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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422节

内廷的秉笔太监,这可是位大裆。

这边的王府管家没敢坐着,只在一旁哈着腰与李朝庆赔笑,问还有没有别的需求。

“都匀毛尖也算是当今内廷常品的贡茶了,只不过这一盏…,王爷真是好雅兴,用今年的露水烹茶。”

“公公实在是过誉了,我家王爷终日在王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是也没什么事可做。”

管家的脸上,洋溢着谄媚的笑容。

李朝庆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也没多说,只是继续品茶。

这时,朱由检穿着亲王常服,戴着翼善冠,白玉束腰,雍容雅步地从后堂走出来。

李朝庆连忙放下茶盏,起身二拜:

“见过信王殿下。”

朱由检笑笑,俯身将他扶起,道:

“好,你也无需跟我拘泥礼数,我这信王府一向没什么客人,随便坐吧。”

言语间,他向殿外望去,只见来了一溜的内廷小阉。

那些小阉颠着碎步,在王府管家的指挥下,将统共一十六株盆花端过来放在院里。

花团锦簇,层层千叶,一见就是精心挑选的宫内品制。

朱由检不知魏忠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笑着问道:“这还没出正月,厂公送来这么些牡丹做什么?”

现在轮到李朝庆赔笑。

“都是东厂的番子们特意从昌平移来的,虽说京畿一带如今还是冬冷,可那地界儿牡丹花开的却比往年都早。”

“虽是如此,也花费了工部的花匠好些心思。”

“除了送到王府来,陛下也在宫里留了不少株,您看,爷总还是想着殿下。”

听见陛下二字,朱由检眉间稍纵即逝地皱了一下,继而展颜一笑,没事儿人似的道:

“司礼监今日怎么得了闲,厂公还让你亲自来我这里?”

李朝庆见他已经坐着,这才是慢慢坐下来,道:

“这不是下个月殿下就要和大兴县王氏大婚了吗,王府总要置办些东西,厂公他老人家仁厚,非说要帮您张罗张罗。”

说完,他令小阉们将盆花一字排开,得意道:

“均是上好成色的姚黄,下月殿下大婚,陛下也会到场,举国同喜,正好为新房添置些春色。”

朱由检轻轻缓了口气,赞叹道:

“原来这般,烦请公公回去后,替小王谢谢厂公与皇兄。”

李朝庆注意到这话中,信王着意将魏忠贤的名号列在当今皇帝之前,心中倒吸了口气,强笑道:

“应该的,这是奴婢的本分,殿下言重了。”

朱由检起身,望着满园的春色,叹道:

“国色牡丹,想必到了春日,定会是香压满园,可惜…”

“我是个火命,养些凡俗花草还可以,这十六株牡丹放在我这里,怕养不好。”

“它们有幸得殿下观赏,有一眼,便是一眼的造化。”李朝庆赔笑,揖身说道:

“奴婢不敢过分叨扰,先回宫去了。”

朱由检端坐着,受了他这一拜,目光飘到一侧,淡淡吩咐管家说道:

“替我送送公公。”

李朝庆感受到了两人“相谈甚欢”,信王表象之下的这番冷漠,连忙转身离去。

刚走几步,却听后面人道:

“等一等。”

“劳烦公公回去以后,向陛下禀明,山水为上,江山为次,雪水晨露烹就的好茶,不是为我这上不了山,游不了水的王孙准备的。”

“待大婚之后,我自去就藩,还请他自去收拾了雪水、江山,自重。”

李朝庆眼神凛凛,转身忙一副惊惶样子,说道:

“殿下这话从何而来?”

然而朱由检并不打算再多解释什么,再度向王府管家淡淡吩咐道:

“送客吧。”

李朝庆不好再说,只好被管家送出了信王府的大门。

目送他上了马,带着一众小阉绝尘而去,管家这才返回殿内,向上说道:

“禀殿下,人都已经回宫去了。”

朱由检凝眸看着院中的十六株牡丹,恰似他这般年岁,色浓鲜艳,却被这皑皑白雪,掩盖住了光辉。

......

