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脸色给久了,难保他飘!
其实朱由校在心里是不想与魏忠贤走到那一步上的,但也绝不容许自己身边出现那个历史上的“九千岁”。
这老魏要是能一直这么保持低调,别干出格的事儿,其它的倒也好办。
想到这里,朱由校刻意嗤笑一声,道:
“你我是什么关系,直言便是,朕可曾亏待了你?”
魏忠贤松了口气,磕头如捣蒜道:
“爷可还记得,澎湖海战福建巡抚南居益招安了沿海一寇,名唤郑芝龙的。”
原来是关于郑家,朱由校眼眸微动。
算算时间,自己来到明朝,目前还没有在海事上多做变动,按时间来看,天启五年也是十八芝成立,郑家开始崛起的时候了。
大航海时代啊,可是自己却被西虏、东虏束缚手脚。
除边疆外,国内还有愈演愈烈的天灾人祸,要不是来得早,一切都还尚未可知。
“朕记得,他怎么了?”
朱由校皱了皱眉头,回想起来。
天启二年海战得胜后,福建总兵俞资皂率领水师官军进围澎湖,包围了红毛番们建造的夷城,鏖战四个月,在天启三年春终于收复了澎湖。
朕这天启一朝,在边疆先后奏闻四场大捷,更有西南亲征土司,首上沙场,陆功何其昌盛!
相比之下,海功唯有澎湖之战,逊色不少。
就是澎湖之战,也是因船多且机动性高,使用不讲理的狼群战术获胜。
事后朱由校看过战报,澎湖之战的关键还是因为有许多水师官军视死如归,用人命拖住了想要撤退的盖伦战舰。
一旦让对方的盖伦战舰离开近海,便是蛟龙入海,追不着也打不过了。
如果是那样,也就不会有镇虏炮问世了。
镇虏炮的威力和射程,还要稍高于眼下各地驻守明军主要装备的第二梯队——“神威大将军炮”,但却远远不及宁远城头的红夷大炮。
不过相比之下,镇虏炮性价比极高,又可以装车,便于携带,这才会迅速成为眼下九边边军的主力火炮。
目前大明的各地水师,基本都没什么变化,原因只有一个,没那么多钱。
朱由校只动了两个地方,福建、登莱。
福建水师曾与荷兰舰队作战,拥有稀少的抗击西方的战斗经验,至于登莱,则主要是听从袁可立的建议。
即便是福建和登莱两个水师,现在的实力也很有限。
福建水师的主力战船仍是旧有的苍山船,在澎湖之战后,军器司的匠户曾尝试着将镇虏炮装备到苍山船上作为舰载炮。
结果很可惜,没能成功。
事实证明,苍山船的确早就应该淘汰了,这种战船只适合在浅水作战,拿到浅海就已经很吃力。
至于舰载镇虏炮,相当于把手枪交给小孩子,没什么用处,反而浪费时间、精力、金钱。
既然短期内朝廷只能维护一支登莱水师,作为以福船为主力的水师,那福建水师不如退而求其次,即将明军熟练的狼群战术发挥到极致!
这是福建总兵俞资皂的建议,当时斟酌再三,朱由校最终采纳了这个建议。
所以在澎湖之战后,福建水师补充了三万余名官兵。
除此以外,从民间大力征集小型舟船,改造网梭船、火龙船近五千条,遍布福建沿海,到处设卡。
到天启五年,几乎做到了五部一岗,十步一哨。
归根结底,福建水师就是质量不行,拿数量取胜。
说句财大气粗的话,反正小舟小船不花钱,一条也只有三五名水兵,损失了也不心疼。
这样规模的福建水师,已经成为登莱水师以外的第二主力水师,只不过主要负责的是沿海治安和维护商道任务。
真正的硬仗,还要靠第一主力,也就是登莱巡抚袁可立麾下的登莱水师。
登莱两府的建制比较特殊。
袁可立这个登莱巡抚是天启元年加派,彼时是为在山东半岛支应东江军临时设置。
至于山东,现在只有山东总兵,原本的登莱总兵在天启二年被朱由校给革了。
也就是说,现在山东登莱二府的军政大权,都由袁可立一人掌握。
由于登莱两府到处都是港口,三面环海的地理特点,倒意外发展起了水师。
截止天启四年六月,袁可立麾下的登莱水师,已经成为大明第一支全部淘汰苍山船及小船的主力水师。
说白了,目前登莱水师的军科领先其余各省水师一级,堪堪追平西方。
登莱水师全部主力皆为配备镇虏炮、红夷大炮、千斤佛朗机炮、神威将军炮的大型福船,总计四十三艘。
除此以外,另有担任护航、巡卫任务的中型福船八十二艘。
这么说吧,如果是现在的登莱水师和三年前侵略澎湖的荷兰舰队打一场,战况会形成碾压。
大福船的性能和入海后的战斗力,已经相当于和盖伦战船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属于各有千秋。
而镇虏炮的问世和普遍用于军中,更是填补了大福船远程对射能力的不足。
大明船多、人多,在战斗能力几乎追平的情况下,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当然,大力发展了五年,也就只有一支登莱水师还算能拿得出手。
现在朱由校终于能说上一句,要是荷兰人敢再来,自己能让他们真正的伤筋动骨!
