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潜当天傍晚离开,郑葳告别宇文允。
段立肖将亲信带走,让他的妻子管理县内事务。
段立肖离开后,他的妻子没有先去县衙,管理县内事务,把第一站放在了郑葳家里。
郑葳对于这个人的到来,意外但又不意外。
这是郑葳第一次见到段立肖妻子蓝璐的真容,一个外表很出色的女人。
按理说,家里有这样漂亮的妻子,段立肖理应会跟她产生神圣的爱情,而不是到处去解救被失败无爱婚姻困住的苦命女人。
漂亮女人都不显年龄,即便如此蓝璐看着也不是很年轻,不像是郑葳的同龄人,倒是跟舒嫔似乎年龄相近。
舒嫔今年几岁了,二十三四岁还是二十四五十?
不是郑葳歧视年龄大的女人,只是段立肖今年不过弱冠之年。
父权社会下,男小女大的婚姻极为罕见,所以郑葳才会把关注点放在蓝璐的年龄上。
蓝璐身后还跟着一个熟人,那位在段氏金铺隔壁铺子老板的小妾飞飞,她跟在蓝璐身后,像是一个侍女。
看样子飞飞被段立肖给救下,没有落得个发配流放的下场。
没有成为段立肖的妾室,成了段立肖夫人的侍女,看样子这个段夫人手段很厉害,不是会放任丈夫在外胡来的人。
段立肖目前还没有妾室,应该也是这位的功劳。
“夫君出发前,把县中事务交到我手上,我自知能力不足,连连推让,想要与公主一同治理。只是相公还是说交给我更放心,若是你想要想找些事情做,完全可以找我。”
郑葳只从蓝璐口中得到一个消息,段立肖不太信任她,不过这也正常。
合作伙伴和自己妻子相比,虽然让郑葳管理更加合理,但是还是自己妻子更加值得信任。
只是郑葳日后若是想在某些事情上获取段立肖的支持,那就得费点劲了。
蓝璐:“你跟我丈夫是何时相识呢?”
什么时候认识的,第一次见到你老公是他到处勾三搭四,然后被人家正主堵到家里。
那一通关于爱情的宣言一说,知道这是自己的同乡,那我印象很深刻啊。
“这就说来话长。”
一听这话,蓝璐立马进入战备状态,说来话长,感情你俩早就背着我勾搭上了。
郑葳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水:“我第一次遇见令夫那天,他的形象甚是伟岸呢,话说那天你身后的那位姑娘也在,我非常巧合地就在现场,也不知姑娘还记得我吗?”
只匆匆见过一面,飞飞经郑葳提醒才想起,这人曾经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
“我隐约记得您。”
而这个时间点,则令蓝璐想起某件事,段立肖是什么时候开始想搞选秀选美这种活动的,作为妻子这个日期她最清楚。
就是在因为飞飞跟隔壁的铺子的严老板发生争执之后,蓝璐当时还奇怪,你刚发生一场牢狱之灾,怎么突然就想着搞活动,是不是在外面认识了哪个小妖精,却不知道她的名字,想借这个机会找到她。
那时段立肖给她的解释是,因着一场牢狱之灾,咱们铺子的声誉受损,急需挽回声誉,扭转大家的印象。
蓝璐没有多想,这确实有道理。
但现在一想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挽回声誉的方法有很多,去布粥,去给鳏寡孤独这类群体送东西。
做善事远比搞这样一场选美活动有用,也更省钱。
而眼前这个人的长相出色,整个南汉都少有,只有这样的人间绝色才有资格成为选美大赛的第一名。
所以那场选美大赛就是为了她举办的,至于最后的获胜者缘何不是她,蓝璐有自己的理解。
定是那色鬼怕自己的意图暴露,故意将她隐瞒,不然怎么解释两个人又勾搭到一起了。
聊着聊着,郑葳发现蓝璐过来的目的,跟她想的原因不一样。
郑葳以为蓝璐过来是做给天下人看,是来表现她跟她丈夫都很尊重宁寿公主和七皇子。
只是事实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应该是知道郑葳是假扮的公主,对郑葳表现的也很尊重,只是这尊重不是对着公主身份,却好像是对着丈夫的红颜知己,表现出她作为正室的格局,她的胸怀,以及她的人格魅力。
很像是过来用人格魅力来征服丈夫的红颜知己,想到这个可能,郑葳心里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就被人当成假想敌了?
