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参军,你不过来吃点儿东西吗?”
当中午时分,街亭这边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厮杀了一上午,整个战场终于恢复了平静,两方的战士们都打得筋疲力尽,开始纷纷撤了回来。
因为担心敌方会趁着这个机会偷袭,双方都分出了一部分警戒部队,剩下的人都在那里抓紧时间吃饭。
整个上午的战斗,打得非常激烈。曹军在攻打街亭大营失利之后,转而重兵攻打小山上的刘军。曹军一度占据了巨大优势,有机会一波将小山拿下。不过随着山上刘军重整旗鼓之后反击,再加上大营中的刘军主动出击配合,曹军的攻势受挫。
当上午的战斗结束后,山上刘军修建的三道防御工事,最下层的一道已经被曹军攻破并占领,剩下的刘军士兵全都退守第二道防线。
因为这第二道防线附近有着山上的一处重要水源,故此昨日修筑工事之时,这里是重中之重,工事修筑的比较坚固。山上的刘军虽然一度险些被曹军打崩,但靠着第二道防线的工事,反倒对曹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山上的战斗,双方伤亡相差不大。
经过一上午的激战,曹军虽然压缩了山上刘军的活动区域,但却奈何不了街亭大营中的刘军。再加上一开始王双军的巨大损失,半天的战局打下来,可以说是刘军小优。
对于这个结果,简杰还算满意,他主要的任务便是阻击张颌,照这个架势,再给张颌十天他也打不下街亭,而那个时候,刘耷和夏侯渊已经分出胜负了。
而已经实现牵制敌军任务的张颌,则还想着攻破街亭,前去支援夏侯渊。
张颌全军一万人分成了两部分,四千人上山占据了刘军留下的工事,继续压缩山上刘军的活动空间,剩下的六千人则是大营刘军与山上刘军之间的联系。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木然得站在山腰工事后面的马谡,接到了旁边一名士兵请他吃饭的问候。
“我……”
终于有个人肯和马谡说话了,但马谡张了下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仗打到这个地步,山上的刘军,都把马谡这个名义上的指挥官当成了透明人,已经许久没人和马谡说句话了。
马谡对马琦说的那番想要逃到简杰大营中的话,可是被不少普通士兵听到。马谡这话一出口,被马谡放弃掉的将士们便全都对这个参军失望透顶,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历史上马谡因为街亭失守被杀,究竟有几分是因为没有守住,有几分是因为他弃军逃跑,恐怕只有当事的诸葛村夫才知道。但无论如何,一个想要丢下自己的士兵,一个人跑路的飞将军,是不会得到手下将士们信赖的。
正当透明人马谡想要说话的时候,山头上实际的指挥官马琦突然间走到了马谡跟前,却是将一颗血迹已经凝固的首级放到了马谡跟前。
马谡愣了片刻,很快便认出来,这个是因为逃跑被马琦正法的那个军司马。有些摸不清马琦意思的马谡,茫然得看了一眼马琦。
“他本来有机会不死的!因为你糟糕透顶的表现,他吓得逃跑,这才被我斩首的!另外还有不少人,因为你的无能丢掉了性命,他们的尸体现在还在曹军那边,尸骨可能都无法回到故乡安葬。之前我曾经听阿杰读过一首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因为你的无能,让多少人再也等不到他们所珍爱的亲人!”
随着马琦冷冷的一番话,马谡终于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
这次出征之前,马谡心里面可是憋足了劲想要立一个大功的,期望着能够一战成名,升职加薪,从此踏上人生巅峰。
不过无情的现实却是在马谡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不但没能立下大功,反而出尽了洋相。
等冷静下来之后,马谡甚至不敢相信,那个面对着战局手足无措,甚至想要丢下军队跑路的人,竟然会是自己——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了?
当马琦控制住局面之后,马谡更是手足无措。之前的情况真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第一道防线丢了嘛,马谡本来就建立了三道防线,第二道防线才是马谡一开始想要重点防守的,结果头脑一懵,完全忘记了最初的计划。
面对着山上的手下,马谡越发抬不起头来,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就这样失神落魄般度过了整个上午。
现在马琦走到马谡身边,再度把马谡血淋淋的伤口给撕开,更是让马谡脸色惨白,险些站立不稳,栽倒在地上。
马琦本来过来是兴师问罪的,不过看了马谡的这个状态之后,一时间也是无语。虽然马琦人长得五大三粗,但心思还比较细腻,要不然也不会被刘耷派过来照顾简杰的安全。
“一个大老爷们,这算什么样子,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是会叫你‘啼哭郎君’!”
被马琦如此说道,马谡更是无语。说大地马谡还是有些自负,如果此时和自己说话的是简杰这样让马谡心服之人,马谡可能还能和他剖析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但是面对着马琦这样的老粗,却是没有多少说话的念头。
“第一次上战场,脑子里面发懵,挺正常的!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差点儿吓尿了裤子,并不比马参军强到那里去。不过后来跟着主公走南闯北,经历的事情多了,便处变不惊了!第一次表现不好没什么,这人得往前看,从过往之中吸取经验教训,下一次马参军你打仗的时候还是这种表现,那才让人瞧不起!马参军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还是要看你以后怎么样!”
听了马琦的话之后,马谡心情好受了不少。脸已经丢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努力把丢掉的脸给找回来。到了这个时候,马谡总算才理解到《中庸》中“知耻近乎勇”的意思来。
只是马谡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是有一阵狂风吹过,卷起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沙尘撒了一山,刚要开口道谢的马谡便这样吃了一口沙土。
“呸!凉州这鬼地方的风还真大,时不时便来上一阵!”同样被灌了一嘴沙土的马琦,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骂骂咧咧得咒骂着凉州的天气。
只是马谡却一下子打了一个哆嗦,他突然间意识到,凉州这个时候好像一直在刮西北风,而之前夏侯渊的营寨,似乎便在刘耷营寨的西北方向,这要是打起来,恐怕会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