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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小美人(重生) 摄政王的小美人(重生) 第19节

“您身体要紧!”

孟娘子两眼空空,望着大殿之内,然后,她环视左右,眼下两行清泪,蓦地,顺着脸颊流下去。

她与赵惠然,初进宫便以姐妹相称,同住一屋。后来虽然不住在一处,却也时常凑到一起,情同姐妹。她幸得皇上看重,封为妃子,待赵惠然一如往常,从未变过。

谁知。一朝荣宠,早已埋下嫉妒的种子。

赵惠然虽为美人,可其父却刚刚升了尚书,三品大官。她因父职,被晋为赵妃。

一切就这样慢慢地发生了变化,赵惠然本就是盛京贵女,从小千宠万宠长大,怎可久屈人下?何况孟娘子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外官,久而久之,心中不平越来越大,大到赵惠然已经不惜撕开和善的表面,露出她的本性。

“孟华玉,如今你我同为妃位,只是一个我看不顺眼的下/贱宫人,我想要处死便处死。”

“难不成你还想要我以命抵命吗?”

“我父如今是吏部尚书,我家与太后母家成了儿女亲家,我亦得太后偏爱,你以为你告到皇上面前,他就会帮你?”

“几句无关痛痒的斥责,我不怕。”

“倒是你,燕娘可是你身边的婢女,陪你一起入宫的老人啊,她死了,你肯定很难过吧......”

赵惠然句句讽刺,环绕耳边。

孟娘子晕倒在地。

宫人手忙脚乱将她抬到床榻上,又去请太医,请皇上。

好久,孟娘子才醒来。

孟娘子睁开眼就看见满脸着急的皇上。皇上待她一向好,有求必应。她胸中的委屈立马涌上来,不禁又哭起来。

“皇上!”

“莫怕,我都知晓了。”

孟娘子眼圈红了,心中又恨又气亦又悔。

“燕娘是我身边婢女,从小伴我长大,在我心中,燕娘早已成我的家人,如今却......却被乱棍打死,落了个冲撞宫妃的罪名,这根本就是无需有的罪名!我只是饿了,燕娘去厨房取食,却再也回不来了!”

“若我不肚饿,燕娘不去厨房,这一切原是可以不发生的......”

孟华玉难掩自责。

她哭得如同骤雨狂风下摇摇欲坠的花,身姿颤颤,泪痕点点。

皇上早已经心疼得不得了。他的眼圈也气红了,心疼地将女人揽在怀中,拢着女人纤弱的身体,安抚道。

“不怪你,你不要自责。我即刻就下旨,赐燕娘品秩,建墓穴......”

人死都死了,要这些身后的荣华有何用?

孟娘子双手扶着皇上的胸膛,抬起泪花点点的脸庞,问道:“赵娘子无故杀人,皇上就不罚她吗?”

皇上神色凝住,久久未言。

孟娘子再次问道:“赵娘子屡次挑衅,我都忍了,可是这次,她却杀了我的燕娘,皇上真的不能罚她吗?”

皇上的脸上露出无力的神情,他被女人充满依赖的、祈求为她讨回公道的目光看得心有愧疚。他转开脸,不去看她,只是道:“不能。”

良久,皇上道:“秀秀,你知晓的。”

“赵惠然的父亲,如今是朝廷三品大官,赵家与母后母家又结成儿女亲家。”

“我虽位在高座,可朝政由皇叔把持,我半分做不了主,便是太后的话,我亦不能反驳......”

皇上脸颊白了。

因为他的无能,因为他的无力。

他重重咳嗽几声。

“我向你保证,往后,我绝不踏入赵惠然的宫殿。若她犯了错,我也绝不姑息......”

“只是这次,我是真的没有法子。”

孟娘子久久望着眼前的皇上,终是一句话没有再说,任由皇上将她拢在怀中。她枕着男人的胸膛,脸上的泪痕冰凉刺痛,她强忍着胸中的呜咽,闭上眼睛。

窗外狂风又起,拍打窗户。

枝丫上的厚雪轰然落地。

这个冬日,冷得让人骨子里打颤。

......

寒冬腊月,华玉穿薄衣站在屋外,静静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皇上。

檀瑾宁起初低着头,应是察觉到了华玉的视线,猛然抬头,二人相望,他的脸颊先红了,视线呆呆的,许久,才移开目光,看着华玉身前半寸之地。

华玉的双目如染春情,明亮、干净,久而望之,让人浑身俱颤,半边身子都能酥掉。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檀瑾宁。

看着他如同前世每次看见她一样,还未靠近脸便红了。他视线不在自己身上,可华玉还是能够察觉到他时不时偷瞄的目光。

檀瑾宁起初步伐很快,快到了华玉跟前,才放慢速度。

华玉虽穿华服,面容却是精心妆扮过的。皇上未来之前,她只有五分的成算,毕竟现在赵淑妃是宫中盛宠之人。见了皇上,见了他脸颊染红的神情,她的成算又添了几分。

“皇上万福。”华玉行了一礼。

檀瑾宁伸出双手,方要去扶她的身子,又不知想到什么,猛然收回,越发慌里慌张道:“不必行礼。”

过了会儿,他的视线在华玉的脸上飞快扫了一眼:“外面冷,快进屋。”

“是。”

檀瑾宁有些局促,他始终不敢抬眼,方才在门外匆匆一眼,已让他身心震颤。那日在掬水亭第一面,恍然如见神宫仙子,今日一面,她待自己似乎少了前些日子的疏离,温柔小意。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孟娘子面前,连话都说不出完整一句,似乎,脸也烧红了。

檀瑾宁抱着手炉,端正坐在椅子。

“咦?屋内怎么这样冷?”

