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就不说了,兼署都察院以后越来越飘,魏忠贤自问都撵不上他,还有魏大中,说话做事没轻没重,活活一个愣头青!
根据王朝辅的消息来看,皇帝已经有些动怒的意思了,魏忠贤自然要赶紧表现,大不了鱼死网破。
魏忠贤是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就必须让东林伤筋动骨。
比如这次,不把赵南星和魏大中彻底搞废一个,魏忠贤是不会收手的。
魏广微和陈九畴一爆料,所谓的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就全都能连得上。
东林党擅长的,就是动不动将一件小事联系到祖宗基业上,夸大其词。
这回魏忠贤也依样画葫芦,给他们来了一手漂亮的反打,爆料之后,紧接着示意阁臣顾秉谦及兵部尚书崔呈秀上疏。
这两人早就是铁杆阉党,深察其意,在奏疏中称,这些在复议中相互包庇,里外应和的官员有个共同点,全是东林出身。
一般这个时候,东林党肯定要上疏抗辩。
魏忠贤早料到,让顾秉谦和崔成秀在奏疏里又列举了一批犯事被逮的官员出来,堵住他们的嘴。
比如杨涟、高攀龙、叶向高,还有许多尚在朝为官的大臣,都曾蔑视皇帝年轻,结党擅权。
无一例外,这帮人也都是东林出身。
若此番不加以惩治,“东林出身的官员”来日只怕会危急祖宗基业,大明的江山社稷。
顾秉谦、崔成秀、魏广微、陈九畴等所谓的“阉党”中人,先后奏疏一上,数量虽然不如魏大中和赵南星等东林党人的多,却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第一百七十三章:朝堂局势之变
随着崔呈秀与顾秉谦的奏疏送至御前,满朝的东林党人,全都没了动静。
为什么没动静,还不是让魏忠贤这副鱼死网破的架势给整怕了。
魏忠贤已经明着说了,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有天子在朝,哪由得这些“群贤”们指手画脚,妄言妄语。
顾秉谦、崔呈秀,还有魏广微、陈九畴,这些新、旧阉党们也纷纷为朱由校说话,异口同声的附和。
道是这朱家的天下还没倒,他们凭什么说长道短,这也不行,那也不对?
要是再有人敢说个不是来,皇上就把他们彻底赶尽杀绝,我们都支持皇上的圣断。
这还没完,王体乾也在暗中谋划,在《京报》最近几期,将魏大中与赵南星、高攀龙等人之间的关系刊登上去。
没过多久,朝野上下,甚至市井之间,都传出了无数风声,庶民们都在感叹,原来这魏大中当年高中举人,是座师高攀龙给走了后门啊!
魏忠贤的作用,就在于此。
朱由校不过是当时在暖阁有点烦躁,说了一句重话,传到他的耳朵里,就要立即替主子分忧了。
这事儿,其实根本没朱由校这个做皇帝的什么事儿。
经魏忠贤这么倒腾,朱由校还有啥说的,不经内阁票拟,即于天启二年正月再次下谕:
“魏大中欺朕冲幼,把持会推,以朝廷封疆为师生报德,强词夺理。若谢应祥此辈真抚宁夏,成何政体?
着谢应祥、魏大中各降三级,调外任用,永不返京。”
除此以外,朱由校也另谕都察院、户部:
“你部、院大臣,奉旨会推,何必含糊偏比,有失偏颇?以后还著新谕,一体申饬。
如有仍蹈前辄、朋谋结党、混淆国事的,一并刊登《京报》,昭告天下子民知道,再行重处。朕绝不姑息!”
这波一过,皇帝因何重责东林党人,百姓们也就全都明白了。
感情东林党人这么些年来,那些好名声都是假的,连魏大中这样的元勋重臣,中个举人都是走的关系。
那别人呢,岂不是更多?
和都察院、吏部重臣在这次全都报上有名,被皇帝严厉斥责,兼掌两部的赵南星,更是被舆论大势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次的结果,几乎是东林党满盘皆输,阉党大获全胜的局面。
主要还是京报的功劳,老百姓都知道魏大中是个什么货色,皇帝无论怎么处置,这都应该。
魏广微和陈九畴,一个为了报复,一个为了能上任宁夏,都出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两人最后都得偿所愿,魏广微一步登天,晋东阁大学士,入阁辅政。
陈九畴虽然没有立即得到圣旨让他到宁夏上任,可是人家一点儿也不慌,反正有魏忠贤为他撑着,风头一过,宁夏巡抚这个位子早晚是他的。
至于魏大中,是这次被搞最惨的一个。
圣谕一下,不少人都憋着笑,心想当时东林党里头就属这魏大中跳的欢,现在被调任西南,永远别想还朝,彻底待在那地方教书去了。
以这货在朝堂上蹦的能耐来看,西南教书刚好适合他,让他那键盘侠的功夫有劲使。
这次,朱由校是把东林党那些部院大臣的虚伪脸面,彻底撕了个粉碎,一点面子也没给他们留。
不说都察院、吏部被批驳的有多惨,光是那句“朋谋结党”四字,就是不杀人但诛心。
这可是顶大帽子,加上京报的舆论助威,足以把人彻底压死。而且这回朱由校压的是整个吏部和都察院,还不止一人。
“朋谋结党”和“结党营私”只差两个字,严重程度却大不一样。后者顶多算个结党,前者是能和政变、造反牵扯到一起的。
朝臣们在奏疏中反复弹劾,那是党争,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天启皇帝在圣谕里训斥出来,这就非同小可了。
对此,兼掌吏部和都察院的赵南星,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很多人都在看着,这是搪塞不过去的。
就在朱由校批驳都察院、吏部的圣谕下达后的第三日,赵南星终于受不住朝野上下的非议,上疏自称年老昏聩,请求罢归田里。
这回,朱由校比杨涟那次更加干脆,就连圣谕也不下了,自西暖阁径出中旨许之,且在话中没有好言慰留,多有讥讽之语。
“陈九畴请职时,卿若不为了那点薄面,出一语许之,何至于今日纷嚣?
