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临柑捂着嘴巴闷咳了几声,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动了动,炙热的手指碰到滚烫的脸颊,整个身体就像在汗蒸房一样,露在外面的后背也一块红了。
那小声,带着试探的“告白”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啊。
平时清冷禁欲,看起来一句情话都不会说的薄情人,拉着你躲到角落,一次又一次向你告白,这简直是在考验人的意志力。
还好徐临柑向来意志力感人,她还是勉强把大脑里的线拉住,抓出了几个关键词:“护士?他们?有人跟你说的吗?”
没事跟他说这些干嘛?
他平时气势那么强,有人敢跑到他面前说这样的事情?
段清延摇了摇头,道:“他们在贩卖机旁边说的,我和崽崽在医生走的时候听到的。”
“嗯。”徐临柑点了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反正她是不敢想谁敢在段清延面前谈这样的事情,不对,主要那个医院都是段清延的,他身为boss,护士是他的员工,她就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员工敢跟总裁说这样的话。
“那个清延呀,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追求这个词呢,是用在还没有相爱在一起的人身上的。”徐临柑冷静下来,嘴角露出职业微笑,跟段清延解释道。
“可你不喜欢我了?”段清延说着抬起头看过来,委屈的望着她,向前走一步,高大的背挡住了部分光,阴影投射下来,遮盖在徐临柑的身上。
明明是委屈的声音,行动起来却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徐临柑的呼吸变慢,手心握紧,看着向她靠过来的段清延,身体往墙上靠了靠。
明明试过几次身后无路,还是每次都忍不住往后靠去。
段清延垂眉看着她,委屈的目光里混着一丝不明的情绪,声音低沉暗哑:“请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柑柑。”
“好不好。”沙哑的声音拖着音调,委屈混合着撒娇,撩到人心底去。
徐临柑脸颊全部红了,手指将手心攥红,大脑冒烟,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掉,大脑里段清延的那句“好不好”就像病毒一样,霸占了她大脑中的每一处角落。
徐临柑低着头,脸上潮红一片,手指抓着衣服不停摩擦,声音像是从喉咙眼里发出来的,支支吾吾,声音非常小,每一个字都有着颤音。
“好,其实不用这样,我也喜.....”
“段总,徐小姐,原来你们在这里啊,我在大厅那里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你们。”一道雄厚的声音传过来。
“嗝。”徐临柑听到他声音后立马打了一个嗝,捂着嘴巴低着头,不再说话。
颤动的瞳孔看着地面,心砰砰直跳,像打鼓一样,嘴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手心处。
好险,她差点就要说出来了。
她要说出来,到时候怎么收场啊,她不是指段清延那边,而是自己的心,刚刚那话要说出来,她就真的要控制不住了吧。
她怎么能对一个这么纯真的人下手呢!!!
谴责,她必须好好谴责自己!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接下来还要参观吗?”小林牵着段池渊走过来说道。
段清延抬头,低沉阴郁的眼神看了一眼小林,很快,这个神情就消失了,眉眼恢复往日间的清冷,面容淡淡,只是攥紧的手,显示他心情不佳。
小林被段清延那一眼扫过来,吓得停在原地,在看去时又什么都看不到,手指摸摸了脸颊,心想,刚刚是我的错觉吗?
“段总,徐小姐,你们两个需不需要香槟?”小林笑着问道。
徐临柑深吸几口气调整好状态,转过头来,微红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声音有些沙哑:“谢谢,香槟就不需要了,我们接着去参观吧。”
徐临柑从段清延走过,迈着步子向小林走去,手牵住段池渊的手,道:“走。”
段清延停在原地,看着原来徐临柑走开的地方,手指握了握,刚刚擦肩走过的那一刻,他好想抓住对方的手。
眼神暗了暗。
他现在内心极其不安,他不知道刚刚他做的那些是不是太激进了,应该在缓缓的,可是看到徐临柑和别的人在一起的画面,他就忍不住,他本身就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向来都很直接,应该说是外在赋予他的东西,帮他遮住了他内在的东西。
他本质上,就更擅长掠夺、抢占、进攻。
只是,因为是她,他愿意将獠牙收好,将爪子藏起来,伪装成乖巧可爱的大狗狗。
可是在如何伪装,他也不可能从狼变成一个狗,虽然都是犬科动物。
那个一头黄毛,居然说他们离婚,段清延的眉头皱起来,冷漠的看了一眼小林,往前面走去,跟上前面的徐临柑。
那幅画,他一刻都不想放在这个美术馆里。
小林站在原地,摸着头脑,看着匆忙离去的徐临柑和冷漠看了一眼他的段清延,他怎么觉得这个气氛好像有点不对,他不会是撞到他们两个!
小林惊讶的捂住嘴巴,瞳孔放大。
听说很多人情到深处就想亲嘴,他们不会是在接吻吧,坏了,他坏人好事情了。
罪过啊。
小林抿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看着前面段清延的背影,啧啧了几声。
他们两个人果然是非常恩爱啊!模范夫妻!
