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香儿一双清澈的眼睛,无比真诚:“要多少,我存出来便是,现下没有我就一直存,总有存到的时候!”
“若是利滚利还不完呢?”
“总有还完的时候啊!”
“哦?”乔琪眼尾一挑,露出个浅笑,“那不是把一辈子都搭给我了。”
灵香儿才知道他是逗弄她,羞得红了耳朵尖:“乔琪哥哥,你又逗我。”
她说完又抬眸望向乔琪:“乔琪哥哥,我会养你的,会一直对你好的!”
之后的日子灵香儿果然猛劲用功起来,许是出云观的护身符真的起了作用,这次的双面异色绣便绣的格外顺利,距离灵香儿及笄之礼还有三天的时候,绣活便都工工整整的做完了。
香儿给刘记布行交了货,刘掌柜自然赞不绝口,因着正是暑热的时候,布帛正应着季,十分走俏。
又因着整个岷县会做双面异色绣的只有灵香儿一人,这批布帛刚刚到店一个下午便被订购一空,刘掌柜只怪自己没有多屯些货来赚钱。
照着之前说好的,赚足五十两以后多余的便给灵香儿,所以灵香儿也因着这笔生意足足赚够了五十两,自乔琪来这里不过一个月,灵熙看病需要的一百两银子便赚出了一半。
灵香儿思量着,这次赚的钱是意外之财,这样淹水的布帛几年也遇不上一次,她打算半年后带着妹妹去上京瞧病,如此便还有有些时间赚足银钱,她现下会做双面异色绣便不愁没有生意了,如今手头又得了一笔银子她便想着要稳扎稳打的开个小绣庄才是紧要。
第二日送饭的时候,灵香儿便向福海借了牛车,顺便带着灵熙去甜水大街上逛,一来是这些日子张罗着给乔琪的聘礼,早用当日刘掌柜给她的十五两银子作为定金定了货,如今有了钱便去各家安排送货的日子一并付尾银。
另一方面,也是想寻个好位置张罗开个小绣庄。
灵香儿一路走一路看,见到有空置的铺子便上前去问问,只可惜逛来逛去也没见到合适的。
终于走到王记珠翠楼的边上,看见一间空置的铺子,灵香儿心里十分相中,这苏绣的手工本来就不便宜,加上如今她的主要优势又是双面异色绣,价格自然不会太低,主要便是卖给夫人小姐们的。
这件铺面挨着王记珠翠楼,是岷县卖珠叉簪花的大店铺,每天有不少夫人小姐光临,自己的小绣庄若是能挨着这样的地方便不愁没有了生意。
只是这么好的位置,铺面却空着,租金显然不便宜,她因着不想委屈乔琪,采买聘礼已经花了二十两银子,剩下的三十两若是想租下这样一间铺子,还要进货装潢显然不够。
“莫说这三十两不够,就算把五十两一分钱不花都用在这间铺子上,怕是也无能为力。”灵香儿叹了口气。
她便想着这店面这样的大,她只买个绣工,若是能联系上铺子的主人,可商议一下能不能只租其中一小半儿。
剩下的一大半儿可以重新砌上围墙,再另外租给旁人,若是铺主愿意,她也可以帮助招租。
只可惜打听了一大圈也没打听到这铺子归谁,邻人都只说已经空置了好多年。
因着天色已经不早了,灵香儿只得先带着妹妹回去。
再买菜做饭怕是要晚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灵香儿便在街上买了些特色的小食,装在牛车上往家里赶。
她回到家先安顿好灵熙,给她吃了药,又赶紧让她上床歇息一会儿,看着灵熙精神还不错,才放下心来,将小吃摆上桌,便去乔琪家叩门。
因着她之前说过赚了银子要请客,乔琪和福海也没客气,收整好了就往灵香儿家里赶。
四个人欢欢乐乐的吃了一顿晚饭,灵熙还非常识趣的叫乔琪:“姐夫!”