及奉旨会议,卿亦不公、不忠,欺朕冲幼继位,调弄于朕。
经近日之事,朕亲睹卿之年迈、昏聩,不堪任事。岂能望卿兼理部、院,澄清海内吏治?
今卿有自知之明,以年老辞咎,朕亦非不近人情,着回籍条理,永不叙用。”
一场党争,魏忠贤一出手,东林党全面溃败。
朝堂争斗,没有片刻停歇,是没有硝烟的连年战争,朱由校圣谕中一语“朋谋结党”,不杀人,但诛心。
这也直接导致赵南星不堪非议,请辞归籍。
......
上次杨涟去职,在朝中引起风波,无数大臣出面,有上疏求情的,也有与之见面告别的。
这回赵南星归籍,却是一副凄凉之景,无一人挽留,更无一人为他求情。
赵南星离京后没过几日,吏部、都察院近半东林官员纷纷递上奏疏,自参自劾。
这次朱由校玩了点花样,西暖阁直发圣谕,将所有东林官员的自劾疏送至内阁票拟,然后自己再批红。
内阁首辅韩爌,次辅刘一燝,都是东林党元勋重臣,可如今大势已去,他们又能说什么?
吏部尚书和都察院左都御史,皆在九卿之列,为一等一的朝廷重臣。
因推举宁夏巡抚一事,朝堂之上,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是兼摄部院的赵南星去职,东林元勋魏大中调任,圣谕还如此之严厉。
时人皆称,此为历朝历代都少有之例。
不过这还没完,借助吏部、都察院大臣的自劾奏疏,魏忠贤发动关系,将吏部文选司郎中张光先、考功司郎中邹惟华等一批东林文臣调任西南,为讲学座师。
陈九畴将于一月之后,正式前往宁夏上任。
其后,又有都察院三名东林党言官御史遭斥,都被罢归原籍,一时之间,朝政局面为之骤变。
而赵南星既已去位,都察院左都御史,吏部尚书两职出现空缺。
吏部和都察院分别题本,请以吏部左侍郎陈于廷、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刘宗周升署。
这两位虽然都是按职级顺序自然晋升,但按理来说,天启皇帝早知道他们是东林党,哪会批准。
对此,魏忠贤是一点不担心。
古人常说伴君如伴虎,这话很有道理,先前还大肆批驳东林党的朱由校,这次圣谕却一反常态,让各部院、衙门会推。
魏忠贤听了这话,心下一凉。
部院衙门会推,要出好多个人选,各党各派都有,东林自然也不例外,谁能保证这两个重要职位,全是由自己的阉党来做?
第一百七十四章:位面之子朱由检?
令人忐忑的几个日夜过去,西暖阁突然传来消息,天启皇帝要临朝。
三大殿离完工时日尚远,这次临朝的地点,就选在了懋勤殿。
距正旦日还有两天,此时的大明朝,处处都沉浸在新春佳节的喜气之中。
又传来消息,说是河南布政司衙门进贡了祥瑞。
据河南布政司衙门奏本上说,这年黄河水不如以往那般浑浊,清可见底。
两岸住民由沙底意外掘出一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正是销声匿迹整整五百年的传国玉玺!
消息传至京师,朝野斐然,举国沸腾!
玉玺已到京师数日,议论真伪的风声盖过了会推都察院、吏部人选的声音。
断然为伪者有,考证持真者更多,文官们各个言之凿凿。
对朱由校来说,玉玺到底是真是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朝需要他是真还是假。
自继位以来,西南聚众叛乱,辽地连年作战,千疮百孔,西北更是颗粒无收,哀鸿遍野。
这玉玺就是让天下百姓知道,自己这个天启皇帝得上天眷顾,大明国祚永固!
见百官入殿列班完毕,朱由校郑重其事地将玉玺放在手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底下群臣一眼,道:
“朕昨夜与阁臣验证,此玉玺为真。”
“传国玉玺归回我大明,既是天降祥瑞,赐福大明,更是日月永照,福佑万邦!”
言罢,朱由校拿起毛笔,即兴写下八个大字——“日月照临,社稷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