“信王真是这么与你说的?”

听了这话,一时之间,魏忠贤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这朱家的皇子皇孙们,怎么都是如此的年少老成,昔日皇长孙继位的朱由校,能比肩建奴,十六岁亲征西南。

对付东林党人上,手段也尽显狠辣、凌厉,一场科举大案,几乎肃清了朝中全部的东林党臣。

现在的信王,也是十六岁,大婚之年,当今皇帝对他如此晦涩难明的意图,竟全然明白。

“千真万确!”李朝庆也有些惊魂未定,“信王爷的这话,要告诉陛下知道吗?”

魏忠贤立即看他一眼,道:

“告不告诉,陛下早晚也都是会知道。”

“这件事,我亲自说,你且回去司礼监当值吧,不许跟任何人提,不然连本督也保不住你。”

李朝庆连连擦汗,目送魏忠贤离去。

第五百七十一章:朕就顺了他的意

暖阁里,朱由校的手肘挨在御案上,手拄着脸颊,望着窗外的飞雪若有所思。

随着时间来到天启五年,气候也开始变得反复无常。

自天启二年,各地的天灾人祸愈发频繁,冬日一年比一年长,连塞外吹来的风雪也越来越令人觉得冷了。

这时候,一名直殿监的小阉走进来,贴心地更换了热腾腾的暖炉,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西暖阁里还是那样温暖,可朱由校知道,自己需得未雨绸缪,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地方上百姓的日子要难过了。

“爷,老奴有要事禀奏。”

屋外传来了一声低语,朱由校一听便知,是魏忠贤又来了,打起精神道:

“是忠贤啊,进来吧,屋外凉。”

魏忠贤在门外抖落大髦上的雪花,在柱子上磕了脚,然后走进门来行礼说道:

“爷,老奴有要事禀奏,是关于信王的。”

朱由校听见是朱由检的事儿,眼皮抬了抬,淡漠地道:

“朕听着呢。”

魏忠贤侍候在了一旁,恭敬道:

“依着陛下的旨意,信王在下月就要大婚了,王妃是太妃给定的,顺天府大兴县的周氏女。”

朱由校点头,说道:

“嗯,这件事朕去问过太妃了,周氏贤良淑德,可以做皇家的王妃。倒是朕最近这两年太忙,差点忘了信王的婚事。”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魏忠贤顺着朱由校的目光,望着地上,请示道:

“老奴今日差人到信王府上,置办了十六株牡丹,用作来日大婚之用。”

“怎么,他没收吗?”朱由校问。

魏忠贤道:“收了,可殿下却说,他是上不得山,游不了水的王孙,自请大婚后…就藩。”

“他上不得山,他游不了水,朕就可以了?他这是在影射朕贪玩不理政务吗?”

朱由校呵呵笑了一声,冷笑:

“既然他想就藩,那朕就依了他的意思,你去派人问他,想到何处就藩。”

魏忠贤一愣,目光躲闪道:

“爷,信王才十六岁,下月才刚大婚,按例也该两年后就藩,现在就让他去,恐会引起朝臣们的反弹。”

“反弹,他们敢?”朱由校眯起眼睛,道:

“就藩是信王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朕逼迫要他去的,就算反弹,那也是去找信王,与朕何干!”

说着,朱由校忽然笑道:

“忠贤啊,这就藩一事,朕不过是顺了信王的意思,让他出去游山玩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爷天纵英明…正、正是这个道理。”魏忠贤诺诺说道,躬着身子不敢直起。

“那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了,你照此去办吧!”朱由校说完,嘱咐再道:

“今夜就派人去办!”

看着魏忠贤领命而去,朱由校方才还算温和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冷淡。

朱由检、崇祯皇帝,你好深的心机啊!

自请就藩,占据道德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