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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358节

朱由校冷笑一声,躺在卧榻上,将手放在脑后,说道:

“还不是那些地方豪强和贪官污吏们联合在一起,妄图对抗朝廷的新政,民变就是被这帮人撺掇起来的。”

“陛下打算怎么办?”张嫣揉捏着朱由校的脚,一边轻声问道。

“他们越是不想让朝廷推行新政,就越是说明他们心中有鬼,就越是说明这个新政的正确。”

“朕打算让卢象升去青州府平乱,让魏忠贤的东厂去查盐政,也给温体仁发了口谕,叫他继续查,往死里查。”

“查出多少,朕就砍多少,贪官污吏,杀多少都不足惜。”

说完这些,朱由校看着若有所思的张嫣,心中忽然起了一丝促狭之意,便挪开脚,起身揽张嫣入怀,向床榻走去,道:

“别捏了,朕怎么舍得你一直给朕捏脚呢?”

“皇后,我们还是就寝吧!”

听了这话,张嫣脸上转瞬间羞红一片。

......

豪强们满心以为激起民变,就能让天启皇帝退却。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皇帝反而更加强硬了,似乎知道民变已经发生,情势无可挽回,干脆就摊开了查。

没错,在朱由校潜移默化的敲打下,魏忠贤得知了主子的真正想法,正打算玩把大的。

被朱由校当着众臣的面一顿狠批,魏忠贤面子上挂不住,自然也没打算放过这些在地方上折腾大明的蛀虫们。

京师的东厂总署这几日飞信来往不断,番子们鱼贯出入,还有大档头傅应星,更是忙活的脚不沾地。

东厂在福建、两淮一带的查案规模略有收缩,可这并不值得高兴,反而令人忧心忡忡。

熟悉魏忠贤的都知道,看这架势,番子们肯定是要来把大的。

果不其然,京师缇骑四出,前往的都是一个地方——山东!

这次东厂是在查整个山东,但凡是跟盐政有关的,上到山东巡抚这种封疆大吏,下到普普通通的一个州县小吏,都在查缉的范围之内。

方式也简单粗暴,东厂没有再派人到盐场去查什么证据,那些豪强不是傻子,准备好证据等着你来查。

一个月了,证据早销毁干净了。

所以东厂的番子们充分利用了自己凌驾于三法司之上的权利,即先抓人,后审案。

纵览如今大明整个官场,没有一个衙门在抓人这种事情上拥有东厂这样大的权利。

只要皇帝点头,他们抓谁都行。

这次还不只是朱由校点头,是朱由校在朝上提示可以这么干,东厂一旦行动起来,地方驻军还会配合行事。

怎么配合行事?

东厂大规模抓人,地方豪强肯定会反抗,东厂抓人审案在行,打架他们就不是很拿手,这个时候,就需要官兵来震慑了。

总的来说,朱由校就是要让皇权这次下一次乡!

魏忠贤这样干,多少有点不讲武德,可你没处说理,当年那帮闹事的东林士子是怎么被抓的,还不是一样。

稍有风吹草动,番子们就会上门,以某某借口将你抓到大牢中详细审问。

当然,这个过程中东厂虽然有抓人的权利,毕竟没有定罪,他们无权杀人,可是能抓你就已经够了。

只要进了东厂大牢,是白是黑,是非曲直,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于因审问过重而死在东厂大牢的,你也没处说理,东厂是有权自行审问的。

一句话,东厂拿人,不经三法司,皇权特许!

只要朱由校不说话,地方豪强、不法官吏、豪绅富商,东厂想抓谁都行,而且是直接上门去抓。

魏忠贤本来不想这么玩,朱由校也本来不想直接放魏忠贤出去,可没什么办法,地方豪强们以为能硬得过朝廷,先亮招了,朕就不得不接了。

当然,这样做也有弊端。

朱由校不是神,不可能看得住魏忠贤的一举一动,还有他的每一个想法。

默许东厂动用如此大的权利,很难说魏忠贤不会在查案的时候动手动脚,抓一些本不该抓的人。

不过无论怎样看,现在给魏忠贤放权的弊端都明显不如推行新盐法带来的极大利益!

