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霏霏漂亮的美人眸微微瞪大,完全不敢相信素来清冷有礼,谦谦君子般的太子殿下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江华县主也没想到。
她错愕地看了眼擂台,发现擂台上的比赛刚告一段落,根本还没人上场,瞬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三皇子皱眉抗议:“二哥怎能这么说话,擂台哪有岁岁好看。”
何知岁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向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何知岁掩嘴轻笑,看了眼站在陆骁身后的粉衣宫女,用眼神无声询问三皇子:就是她吗?
三皇子呆呆望着她。
何知岁困惑地歪了歪脑袋,黛眉轻蹙,三皇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冲着她露出两颗小虎牙,微微颔首。
太子殿下清风朗月,不染纤尘,谪仙一般的无欲无求,哪怕何知岁被捧为京城第一美人,从小进出皇宫,与太子之间的交谈却屈指可数。
何知岁实在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叫太子动了凡心,甚至因为她在满朝文武面前挨训。
云霏霏低着头,何知岁实在看不清她的容貌,从她的角度看,只看得到云霏霏的睫毛很长,小巧圆润的鼻头娇俏可爱。
擂台上有人被打落,周围顿时响起阵阵惊呼声及鼓掌声,欢声雷动,热闹不已。
云霏霏没忍住好奇心,微微抬头瞄了一眼擂台。
何知岁看到云霏霏那双澄澈至极的清亮眸子,不由微微一愣。
何知岁身为相府嫡女,时常参加各种宴席,京城的世家贵女她几乎都见过,却从来没看过像云霏霏这样的美人。
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般,欲语还休,娇娇滴滴,脸儿未施粉黛,却已明艳不可方物。
何知岁脸微微红了。
如此美人,的确与谪仙般的太子殿下很是相配。
何知岁看到了想看的人,满足了好奇心,正想回去,身旁的江华县主已经气冲冲地走向云霏霏:“你就是害太子哥哥早朝时,被皇上训斥的那个小宫女?”
江华县主显然也看到云霏霏的容貌了。
云霏霏福了福身,正要开口,陆骁已经站起身来:“孤要更衣,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陆骁面色冰冷,快步离开席间。
云霏霏怔了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跟太子离开,还是回江华县主的话。
魏行朝她使了使眼色,低声催促:“还不快跟上太子殿下!”
云霏霏这才踩着小碎步,与魏行一块追上陆骁。
江华县主愣在当场,直到太子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不敢置信地扭过头问何知岁:“太子哥哥这是在帮那小宫女解危吗?”
何知岁掩嘴微笑,轻轻点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太子殿下,这么护着一个人。”
“她果然就是传闻中的美人!”江华县主脸色发黑,“太后娘娘怎么能放任这种狐媚子迷惑太子哥哥?”
何知岁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江华的用词,正想说什么,便听到始终坐在一旁看戏的陆知礼慢悠悠地说:“县主也是个狐媚子,皇祖母不也放任你纠缠二哥。”
“你说谁狐媚子!”江华县主暴怒如雷,看清楚说话的人是宁王之后,改口道:“我什么时候纠缠太子哥哥了?”
陆知礼神色冷淡,似笑非笑地看她:“从小到大。”
他手肘抵在桌案上,单手撑着下巴,轻声叹谓:“小时候的事便不提,就说去年秋猎,你缠着二哥非得要他教你骑马,二哥不理你,你便假装摔倒,要二哥抱你,没想到二哥还是不理你,直接策马长扬而去,你便一状告到皇祖母面前,要她老家人为你做主。”
附近围观的贵女们听到陆知礼的话,不知是谁忍不住噗嗤一声,其他人也纷纷掩嘴低笑。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宁王殿下所言属实,去年秋猎我也有参加,江华县主的确一直在纠缠太子殿下。”
陆知礼闻言,温柔地笑了起来:“的确,二哥品性高洁,清风朗月,高山仰止,若不是被缠得受不了,哪可能弃女子于不顾。”
陆知礼垂眸,被长睫遮挡住的眸色微冷,声音却如春风般和煦温柔:“本王记得,皇祖母得知此事之后,还将县主你训斥一顿,没想到,县主非但没有反省,反而故计重施,故意刁难二哥身边的宫女,意图引起他的注意。”
江华县主没想到陆知礼从不参加秋猎,居然连这种事也一清二楚,还当众说破,让她丢了那么大的脸。
“你!我哪有故意刁难……”江华县主恼羞成怒,才刚要开口驳斥,陆知礼便猛地从袖中掏出帕子,掩唇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浑身发抖,苍白的肌肤更加透明,脆弱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因为咳得太厉害的关系,甚至引起了高皇后的注意,派身边的秦嬷嬷过来一探究竟。
陆知礼就是个病秧子,还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样子,江华县主就算想跟他吵,也不敢在皇上皇后面前跟他理论。
江华县主简直快要气死,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却无处可发,回到席间,甚至连吃美食都觉得索然无味。
云霏霏并不知陆知礼在她离开后,帮她修理了江华一顿,陆骁说要更衣,回营帐后却什么都没做,而是将她捞进怀里亲了亲。
经过两天在马车的独处,云霏霏本来已经有点习惯陆骁这么对自己,然而当陆骁的唇落下来时,她却下意识偏过头躲开。
陆骁温热的唇落在她白皙的耳根处。
云霏霏包裹在宫装下的纤长双腿微微颤了下。
她的抗拒太明显,陆骁愣了下,箍在她娇弱细腰的手臂不由收得更紧。
“怎么了?”