华玉安静站在一侧,未言语。燕娘欲言又止,叫了半声皇上又吞回肚子里。

檀瑾宁的神情立马严肃起来。

“发生了何事,你大胆说。”

燕娘道:“皇上不知,孟娘子胆子小,如同燕雀一般。入宫半年之久,在未央轩中,半步都不敢多走。她心又和善,待宫人宽容,久而久之,宫里人便再也不把我们娘子当回事。便如这炭火,奴婢千求万求,才只求回那么一丁点,没几天就烧完了,我们娘子在这里住着,没有一天是不受冷的,这还不算厉害的,宫里发放冬衣,我们娘子也是挑剩下的,里面的棉絮薄薄一层,御寒都不够呢!”

白日皇上曾派福全来过永乐宫,宫里人都知晓皇上今晚要来孟娘子屋里。宫人再大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短了孟娘子屋里的炭火。

炭火送来,华玉便让人烧上,足足烧了半天,再没叫人往里添过新的。天黑时,炭火也燃尽了,屋内只余冷气。

华玉小声道:“燕娘住口。”她又对皇上道:“莫信她的话,我在这里住着,并没有短缺了什么,宫人待我也极好......”

檀瑾宁早已存了一肚子气,乍见华玉小心翼翼的目光,胸膛里溢满了心疼。

“你也别太护着他们了!”

檀瑾宁大声出口,旋即重重咳嗽几声,福全立马拿来痰盂。檀瑾宁背转过身去,咳嗽了好半晌,才颤着声道:“拿炭火来。”

华玉冷眼看着。

檀瑾宁吩咐完福全,回转过身子,对华玉露出歉疚的笑,他道:“生来的毛病,我无事,你不必害怕,”顿了顿,他大喘了几口气,将手炉放在华玉掌心:“我已经让福全去罚他们了,他们是奴婢,你是我的妃子,若是被人欺负了,要跟我说才行,不能一直忍着。若不是今日你身边的人告诉我,冬日漫长,你该如何熬过去呢?”

檀瑾宁温柔看着她。

华玉亦抬眸直视。

她穿着极少,方才在门外站了许久,早已被寒风浸透了身子。掌心手炉精致小巧,暖暖热气烘着她的手。她站在檀瑾宁身前,目光平静无波,良久,她将手炉放回檀瑾宁手中。

“皇上暖暖手,我并不冷。”

“怎会不冷?”檀瑾宁笑笑:“我是男子,你拿着。”

他脸上露了个羞涩又故作成熟的笑意,双手交握放在唇边搓动几下,又哈了口气。看向华玉的眼睛亮亮的,不过半刻钟,屋内重新架好了炭火,宫人拿来新的火炉交到檀瑾宁手中。

屋内很快便被暖和气环绕。

檀瑾宁的脸色由白转红。

华玉从他脸上移开目光,稍稍吐了口气。方才檀瑾宁白了脸,她终究是有些担心的,见他脸色变好,这才开口道:“皇上既然去了淑妃屋中,怎么不留下?”

“说了来看你,怎好让你空等着。”

华玉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方才站在屋外,听到淑妃屋中有声巨响,似乎是淑妃生气了?皇上不如再去她屋里吧,她如今有了身孕,不能生气的。”

华玉声音柔柔,低眉顺目站在檀瑾宁身前。

檀瑾宁坐在椅上,捧着手炉。炭火将他的脸颊熨红,他扫了眼华玉,又垂下。

他心中郁郁,闷声道:“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

华玉语塞:“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从在掬水亭见了华玉,檀瑾宁总胸口闷堵,他以为生了病,可太医说并无事。他想不明白,那种感觉,就像是辜负了人一般,令他自责悔恨。很奇怪的是,华玉于他,仿若故人的感觉,比那日在掬水亭初见赵惠然,更深更深。

二人相对,久久无言。

檀瑾宁先开口道:“淑妃是家中长女,自小被父母宠爱,性情跋扈些,如今你二人同住一宫,她是有身孕的人,有些事,倒是辛苦你忍耐。”

华玉眼神变得无波无澜,只是安静看着他。

他继续道:“怀孕之人本就辛苦,她待你如同姐妹,特意央我将你也赐来长乐宫,她虽然是一宫之主,可到底没有精力全全管着长乐宫的事,底下人难免有偷懒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赵淑妃是一宫之主,长乐宫的嫔妃受她管制。如今华玉屋内少了炭火,自然是赵淑妃管理不力。但淑妃有身孕,难免有力所不到之处。

檀瑾宁的本意,并不希望华玉与淑妃心存芥蒂。他难以形容心中的感觉,淑妃如今怀有身孕,自然好生照顾。可是华玉......

明明只见过几面,他却不忍看她难过伤心。

只能出言解释。

华玉垂眸,内心失望,面上却始终如常。

“各宫嫔妃都是姐姐妹妹处着,淑妃辛苦,我也知道,是以我并不敢怨怪她。只是有些担忧,皇上陪她惯了,今日来我屋里,怕她不适应。故而开口劝您陪她。”

“太医在,你无需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华玉浅浅一笑。

檀瑾宁再次红了脸,他结巴道:“如今夜也深了,安歇吧。”

华玉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