就算跑入深海,自己也能追上,消灭他们!
登莱水师同样舰船数量下,肯定不是海员素质极高的荷兰舰队的对手,但还是那句话,我们船多、人也多。
五年的发展,总算有了一个登莱水师,让大明起码有了自保的能力。
但毕竟水师不比边军,不是发个盔甲,转变一下器械,或者说派遣大将操训个一年半载,就能直接去打胜仗的。
而且目前朱由校发现的海战人才也十分有限,水师发展,依旧任重而道远。
第五百六十六章:有功必赏
“最近这些年,郑家凭借福建巡抚衙门给他们在东南海域的行商权,发展迅猛。”
“前些日子,郑芝龙与十八个从日本回来的海商、海寇结拜,号称十八芝,这十八支船队,几乎不受地方官府的节制。”
“爷,奴婢担心郑家做大啊!”
听魏忠贤说完,朱由校却是没怎么太过在意,“嗯”了一声,淡淡说道:
“郑家的事儿,朕心里有数,你盯着点就行。”
对于郑芝龙,朱由校其实想了很多。
现在毕竟是大航海世代,自己没有能量在对付东、西虏的时候同步发展航海,那就需要有人代替自己来做。
从历史上来看,郑芝龙显然是有这个能力的。
问题就在于,后来清军入关,郑芝龙义无反顾投降了鞑清,很显然,这是个名利趋使之人。
这样的人,决不可能真正臣服于朝廷之下。
卸磨杀驴这种事,朱由校不是很想用在魏忠贤身上,但是郑家,一定跑不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眼睛动了动,心里起了杀意。
简言之,先利用郑芝龙肃清沿海,接轨大航海,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全盘接过来。
感受到空气之中忽然凝固的气氛,魏忠贤似乎明白了什么,谄媚说道:
“爷天纵英明,早有计较,老奴实在不该操心这些事。”
“这事你操心的好,比那些文臣好。”朱由校看他一眼,刚说完话,王朝辅走了进来:
“陛下,孙传庭他们来了。”
魏忠贤连忙说道:“老奴告退…”
“不必,你在这待着就行。”
朱由校留住了魏忠贤,但也没多说,后者闻言一愣,然后停下脚步,恭敬的侍候在一侧。
少倾,孙传庭、张万邦、贺人龙、渠家祯及李鸿基五名此回河套之战功勋最殊之人走了进来。
孙传庭,出任督师,自当有定策、指挥之功。
大同总兵官张万邦,率领大同军攻取上游,控制水源,并及时回援,大破奈曼三万骑,斩杀其部首领安达尔,威震塞外。
山西游击将军贺人龙,统领全军夜不收、哨骑,成功在一天之内发现了察哈尔部大营的准确位置。
大同参将渠家祯,坐镇北三路军营,率部与漠南诸部鏖战,斩首两千。
至于李鸿基,他是这一战的关键人物。
宁夏千总李鸿基,凭借敏锐的战场嗅觉,发现了几块石头位置摆放的异常,因而判断出察哈尔部的大致方位。
这为孙传庭和大军之后的行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五人甫一进殿,就感受到乾清宫内的威严,连忙追随在孙传庭身后,齐齐山呼:
“臣等参见陛下!”
能作为立功之人受到当今天启皇帝的召见,这几乎被视作武人的最高荣勋。
五个人伏跪在地,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正式皇帝龙颜,就连孙传庭也是一样。
虽说进了乾清宫,但他们却连多看一眼都是不敢。
李鸿基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亲眼见到皇帝的这么一天,他心潮澎湃,恨不能为大明效死。
至于朱由校,也在仔细看着底下这五个人。
五个人之中,有三人都是日后的名人,他们每一个人,能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笔墨,都是有其原因。
尤其张万邦,简直成了一匹黑马,他在原本历史上虽说战功赫赫,但一直名声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