被灵香儿红着脸训斥了几句,便被福海带着讲故事去了。
吃过了饭后灵香儿要收拾桌子,却被乔琪一把拉住:“让福海收拾吧,他吃的最多,也该干点活儿,你随我来,我有东西给你。”
他在晚膳的时候喝了几杯果子酒,神态便有些慵懒恣意,如今低着嗓子说话,声音好听的宛如七弦琴。
灵香儿随着乔琪到了他家的小院儿,乔琪翻出个红木盒子拿给灵香儿,他俯下身子的时候,素日里那抹甜而冷的香里,又揉进了一丝果子酒的清冽,乔琪的一双桃花眼更是散着催人欲醉的绮丽风情,灵香儿被他看着一时竟觉得心里发痒,喉咙发干。
黄昏中弥漫着温柔的橘色,夏日蝉鸣,晚风和煦,灵香儿望着面前身姿玉立的绝色佳人,只觉得整个人好像浮在了一场美梦里,有种不愿醒来的沉溺,又种不安稳的心虚。
乔琪对于她来说就如梦里的一团云,枝头的一抹红,夜幕中的那颗繁星,她爱看他,却不敢因为爱意而把这份美好独占。
“发什么呆呢?”乔琪嘴角微微上翘,勾出个和煦的笑来,他把红木盒子递在灵香儿手中:“打开看看。”
灵香儿这才缓过神来,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张的契据,她茫然的拿出一张细看,竟是房契!
“乔琪哥哥,这是?”
乔琪懒洋洋道:“这是我外祖父家的,他们曾经在岷县住过,在这里留下了些祖产,我被我爹赶出来了,身上也没有银子,只好又厚着脸皮住进了外祖父家的祖产里。
方才我听灵熙说你要找铺子,便想起家中还有些产业,你且拿着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灵香儿大概看了一眼,红木盒子里竟有十几张地契,她暗暗惊讶乔琪竟是如此厉害的富家公子,便更加的自惭形秽起来。
“要么,我和乔琪哥哥租个铺子吧!”
“马上就要成夫妻了,还要算的这样清吗?”
灵香儿听着这话,才想起他们就要定亲了,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乔琪轻叹了口气:“香儿,你在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看成过要携手一生的人呢?布帛破了要赔银子,你从来没告诉过我,遇见危难也从来想不起我,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可靠吗?”
灵香儿见他有些不悦,心急的解释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一切好像都不真实,好像够不着乔琪哥哥…”
乔琪看她红着鼻子,一双小鹿眼盈着泪珠,心头一软,只把头俯下来,蜻蜓点水般吻了她眼睛一下,她的泪珠沾在乔琪的唇间,咸而清灵。
灵香儿被乔琪吻了睫毛,因此吓了一跳:“乔琪哥哥,你怎么又使坏!”
乔琪嘴角微微上翘:“这不就够着了。”
灵香儿怕他再突然袭击,不敢再说那样的话,只敢微微点头。
乔琪却不放过她,一把把她揽在怀里,那宛如一把七弦琴的声音,便厮磨着她的耳朵。
乔琪无限温柔道:“和我成亲的事,只愿你有朝一日不会后悔怪罪我才好。”
灵香儿依在他的怀中,竟莫名有了份安心,软声道:“我能怪乔琪哥哥什么呢?”
“怪我是个不可靠的男人。”
“没事儿的,乔琪哥哥不可靠,我可靠啊。哥哥以后靠着我就好了。”
乔琪勾出个和煦的笑来:“他日莫要不认账。”
“绝不食言。”灵香儿说着话便伸出小拇指要和乔琪打勾勾。
乔琪也由着她,两人的小指便郑重的勾在一了一处。
灵香儿回到家中就把她的可靠发挥到了极致,她把红木盒子里的房契按照街巷、朝向、年代逐个记录,第二日一早便驾着牛车挨个去查验,果然各个都年久失修。
灵香儿不禁感叹何止乔琪哥哥靠不住,福叔那么大年纪的人也是离谱。
两人来了岷县一个月,这么多铺子竟然不盘点收拾,租赁出去,只每日在家坐吃山空,一个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一个天天闲逛也不着家,倒真是一对合得来的主仆。
她见着这样的情况,便在街上雇了几个老妈子,勤勤恳恳的盯着,自己也动手干活,不过大半天时间竟然收拾出了好几家的铺子。
香儿昨日看中的那家挨着王记珠翠楼的铺面,原来竟也是乔琪的,这下她心想事成,只等着及笄之礼以后,便赶紧装修一番让铺子开业。
虽然租铺子的钱是省下了,可这样大一间铺面,既要装修又要上货只有三十两显然是不够的,她还得赶紧把其他几家铺子租赁出去,得了银子才能把生意张罗着开张。
雇的老妈子走了以后,灵香儿又忙着整理那些细枝末节,不知不觉的天就擦黑了。
“掌柜这铺子可要租吗?”
