门突然打开了,随即就见一个小太监快步而出,来到几个人身边。
“琅琊王请随奴才来”
说着不由分说,伸手搀住司马德文向殿内走去。
有关司马德文的信息,早在他进来之前,王神爱已经讲给路强听了。
据说这个便宜老弟年少时常以射马为乐,后来有人告诉他,你姓司马,用弓箭射马是为不祥。司马德文至此幡然醒悟,从此开始一心向佛,现在是个铁杆佛教信徒。
虽说路强的那位前身是个白痴,可司马德文这个弟弟却没对兄长有半点歧视,始终敬爱有加,也算十分难得了。
从小顺子将司马德文领进来之后,路强就还像从前一样,坐在那里对着司马德文傻笑,也不说话。
而司马德文在进来看到坐在床榻上的兄长之后,不由愣住了。人还是那个人,可他却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眼见司马德文紧盯着丈夫不说话,一旁的王神爱怕他看出什么,忙道:“琅琊王这是怎么了?不认识你皇兄了吗?”
听到皇嫂的话,司马德文猛然想起他们兄弟现在的处境,不由悲从中来,未说话之前,躬身施礼,哽咽着道:“臣弟无能,累得皇兄受苦了,皇兄这些日子可还安好?”
只听王神爱轻轻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可安好的,还不是老样子,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司马德文也叹了口气,想安慰皇嫂几句,可想了半天,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半天才道:“现在朝廷上下都唯桓贼马首是瞻,臣弟……臣弟……”
王神爱柔声道:“你皇兄虽不会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明白琅琊王的关爱之情,天色也不早了,琅琊王请回吧!免得桓贼的党羽猜忌”
司马德文当然知道这里不能久待,站起身施了个礼,转身要走之际,忽然想到此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能见面,忍不住回过身趴在路强脚下。
哭着道:“皇兄保重,臣……臣弟去了……”
对这样一个情深义重的兄弟,路强差点没忍住,直到司马德文站起身走了出去,在小顺子关上殿门之后,才长长出了口气。
真是个好兄弟,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司马德文从殿里出来后,突然惊奇地发现,刚刚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居然都不见了。
而此时已经稳定住情绪的卞范之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人冲进去,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谁也不敢说废帝现在是什么样?他回去也无法向桓玄交代。
就在这时,那扇仿佛有生命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在卞范之等人惊恐的眼神中,就见司马德文施施然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而随后,那扇门又自己关上了。
卞范之等人躲的远远的,直到司马德文走近,才敢靠过来。
“石阳县公,平固王怎么样?怎么只有你自己出来了?老道呢!”
司马德文冷冷地看了卞范之一眼,对这些乱臣贼子,他是深恶痛绝的。淡然道:“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至于你说的那个道士,我没见到,不知是不是被鬼吃掉了”
“石阳县公,你好大的胆子,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这么同我说话,想找死不成?”被闹鬼事件搅得焦头烂额的卞范之真的有些怒了。
司马德文微微一笑,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你……”
卞范之被司马德文的举动气得浑身直抖,眼看司马德文已经走的没了踪影,卞范之不由发起愁来,该怎么去向老大交代啊?
“大人快看,门又开了……”
手下人的呼喝,打断了卞范之的愁思,扭头一看,却见天松老道飘飘然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成竹之色。
看到天松,卞范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忙奔过去,急切地道:“道长,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松向旁边看了一眼,见殷仲文的手下正指挥一群人在搭建祭坛,殷仲文却并不在场。
压低声音道:“大人可速去向陛下禀报,司马德宗还是原来那副样子,恶鬼虽另有其人,不过却始终围绕在他身边,虽说暂时已经被我制服,却必须尽早让司马德宗离开建康,否则恶鬼一旦脱困,皇城将永不会安宁,而下次贫道也将无能为力了”
卞范之听完天松的话不由一愣,这不正是自己所想吗?这老道干嘛这么帮自己?
眼见卞范之这副模样,天松微微一笑,道:“贫道日后在京城还需大人多多照看,具体原因,大人日后自知”
老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越发让卞范之疑惑不解。点点头道:“今日之情本官记下了,来日一定有所回报”说完转身带着手下离开了。
看着卞范之的背影,天松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永安宫内,路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在看着赵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