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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369节

魏广微顿觉皇帝言笑晏晏之中的言辞切责之意,连忙躬身说道:

“陛下放心,臣定与王公公轮番监修,选定撰写之官员,也会在几日后上呈天听,以供陛下删增。”

朱由校十分满意,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渐黑,点头说道:

“既如此,天色已晚,阁老府中该也是备好了饭食,若没有什么其它的事禀奏,朕要回坤宁宫了。”

魏广微一听这话,就明白皇帝对当今皇后的宠爱之意溢于言表,连忙站到一侧,躬身行礼:

“陛下慢行,臣这便回家用饭。”

朱由校没再说什么,起身就走。

在朱由校走后不久,西暖阁亮着的灯光自角落至门边逐一减弱,直至熄灭,王朝辅吩咐小阉和宫娥们留了最后的几盏油灯,说道:

“你们都可以回了,那个谁,你去直殿监,就说陛下今儿回的早,让他们派人来西暖阁洒扫。”

吩咐完这些,等最后两个宫娥行礼离开,才是缓步来到仍是心有余悸的魏广微身后,笑眯眯问道:

“天色已晚,陛下此刻怕都到了坤宁宫,阁老怎么还不回去?”

魏广微被这声音吓了一条,转身一看,松口气道:

“原是乾清宫的管事牌子王公公…,老夫方才在想事,一时忘了时间,忘了身处何地,签押房尚还有些政务要处理。”

王朝辅送了出去,望着宫中逐渐起的四处灯火,问道:

“阁老言重了,陛下对阁老称呼为爱卿,就算有什么话重了,想也是责之深切,信之肱。”

“王公公想错了,陛下没有责骂老夫,只是…”魏广微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转头说道:

“内阁尚有政务,王公公,在下先告辞了。”

对方不像说,王朝辅本也就是随口问问,他并不想趟什么浑水,也便没有多问,拱手说道:

“阁老忠君体国,陛下若是知道了,会很欣慰的。”

魏广微知道自己操心的不是什么好事,心中觉得受不住这般夸赞,也作揖还礼,转身直奔内阁签押房。

......

地方上反抗激烈,登州府、莱州府、青州府三地的豪强们被杀了个十之七八,杀的人头滚滚,新盐法却还在继续。

朝廷的钦差并没有走,温体仁还在登莱主持新盐法的推行。

但是最近这两日他却在收拾包袱,打算去下一站——两淮。

两淮之后便是福建,福建之后便是其它的沿海地区,总之在朝廷召还回京以前,各沿海地区他都要走上一遍。

但是并不只是为了推行新盐法,他还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朝廷既然动了盐业这块蛋糕,想必边关的茶马与铁器交易,早晚也会受到大规模的整顿。

那也是暴利,治理情况还不如盐法,至今没有什么成法来集中规定茶马和铁器交易。

这两个行业的暴利不属于盐业,却比之更乱!

边关的豪强和商人们能耐比登莱这些地方的更大,因为在那些地方扎根多年的世家,多少都有塞外背景。

像是之前被诛杀的范家,就曾在战时向建州输送铁器和粮草。

除此以外,东厂还查出范家长子范永斗与关外黄台吉这些年往来不断的书信,看起来,他们之间早超越了一般的买卖情谊,更像是范永斗提前为范家找的新靠山。

当然,这也是范家因此被东厂清查和诛杀的原因,在这种事情上,东厂的举动,即是皇帝的意思。

魏忠贤根本不会私自去搞这么大的动静,血洗东林、查禁范家,还有如今的新盐法推行,背后无不是朱由校这个当皇帝的在推动。

国内无论闹腾成什么样,可京师依旧安稳如常,明眼人也就知道,这些所谓的乱,并非是真正的乱。

最近又有了新的风声,塞北三卫奉诏夺取了归化城和赤儿山一带的几百里土地。

左翼诸部,塞北三卫,还有一些归附察哈尔部的漠南蒙古都在等着天启皇帝的意思。

很快,天启皇帝的意思到了关外。

大明将遣使乌斯藏,请四世班禅坐镇归化城,定归化城为蒙古黄教的宗教中心,设置传教大臣,一体管理。

第四百九十七章:西土默特北迁

天启四年五月中旬某一日,察汉浩特。

察汉浩特为林丹巴图尔早年继位兴建于草原深处的一座蒙古城镇,规模大致与关内一座普通的大城相当,是现今察哈尔部的大汗庭,名义上还存在的蒙古帝国的都城。

三个月前,由察哈尔部主导,联合漠南蒙古、左翼蒙古诸部,对明朝大同镇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南下入侵。

蒙古人称其为南下打草谷,林丹巴图尔此举之所以得到大部分蒙古部落的支持也是因为季节原因。

因为身处塞外,天寒日冷,随着冬日来临,牛羊养活更加费劲,每到这个时候就是塞外大饥荒的开始。

那个时候,每一天,蒙古诸部都有人被活活饿死。

加上自万历中期以来便不断减少直至天启年彻底取消的明朝市赏,蒙古诸部更加无力应付冬季。

既然内部无法解决问题,他们也就放下平日里诸部之间的争端,一致转向南面,致力于解决问题。

这种时机,正是林丹巴图尔所需要的。

林丹巴图尔察觉到当时诸部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引领者,作为蒙古大汗,率先提出这句话的人,他当之无愧。

这其中固然有察哈尔本部也曾饱受冬季损耗的原因,除此以外,更可以提升蒙古帝国的大汗权柄。

总的来说,诸部在大同镇多少都有些劫掠所获,这些对关内或许只是九牛一毛,可却足以令他们安稳渡过冬季。

可是谁也没想到,势力仅次于察哈尔部的西土默特部败了!

