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是阿音……等等,你爹还有私房钱?!”
徐洛川懊悔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将那张纸团成一团塞到袖子里,这才殷勤地上前,讨好道:“娘亲深夜驾到,有何贵干?”
白氏睨他一眼,淡淡道:“若是有了心上人,我和你爹便去提亲,你文采又不好,整日写些酸诗,吓跑小姑娘怎么办?”
徐洛川顿了下,嬉皮笑脸地问:“不着急不着急,阿音怎么了?”
“这几日阿音出府,你都跟着?”白氏正了神色,缓缓问道。
“是啊,”徐洛川点点头,“您问这个做什么?”
“每一次?”
徐洛川自然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连忙表忠心:“自然是每一次,我连走路都是贴着阿音的脚印走的,不敢偏一寸!”
白氏皱眉:“那她可有见过什么俊朗的公子?”
“那当然没……”顿了下,他又不确定道,“没有吧?”
沈韶算不算?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徐洛川没敢直接回答,小心翼翼道:“娘,到底怎么了?”
白氏叹了口气,便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
他还当是什么大事,闻言便道:“放心吧娘,阿音绝对没有心上人,她只是害羞罢了,心里又紧张,自然表现得有些大惊小怪。”
说着他直接赶人:“行了,我该睡了,明日咱们还得去秋狩呢,在马车上你怎么盘问阿音都成,别折磨我!”
“你这孩子!”白氏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走了。
徐洛川摸着下巴思量,沈韶算是俊朗公子吧?不过阿音只见了他一面,又是仇家,肯定不会喜欢的。
想到这里,他便不担心了,回去睡大觉。
徐洛音却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她有些懊悔,母亲过来的时候,她似乎表现的太过慌乱了些,每个动作都在告诉母亲她心中有鬼。
不过事已至此,再找补也晚了,她安慰着自己,终于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徐洛音早早便起来了,匆匆用过膳后检查着要带去清河围场的东西,刚坐下歇口气,父亲那边便派了人过来。
“姑娘,侯爷说侯爷与夫人去不了了,您与二公子同去便好。”
徐洛音怔了下,连忙问出了何事。
那小厮也不清楚,只说方才宫里来了人。
徐洛音便亲自去了一趟正堂,路上遇到同样一头雾水的二哥,两人一同过去。
“不是什么大事,”徐疆呷了口茶,“前些日子的节度使贪墨案让皇上大发雷霆,这几日皇上腾出手,准备让人严查一番这几年的军饷用度,看看还有没有类似情况。”
徐洛音闻言松了口气,父亲爱兵如子,向来廉洁,有时军饷不够还会调用侯府的银子渡过难关,肯定不会有事的。
“行了,你们该出发了,”白氏含笑道,“莫误了时辰。”
两人送兄妹俩出府,白氏将徐洛音拉到一旁,轻声叮嘱:“若是遇到喜欢的公子,你的香囊记得送。”
徐洛音敛眸,这才点头,坐上马车,笑着与父母告别。
到达清河围场时已是傍晚,徐洛音第一次来,虽然有些累,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打量四周。
清河围场占地极广,森林密布,湖泊也多,如今正值秋日,鸟兽鱼虫正是肥美的时候,最适合打猎。
徐洛音身为将军的女儿,骨子里自然带了几分血性,见此不由得跃跃欲试,但是天色已晚,旅途又劳累,只好作罢。
到了住处,李清月扑过来抱住她,笑眯眯道:“阿音,你终于来了!咱们出去玩吧!”
徐洛音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道:“好清月,等我睡醒再去吧。”
“行吧,你先睡,”李清月边往外走边感叹道,“听说沈某人也在,唉,只能我自己欣赏咯。”
沈韶……徐洛音马上清醒了,扬声道:“我要去!”
李清月笑盈盈地挽住她的手臂,两人一起出门,朝着一旁服侍的人道:“不必跟着了,我们随意走走。”
宫侍们便听话地停下脚步。
走出好一段路,灯笼渐渐稀少,月亮也藏在云层中,羊肠小道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徐洛音抿了下唇,强装镇定道:“清月,咱们要去哪儿?”
“去看萤火虫呀,”她笑道,“马上就到了。”
盛夏萤火虫繁多,如今已是初秋,萤火虫已经不常见了,不过徐洛音还是有些期待,步伐不由得快了些。
羊肠小道快要走到尽头,隐约听见缥缈的笛声。
她慢慢停下脚步,静心听着这段悠扬的旋律,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见她不动,李清月好奇地问:“阿音,怎么了?”