云霏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口莫名闷得厉害。
云霏霏想,应该是太子中途离席,在营帐内和自己做这种事太难为情的关系。
陆骁大手捏了下她的腰,声音也温柔几分:“乖,说话。”
他唇并没有移开,就这么抵在她娇`嫩`的耳根处轻轻摩挲。
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惩罚折磨。
云霏霏从来都不是陆骁的对手,纤腰被紧紧箍着,动弹不得,她只能忍着丝丝痒意,小声说道:“殿下就这么扔下何姑娘与江华县主,旁人会说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陆骁眸色一闪,狭长凤眸愉悦地弯了起来,他低声道:“孤懂不懂得怜香惜玉,你应该最清楚。”
除了刚到东宫时的忽冷忽热,自从在侯府落水之后,陆骁的确对她非常温柔。
云霏霏脸颊发烫,小声提醒:“殿下该回席。”
夜宴上到处都是火把,亮如白昼,营帐内的烛火就昏暗得多,太多的黑暗会让陆骁失控,也因此秋猎时,陆骁并不喜欢待在营帐内,以往不论江华如何难缠,他也不曾中途离席。
他眼底泛着红,气息有些不稳,却仍耐心地低着头,在她耳根细细轻啄。
“娇娇可是吃醋了?”
娇娇……
听到这两个字,云霏霏雪腮瞬间羞红如火。
“殿下,您上次还是没告诉奴婢,为何您会知道奴婢的小名?”
上次她被陆骁按在榻上一亲,脑子就糊成一团,之后也没机会再问。
云霏霏一直将陆骁对她的好,全归于他也跟自己一样做了难以解释的梦,可陆骁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
有时云霏霏也会想,是不是太子殿下也跟其他人一样,只是看上了自己的皮相,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才会一时兴起,只要等他哪天厌倦了,他又会变回淡漠无情的太子殿下。
陆骁没有回答她,只是抬手扳过她的下巴,手指触碰着她甜软的唇瓣,嗓音沙哑地重复:“吃醋了?”
云霏霏摇头:“奴婢没有吃醋。”
陆骁眯了眯眼:“没有?”
他的语气有些危险,云霏霏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陆骁的神色,嘴唇便被咬住。
云霏霏感觉到陆骁的不高兴,但皇上还未离席,她以为恪守礼节的太子殿下不会太放肆,吻却愈发绵延深入。
陆骁惩罚般的撕咬着她的唇瓣,贪婪地夺取她的呼吸,姿态强硬,和人前冷淡自持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嘴唇酥酥麻麻的疼,云霏霏受不住,怯怯地哼了声。
黑暗会让陆骁失控,他知道不能待在营帐太久,不得不强迫自己结束这个吻。
陆骁低头,手指轻摸了摸她泛红的双颊,嗓音喑哑勾人:“孤上次并没有骗你,孤的确梦到了你,梦里孤便喊你娇娇。”
云霏霏迷蒙的双眸瞬间瞪大,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他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殿下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
陆骁根本不是做梦,他是真真实实地重活了一世,只可惜云霏霏什么也不记得。
“前一个掌灯宫女意图冒犯孤的那一晚。”
陆骁早就松开云霏霏,还将她抱到软榻上坐好,细心地帮她整理衣襟及碎发,云霏霏的心却因为他这句话,难以自抑地颤栗起来。
太子殿下之所以突然出现在小院观看笞杖,是因为梦到了她,想确认那梦的真假?
就只是因为一个梦吗?
云霏霏眼中的震惊与感动让陆骁很受用,可惜夜宴尚未结束,他的确不能离席太久。
云霏霏随着陆骁回到席位时,何知岁与江华县主都回去自己位置上了。
三皇子看了云霏霏一眼,见她下娇嫩的唇瓣红艳欲滴,还有些肿,愣了下,随及暧昧地看了眼太子。
陆知礼已经止住咳嗽,只是脸色苍白如纸,他也同样看到了云霏霏微肿的嘴唇,不止如此,他看得比三皇子更加仔细,就连云霏霏颈侧一个不明显的红痕也看到了。
陆知礼脸色一寸寸冷下去,低低笑出声来。
他捂住心口,痛得弯下腰去,吓得他身边的常福跪地扶他:“殿下,您要是真的不适,莫要勉强。”
陆知礼身子骨太弱,从来没有这般舟车劳顿过,常福只以为主子身子受不住,连连劝道。
皇子们席位的距离并不大,常福声音虽然不大,依旧不可避免地传到陆骁这边来。
魏行忍不住偏过头看了眼陆知礼,就连云霏霏也悄然侧眸。
没想到陆知礼单薄的背脊都弯成了痛苦的弧度,依然侧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可怜又脆弱,像是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对上她的目光时,微微一愣,开心地笑了起来,泛着泪花的桃花眼闪烁着比夜空中的星辰更加明亮的光。
云霏霏脑海中浮现上次在偏殿陆知礼低声下气,求自己听他解释的模样。
她飞快地别开目光,突然就有些心软了。
但是陆知礼不是真的太监,对自己又这么特别,显然不是她以为的单纯友谊。
云霏霏心中非常挣扎,她一边觉得李之对自己有恩,自己这样冷漠的对待恩人,实在太过残忍无情;一边又害怕陆知礼对自己有别样的感情。
“云画。”陆骁虽然看不到云霏霏的眼神,但他侧过头,还是能将陆知礼的神情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