第四百八十二章:梅石溪凫图

魏忠贤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自己是个小人。

小人有的他都有,记仇、贪财、重利、任人唯亲…,但唯独他知道一个底线,永远也不敢踏过。

那就是他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当今皇帝。

无论怎么样,魏忠贤都不敢越雷池半步,这也是为什么朱由校能忍受他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的原因。

虽然被皇帝批了一顿,可是魏忠贤很高兴。

这次被批的值得,并不是因为魏忠贤再获重用,也是因为在这里面他知道一个一直以来都看不明白的事情。

当今皇帝是个明理之人,上次将全部奏本收归乾清宫,是给他落权,可这次叫东厂查山东盐政,是在放权。

收放有度,该用的时候用,该贬的时候贬,而不是毫无意义的卸磨杀驴,用完就宰。

这对现在的魏忠贤来说,比封他什么都令人欣慰。

当然了,这次查山东盐政,魏忠贤是不会放过这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机会的。

王惟俭,万历三十八年以佥都御史出任山东巡抚,是魏忠贤视作仇敌的东林余孽之一。

这次魏忠贤要重点收拾的就是因为他,在这里魏忠贤也有私心。

什么私心?

王惟俭在天启元年曾弹劾过他,这件事魏忠贤铭记在心,一直找机会收拾这个位高权重的山东巡抚。

这次要是王惟俭本身就有事儿,那正好,该怎么办怎么办。

就算他没什么事,魏忠贤也不能放过这个天赐良机,费尽心机也要把王惟俭搞下去,后面也方面皇帝换上自己的人。

......

山东巡抚王惟俭府邸。

王惟俭能力比较平庸,但胜在有个清流名声,他一直都有个爱好,即收藏古各种玩字画,属于当代的大收藏家,士林尊称其为“博物君子”。

至于王惟俭哪来的这么多钱收藏名贵字画,没人在意这个,山东巡抚这个位子,很多东西是不需要你去买的。

大家知道你好这口,自然就会争着抢着送上门来。

最近东厂在山东抓人抓的很凶,就连济宁的大人物们都有些缩头缩脑,更别提这些摆弄盐货的地方豪强了。

盐货利益虽大,但始终摆不上什么台面。

靠盐货发家的,无论身家如何,始终会被人鄙视,因为谁都知道,沿海贩盐那个地方到底有多乱。

靠盐货发家,不用问都知道你这钱来的不干净,基本上一查一个准,也就没人喜欢跟他们打交道。

对于久有清名的谦谦君子王惟俭来说,更是如此。

但厌烦是一方面,对方带来自己喜欢的东西了,那又是另外一方面,今天来的青州府唐万丰,就带着他无法拒绝的一个物件。

“这…这是?”

王惟俭看着被两名盐丁抬进来的画,几步上前,一手轻轻抚着画框边缘,神色显得有些激动,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这、这竟是梅石溪凫图!”

这幅赵宋名家马远的梅石溪凫图,是唐万丰无意间拍卖所得,足足花了二十万两银子。

这种压箱底的宝贝,不到要命的时候,他也是根本不会忍痛割爱的。

本以为激起民变,朝廷就会忙于平乱,放弃盐法推行,可等来的却是朝廷镇压民变,放权东厂的消息。

这多少有些玩赖了,也让唐万丰始料未及。

当今皇帝居然有这等魄力,在如此短的时间能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朝堂之上居然闷声不吭,没有任何冲突!

这让听见消息后的唐万丰背后直冒冷气,直觉后悔。

可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吃,他显然低估了朱由校推行革新的想法有多坚定,让地方兵马配合东厂抓人,有明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看起来,当今皇帝推行新盐法的想法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唐万丰听说过卢象升在金陵威服造反三卫兵马的本事,朝廷一出手便是杀招。

卢象升率领天雄军一旦到了青州府,民乱根本撑不住几日!

山东能找到最大的靠山,就是眼前这位山东巡抚王惟俭。

所以唐万丰马不停蹄来了,基本动用了全部家底。

心疼也没办法,只能奋力一搏。

王惟俭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这幅图上,根本没心思去考虑唐万丰这幅笑里藏刀的面容中包含着什么。

他的手指随着画框不断游走,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画中所想象的情景。

图中画山崖侧立,腊梅倒垂,薄雾蒙蒙的涧水中,一群野鸭正在游戏。

山石以斧劈皴法画之,方硬峭拔,与用笔轻快、毛羽松蓬的野鸭形成鲜明的对比。

倒垂曲折的枝条是马远特有的画法,故有“拖枝马远“之称,这幅马远的真迹,王惟俭想拿到手已经很久了。

他看了半晌,方才想过来还有个人在等着,转头一看,还没等说话,唐万丰便就行礼说道:

“草民唐万丰,见过抚台大人!”

“快起来快起来!”王惟俭亲自将唐万丰拉起来,命人上了茶,坐在那里笑着问道:

“唐东家替朝廷管理乐安盐场,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里。”

唐万丰没有直接回话,在那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王惟俭放下手中茶杯,侧目问道:“唐东家忧愤为何,是不是受了什么不公待遇?”

他心中明镜一样,对方带着马远的真迹来找自己,肯定不是来显摆的,那就是有事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