“不租,要自家开业的。”她说完才想起来这是身后进来人了,自打上次遭遇贼人以后,她便留下了阴影,虽是在熙熙攘攘的甜水大街上,仍如惊弓之鸟,手中的东西竟“啪”的扔在了地上。
那人走过去帮她捡起来,那双好看的手如烛如玉,灵香儿一下子便认出是乔琪,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忙堆出个如花的笑靥来。
乔琪却蹙眉道:“也不知你是胆大还是胆小,若说胆大,一句话就吓得东西都丢了,若说胆小,又敢天黑了也不回家。”
灵香儿认错道:“乔琪哥哥我错啦!下次再也不了,今日是干起活来,居然忘了时辰!”
她又懊恼道:“熙熙怎么样了?你们可都吃了饭吗?”
乔琪见她干了一天活,头发乱糟糟的,竟还想着雇着别人,心中一软便再也怪不起来,只好安慰道:“今日我让福海给灵熙买了饭,药也按时吃了,倒是你自己可用过饭了?”
灵香儿这才想起今日还真的只用过早饭,看了看时辰,便道:“已经这样晚啦啊,乔琪哥哥怕是来了以后还没逛过岷县的夜市,我们回家接上熙熙一并去转转啊!”
“熙熙今天玩累了,已经睡了。”
灵香儿眨巴着小鹿眼,心想他不在家这一日乔琪肯定纵着灵熙玩儿了,又想起灵熙一定会笑着叫他“姐夫。”不由得红了耳朵尖。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乔琪俯下身来,一双桃花眼盯着她的耳朵尖,这下子红的可不止耳朵尖了。
灵香儿赶忙逃也似的跳开了:“乔琪哥哥,我们快去逛夜市吧!”
第21章 定亲前的七夕节
夏日的晚风轻抚过灵香儿的脸颊,把乔琪的香也一并送了过来,荡进了少女的心。
两人一并出门,锁好了铺子。
天色正是将暗未暗时候,晚霞的最后一缕金红和墨蓝色的夜幕揉在一起,世界便被染成紫黝黝的一片,而这片璀璨的紫色下面,是层层叠叠的人,鳞次栉比的灯。
甜水大街上今晚热闹非凡,姑娘们都穿着簇新的衣裳,擦着好看的水粉,花团锦簇的拥在一处,三两结对的窃窃私语。
各人手中还都拿着彩纸、通草、线绳做成的小玩意,对着月色祈祷。
灵香儿本来还茫然今晚的夜市上怎会有这样多的好看姑娘,现下看着她们“拜仙禾”才拍着脑门想起今日是乞巧节。
那群姑娘们祝祷结束,便三三两两凑成一簇,娇声笑语着要把手中的彩线穿过针孔。
乔琪见灵香儿望着她们发呆,便柔声问道:“那是什么好玩的吗?你也想要吗?我去给你买。”
还没等灵香儿说话,他便迈开步子往那群少女在的地方走。
正巧人群中发出惊呼声,又有一片七嘴八舌,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热闹。
“晴儿姐姐今日赢巧了!怕是马上要得个好夫郎啦!”
“哎呀!我怎么输了呀!是不是遇不到好亲事了!”
“我穿过了六个,就差一点儿...”
少女们聊着聊着便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说话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转头看见了乔琪,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也闹成了个大红脸。
不知谁说了句:“拜仙禾这样灵验吗?转眼就来位比神仙还俊的公子呢!”
众姑娘听了这话,面上都染了一层绯色,却又都羞怯的不敢正眼去看乔琪。
乔琪今日穿了件汉白玉色金缕衣,束了浅金色暗水波纹发冠,他本就生得芝兰玉树,如此一番打扮更是翩翩风度、矜贵非凡,恐是月宫里的嫦娥见了都要黯然失色。
若是大千世界共有十分颜色,那乔琪一人便独占了六分,剩下的四分才由天下芸芸众生分享,闹得世人见了他才发现众生并无颜色,只能自惭形秽。
他举止温文有礼,声音宛如一把七弦琴般清越:“请问哪位姑娘还有针线,可以卖给我些,我娘子也想…”
灵香儿赶紧过来拉走乔琪,一边道歉:“对不住各位了,他不是本地人,不懂拜仙禾。”
她边忙着把乔琪拉走,边给乔琪解释:“我这几日竟然忙忘了,今日是七夕!我们这里有风俗,未结亲的姑娘要在晚上出门对月讨巧,若是一口气把彩线穿过七枚针孔就算赢巧,来年便会觅到如意郎君。”
他俩一口气走出老远才停住,灵香儿笑道:“乔琪哥哥真是个傻人,对人家说你家娘子想要,既然已经许配人家了,还讨什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