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尚未走进那房间中,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披甲胄,高度至少……他目测了一下,用他自己熟悉的计量单位来算,绝对两米往上走!
他站在这人跟前,就跟一小矮子似得,脑袋才到人家胳膊的位置……
那人转过头来,一双鹰隼似得眸子盯着赵元:“公子年轻有为,何必在这苇河县枯坐?”
赵元干笑一声,不曾说话,那人继续说道:“非是本将出言不逊,帝师府的二代主人,若是当年肯出手相助,我大秦又何来长平之败?
四十万儿郎埋骨长平之野,而今本将时长都会在梦中,听到那些兄弟们的哭嚎声。”
赵元微微有些意外:“将军是长平之战幸存下来的人?”
“那个时候,本将十三岁,被赵人放回来报信,而得不死,现而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为这些兄弟们报仇雪恨!”
“只是可恨,我大秦虽然在休养生息,力争向前,但其他国也没有闲着!”
这威猛无比的大将猛然向着赵元担心单膝跪下,目光诚恳无比的看着赵元:
“公子!为了大秦,出山吧!别的人或许会许诺你这样或者是那样的承诺。
但是我蒙拓,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公子,外边的三千铁骑,可直接成为公子的私人军队。
我蒙拓可以用性命保证,公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绝对不会犹豫分毫!”
“至于大皇子殿下,当年就是他,在长平之战后,抵挡住了赵军灭我秦国之步伐。
所以,公子倘若是愿意追随大皇子,日后断头之事,蒙拓也愿意追随!”
“我大秦兵马,尽数在大皇子掌控之中,但凡男儿,谁不愿执掌千军万马,横扫天下?
金戈铁马,乃是世间男儿之梦想?
更况且我大秦,与赵国有血仇,但凡是秦人男儿,谁不想上阵搏杀,为我老秦,流干最后一滴血!
公子不也说,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战不休?”
蒙拓忽然起身,向着房屋外边走了出去,大声喝道:“岂曰无衣!”
刹那间,围在帝师府外边的军卒,大声喝道:“与子同袍!”
整整三千人齐声大喝,赵元看到屋顶的瓦片都在轻微的抖动着。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帝师府外边,三千铁骑高声大唱这一首战歌。
铮铮铁骨,灼烧般热血。
赵元下意识的感觉浑身上下的鲜血流淌速度都在加快,奔腾、沸腾!
热血燃烧!
他感到自己的血肉之躯,已经在燃烧了!
以无衣战歌作为军歌,绝对是对赵元的莫大肯定,这远比许诺什么大官厚禄,更加令他振奋!
但凡是男儿,那个不想提三尺剑,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
“将军高义!”
赵元站在庭院中,静默的听着那嘶吼般的无衣战歌后,声音都有些激动了。
远处,老秦表情微微有几分凝重,他低声道:“小姐,姑爷要真的答应了,我们该怎么办?”
“他如果选择辅佐大皇子,我当然和他一起入咸阳。”龙小雨平静的说:
“有人总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那只不过是自己遇上了薄情之人,就以为天下人都是薄情之人了吗?
可笑至极的粗陋无耻言!”
威武雄壮的战歌停下,蒙拓转过身来,一双虎目像是会说话,这种为国为民的眼神,简直无法让人拒绝。
“公子!听听将士们的呼唤吧!”蒙拓振臂一挥:“大皇子许诺你三千私军,我大秦的关内侯,也只不过是才能拥有一千私军而已。”
赵元看着面前令人震飞的大将蒙拓,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四千大军,我怕养不活。”
“你!”蒙拓表情僵硬,他原本以为自己一番热血的鼓动,绝对能令着这个年纪的赵元心动。
没曾想,他依旧可以稳住心神,不为所动……果真,能对出老帝师遗留人间绝对的人,就是不一般。
蒙拓拱了拱手:“还请公子三思,大军供养的问题,朝廷自然会供给用度,大皇子也会恩赐公子田产,足可以供养四千大军。”
赵元心想,这还真是个老实人,自己说养不起,他就真的认为自己养不起了。
“我需要时间思考,更况且,我觉得获得官职,应该通过科举,明年春闱,我必定会在榜上留名!”
蒙拓摇了摇头:“公子如此说,恐怕秋闱的时候,就已经是状元郎了。”
春闱是各州郡的科举选拔,秋闱则在咸阳城,两者在同一年举行。
这个时代的科举制度和赵元以往世界上的科举制度虽然本质上差不多,但是在参考的时间上,却有很大的却别。
“哈哈哈……”见赵元不说话,蒙拓大笑了几声:“我会领军在城中驻扎三日时间,三日时间过后,公子若是不来,那我自然明白公子的意思。
上边这些人的争斗怎么样,我蒙拓并不在意,我只关心我大秦什么时候能强大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能杀到赵国邯郸城下,一雪前耻!
所以,从本将个人的角度来看,公子参加科举而取得功名,远比投靠某一位皇子,而来的实在。”
赵元眼神微微触动,他能感觉得出来,这猛将说的都是心里话。
“娘子!备下酒宴,我邀请将军喝酒!”
蒙拓眼里充满了意外,他原本以为赵元拒绝自己会很干脆的,但如果在一起喝酒?
“多谢公子!”
不多时,酒宴备上。
赵元举杯:“我失去记忆以后,并不知道将军何人也,但我却能感觉得到,将军身上有一股豪迈勃发之气。
而将军这样的英雄,为何会沦为他人爪牙?”
爪牙,在古代并非是骂人的词儿,反而是褒义词。
蒙拓苦笑一声:“公子失去了记忆,是痛苦的,但是对于我而言,不能失去记忆,才是最大的痛苦……”
他伸手把酒水倒在桌子上,用手指头抹开,随后说道:“你现在是在北地郡。
北地郡往北边走,还有上郡、九原郡、云中郡,这四个郡,统称为北疆。
我就是镇北将军,统辖北疆五十万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