都隆僧格三万所谓骁勇善战的土默特骑兵,败在了张万邦的大同军队手上,而且败的异常之惨,据说带出关的青壮,逃出关外的不及三分之一。

最近几个月,赤儿山一带的土默特人明显比以往少了许多,家家户户都在哭丧,哀声遍布了方圆几百里。

如此惨重的伤亡,足以使任何一个蒙古部落伤筋动骨,就算如今的察哈尔部也不例外,西土默特更是如此。

西土默特自分裂以来,一直萎靡不振,凭借当年的底蕴才勉强维持了漠南蒙古第二大部的名声。

西土默特这次一败,不仅让科尔沁境内的东土默特嘲讽,也使早与西土默特有仇怨的漠南诸部冷眼相对。

很多人明白,土默特算是彻底废了。

这还不止,都隆僧格所部骑兵的溃败,连带着诸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甚至于直接冲散了察哈尔本部的蒙古步兵阵。

很多人对战败后的西土默特冷言冷语,有些人甚至跑到赤儿山一带当面质问,要求都隆僧格赔偿他们的损失。

都隆僧格没什么办法,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要知道,大同镇城可眼看着就要被攻下来了,谁在这个时候都会生气,更别提对方是林丹巴图尔了。

林丹巴图尔这位蒙古大汗,虽然看起来雄伟高岸,可性格却睚眦必报,不容什么质疑之声。

对此,诸部领主都是心照不宣。

......

朝阳升起,一支约莫七八万人的队伍缓缓来到察汉浩特,所谓蒙古帝国的都城脚下。

察汉浩特的察哈尔部民们,作为蒙古大汗的直系子民,多少有些傲气,看着这些背井离乡跑来的土默特人,许多人的眼中充满了鄙夷。

“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一座蒙古包内,穿着传统察哈尔服侍的蒙古女孩似头一次见到这般清净,指着外面问道。

蒙古妇女赶紧走出来,警惕地拉住了女孩,说道:

“他们都是从土默特来的蛮子,一直都不服从咱们的大汗,不要多问,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小女孩看着土默特人群中一名衣衫褴褛,好似乞丐一般的蒙古男孩,稚嫩地“哦”了一声,眼中满是好奇。

西土默特的男女老少们眼眶周围多少还带有一些哭红的痕迹,她们抬起头,迷茫的看着远处。

这就是察汉浩特吗,蒙古大汗林丹巴图尔的所在?

听说这位大汗是蒙古帝国多年未见的雄盛之主,不知道来投靠他,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都隆僧格一手牵着马缰,望着远远山峰上的大汗旗纛,眼中很是复杂,长久,他重重叹了口气,下令继续前进。

率部北迁,这是都隆僧格此生所做出最难的抉择,每每想到此事,他就憎恨不已。

自己的部落在南下时遭受重创,最怕的就是有人趁机攻打。

漠南蒙古尚有林丹巴图尔这个名义上的大汗管辖,左翼诸部也有康喀尔那位自成吉思汗时代起便设立的留守大臣威慑。

同时,西土默特虽经大败,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拼起命来,也不是一般部落能单独吃得下来。

种种原因,漠南蒙古和左翼诸部虽然都觊觎这块肥肉,可人贵有自知之明,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还啃不动西土默特这块烂骨头。

但是眼下蒙古早已分裂,成为四个势力。

除了漠北与沙皇俄国走较近的外喀尔喀,其余三股势力,一个是以科尔沁和东土默特为主,归附后金,一个是左翼和漠南诸部,貌合神离地一统于察哈尔部大汗治下。

除此以外,便是以塞北三卫的乌齐叶特、朵颜、翁牛特三大部为首的数十个小部落,他们在辽东之战后一起归附了南面的大明朝廷。

左翼和漠南诸部心存顾虑,却并不代表塞北三卫不敢动手。

其实,最开始塞北三卫诸部的想法也并不一致,直到两个月前朱由校的圣旨到了福余卫,才算是定下了出征土默特的基调。

尽管塞北三卫人心也不是铁板一块,可这样痛打落水狗,还有大哥带头的差事,谁都不愿意错过。

西土默特战败以前,塞北三卫根本不敢正视赤儿山一带他们的汗王庭,可自那以后,一切都变了。

近三万骁勇的土默特勇士折戟沉沙于关内,回来的也成了惊弓之鸟,人心离散之下,根本抵挡不住塞北三卫浪潮一般的突袭。

都隆僧格率众抵抗,但他又败了,比上次败的还要惨。

塞北三卫的乌齐叶特、朵颜、翁牛特势力虽然都比不上西土默特,底蕴也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但胜在人多。

连战连败的土默特早就没了当年崛起时的雄心壮志,都隆僧格被打成了过街老鼠,只顾狼狈逃窜。

迫不得己之下,天启四年的三月时,都隆僧格彻底抛弃了祖宗世代居住的赤儿山王庭,还有象征意义极大的归化城。

都隆僧格率众北迁,来到察汉浩特,除了投靠蒙古大汗林丹巴图尔以外,他没有别的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