“嘘,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她压低声音。
李清月闻言马上抱住她,颤颤道:“你、你别吓我,早知道我就带些侍卫……”
“不是不是,”徐洛音连忙安慰她,“是有人在吹笛。”
“肯定是沈韶!”李清月激动道,“我特意派人去打探的,沈韶就在这附近!”
可徐洛音却有些近乡情怯了,步伐稍显迟疑。
“清月,咱们回去吧,”她咬唇道,“我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而且天色已晚,男女独处,于理不合。”
虽然想念他,但是她不能如此任性妄为。
李清月也冷静下来,对啊,现在她们身处围场,人多眼杂,稍有不慎便会被人发现。
“阿音,是我考虑不周了,”她小声道歉,“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话音刚落,一只萤火虫从不远处飞来,微弱的萤火点亮了一寸小小的天地,在她们周围盘旋。
很快,又有几只,虽微光莹莹,却如永不坠落的流星。
李清月玩心大起,边从袖口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布袋边道:“我先捉几只玩玩,咱们一会儿再走!”
身为公主,这是为数不多能出宫游玩的机会了,徐洛音不想扫兴,便帮着一起捉。
可是她手上只有团扇,只能挥着团扇让萤火虫往李清月那边飞,好一番忙活,终于将几只萤火虫捉完了。
不多时,两人凑在一起,好奇地研究那个发光的小布袋,谁都没注意笛声已经停下了。
徐洛音问:“会闷死吗?”
“不会不会,我特意让他们做了透气的。”
“那你玩够了记得放走。”
“放心吧,我就玩一会儿。”
不远处的沈韶凝神听着两位小姑娘的话,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抚摸着手中的玉笛,想起方才徐洛音捉萤火虫的那一幕。
她在旁人面前总是优雅端庄的,鲜少有如此活泼的一面,唯有今日,月色下的身影极为灵动,似是没了烦恼与忧愁,神情惬意。
他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那首极为出名的诗。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沈韶仰起头。
牵牛星与织女星正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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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之后,两人梳洗一番便上榻了。
徐洛音困倦极了,躺下便要睡,李清月缠着她说话:“阿音,你记不记得,每次去围场,第二日都有夜宴。”
虽然这是徐洛音第一次来清河围场,但是她对此事也早有耳闻。
皇上喜欢热闹,狩猎第一日总会欢聚一堂,边烤肉边载歌载舞,玩到兴处,还会有人上前展示才艺。
所以她便点点头,闭着眼睛道:“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她不爱出风头,捧个场就好。
李清月闻言嘿嘿笑,见她已经睡着了,便没再说下去,心里酝酿着一个宏伟的计划。
翌日清晨,两人换上轻便的劲衣。
李清月边摸她的腰边啧啧感叹:“怎么这么细。”
徐洛音身量纤瘦,唯独绵软处丰盈,换上稍稍贴身的衣裳,更显腰肢盈盈一握,这样出门,不知要迷了多少公子的眼。
徐洛音最怕痒,笑着躲开她作怪的手。
两人玩闹一番,眼见着时辰要到了,匆匆前往驻跸行营。
此处人已极多,皇帝正准备前去狩猎,身旁围绕着不少勋贵子弟,徐洛音一眼便看见沈韶。
他穿着玄色劲衣骑在马上,头发不似平日那样梳的一丝不苟,而是与旁人一样扎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手中拿着弓箭,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看,可是目光却忍不住定格在他的背影上,直到消失不见。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李清月轻快道,“跟我一起去见见我母妃吧,一会儿咱们也去狩猎。”
做伴读的时候,淑妃便对她极好,没有不去拜见的道理。
行了礼,淑妃将她拉到身旁,打量她一番,笑意盈盈道:“出落得愈发水灵了,可许了人家?”
“母妃,我都告诉过你了,没有。”李清月无奈道。
“我与阿音说话,你一边玩去,”淑妃轻斥一声,又转向徐洛音,莞尔笑道,“我娘家有个侄儿,也在围场,这几日本宫让你们见一面,如何?”
不等她说话,李清月着急道:“不行!阿音她喜欢……”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连忙闭上嘴,徐洛音也攥紧了指尖。
淑妃心中一动,看向李清月,问:“怎么,阿音有了心上人?”
李清月灵机一动,连忙说道:“阿音喜欢俊俏的公子,表哥长得太一般了,怕是入不了阿音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