不愧是两口子,都是过来给人添堵。
客客气气把蓝璐送走,郑葳开始吾日三省吾身:我跟段立肖的关系越界了吗?没有,单纯是互相提防的合作伙伴;我对段立肖有某些不合适的暗示吗?也没有,知道他这人私德有问题,平时都是尽量的减少接触;段立肖对我很特殊?似乎也没有感觉到,不过这有可能是因为段立肖处处留情,每个女人对他来说都很特殊。
要说特殊,只能让郑葳想起段立肖喷祁元潜来着,她一直不能忘怀。
越想越气。
可段立肖无缘无故,对祁元潜有一股莫名的敌意,想到今天蓝璐过来说了那样一些话。
郑葳脑袋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段立肖不会喜欢我吧?
不会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自恋,这样不好。
刚好宇文允这时候从贾岱先生家回来,他自己一个人回来,郑章没有跟他一起。
郑葳来不及问郑章的踪迹,先问宇文允:“你觉得我有与众不同吗?”
蛤?
怎么好端端问这个问题。
这要怎么回答。
这毕竟是自己长辈,回答是,这有些轻浮,不庄重。
可要说不是,又有些违心。
把自己不近女色的舅舅迷得五迷三道,这能说普通?
主要是若说普通,她只怕不能罢休。
郑葳就换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段立肖对我,有别的心思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jpg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段立肖的心思就是刘妈都能看出来。
不然他舅舅为什么会一看见段立肖就暴躁,当然他舅舅不会承认这一点。
他表现得特别风轻云淡,就好像段立肖这人无足轻重。作为亲外甥,哪里看不出他内心的烦躁。
“舅妈,您非常与众不同。”
不想让郑葳在这种问题上再深入,恰巧刘妈这时端了一盘水果过来,宇文允主动问起:“今天有客人过来?”
这盘子水果都是稀罕货,市面上没有卖的,自从来了太明县宇文允就没有再吃过。
郑葳自己拿起一个水蜜桃:“今天段立肖的妻子过来,带来不少礼物。”
作为一个穷人,郑葳现在好喜欢有钱人过来施舍钱财物资。
宇文允没有立刻拿起水果,而是问郑葳:“她过来说了什么?”
“聊聊女人家的事情,你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不是问他问题的时候,他就是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不过宇文允还是觉得应该是段立肖的妻子说了什么,才让她反应这么大,至于能说什么,从她问的问题里不难猜出。
无非就是,管不好自己丈夫的妻子,过来让另一个人管好自己。
太子殿下把这件事默默记在小本子上,等祁元潜回来汇报给他。
说完这些,郑葳才想起问郑章为何未归?
为何宇文允已经回来,郑章还没到家。
“他跟先生有事相商,我怕我们俩都回来得晚你在家里担心,先回来跟你说一下。”
郑葳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贴心的好大儿。
郑章和先生有何事相商呢?
这还是来源于假七皇子的身份。
贾岱已经听说了很久,一直压在心底没有问出口,直到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
才叫住郑章,说跟他有事相商,宇文允先去书房看书,待会一同回家。
郑章一直在等着贾岱先生跟他说这件事,先生要是一直不找他,郑章都打算主动找先生说起请他当幕僚。
宇文允很清楚贾岱找郑章是为了什么,既然知道要谈什么,那就没有必要在这里等他,还跟他一起回去。
都不是小孩子,俩大人又不会走丢。
宇文允就没打算等郑章,跟先生身边的小童交代一声,他就挎上竹篮回家。
另一头贾岱相当直接,开门见山就问郑章:“你是真的七皇子吗?”
“先生您猜呢?”
“好小子,还跟我打起哑谜。”老狐狸的手放在胡须上,来回摩挲。
郑章微微抿唇笑,漏出脸颊上两个小酒窝,显得乖巧无比。
“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是天下人怎样看。”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你让他猜真假,他说真假不重要,就是不按照你的意思来。
在他面前,郑章略显稚嫩。
郑章摇头晃脑:“非也,真假当然重要,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这其实就是在暗示自己是真的七皇子,只有真的才会如此重视自己的身份,假的七皇子就会顺着贾岱的话继续往下,说真假并不重要。
郑章还可以在自己身份真假这事上拉扯一番,但即便在口舌上胜了贾岱,他又能有什么好处?
没有。
在贾岱身上,郑章早就有所图,因此才会干净利落的承认自己的身份。
这是自己的先生,他是当世大儒的学生,有人脉,有才能,有学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