而此时非常恩爱的两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走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尴尬的感。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经过刚刚的事情,两个人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沉默的看着画展,交谈也非常的少。
好在后面看画展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要不两个人都会非常的尴尬。
看完画展后,小林就带着他们去顾老先生的定的餐厅里去。
国宝级画师顾逾荆老爷子是讲究人,说是讲究,这是修饰化的词语,他就是个有点神经质的固执老头,可能搞艺术的都有些这样的毛病,他极其热爱自然,热爱树林、花草、虫鸟,热爱山野,所以经常跑到乡下去画画,一画就好几个月不出来。
就从深山老林出来到大城市里来,他也要往人少风景好的地方去,吃个饭也要挑那种有着林间感觉的店子住下。
这次他约的就是个这么样子的店子,店子建筑极其朴素,房子是按照古代的房子建出来的,走进店子里,还能好到几座假山。
现在的人就讲究到这样的朴实无华店子里,越往那种深山靠,越觉得高大,其实徐临柑一直欣赏不来,回归自然是好事情,但是刻意制造出来的那种感觉,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跟随穿着古装的服务员小姐姐走过几个长廊,路过一个小型池塘,看到一些盛开的荷花后,在往左边打个转,就到顾逾荆定好的饭店了。
服务员小姐姐打开门,里面坐着一个穿着古装点香的男人,还有一个拿着画笔画画的小男孩,就没有其他人了,不见顾逾荆的身影。
“小远,师父去哪里了?”小林问正在画画的小男孩。
小男孩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他将笔放在一边,看到徐临柑他们后先点头示意,才回答小林的问题:“师父和我父亲去东房谈话了,现在这里只有我。”
徐临柑打量着这个孩子,眼前这个孩子看起来大概十岁的样子,瘦瘦高高,有着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气质很独特,硬是要有个比喻的话,他很像古时文官家里出来的大少爷,自有风骨。
“行,那我去找他。对了,小远,这是顾老师客人,段总,徐夫人,还有他们的孩子,段池渊。”小林做着介绍,“这位是书法大师蒋风籁的儿子,少年书法冠军,也是我最小的师弟,蒋远峙,你们喊他小远就好了。”
“小远,替我招待好他们,我去喊下老师。”小林说道,然后和徐临柑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
徐临柑他们和孩子交谈了几句后,就坐在了座位上喝茶等人。
段池渊坐在凳子上,他的位置离蒋远峙很近,能看见他在干嘛,发现他正在画树叶,就几片简单的树叶,但是每片叶子都像活的一样,都是绿色,但是是不同的绿色,几片叶子上,段池渊能看出几十种不同绿色搭配在一块。
他画的是夕阳下比较靠边的树叶。
段池渊几乎在下一秒的时候就知道他在画什么时候的叶子。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蒋远峙停下笔抬头看着他,片刻后:“你要来画一下吗?我有两支笔。”
察觉到段池渊将目光停留在他的画纸上,他解释道:“无事,这个是我无聊画的,纸上画上别的东西也无妨。”
“小哥哥都邀请你了,想去就去吧。”徐临柑笑着说道,她能看到段池渊眼里想要去的神情。
段池渊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本子和笔,写了谢谢两个字递给他看。
蒋远峙看到他递过来的纸,眉头微微皱起,有一丝不解。
“他语言上面有一些小问题。”徐临柑笑着解释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蒋远峙立马道歉,他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孩子,他从自己的工具包里拿出一盒新的水粉工具和画盘交到段池渊手上。
“你可以在我画纸的空白处任意作画,你的画笔,可以放进的我的水桶里清洗。”蒋远峙说道,他的画纸很大,能铺满整个小桌子,他画的几片叶子,只占据画布的一小部分。
段池渊点了点头,将一只画笔拿出来。
徐临柑看了看段池渊那边就收回了视线,因为角度的问题,她看过去,什么都看不见,就只能看见段池渊画画。
徐临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着玩游戏,她平时不会这样做的,只是今天她觉得和段清延呆在一起太尴尬了,拿手机出来玩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徐临柑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怎么人还没有过来,她往门口看去。
就在这时,视线中蒋远峙站了起来。
紧接是一道略微提高的声音:“你没有学过画画?”
徐临柑和段清延同时站起身来看过去,两人往他们两个身边走去。
段池渊停住笔,笔尖的颜料滴在他画的荷花池中,粉色的颜料在画纸上扩散开来,蒋远峙连忙拿放在一边的白色纸去点画,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中间的那块荷花被染坏。
“可惜了。”蒋远峙皱着眉头说道。
随后想起什么般抬起头来看着段池渊,道:“抱歉,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意外。”
段池渊摇了摇头,拿自己笔在画纸上写了没关系三个字。
徐临柑走过来一看,看着段池渊画的荷花塘,荷花塘不圆,画面上很多种颜色,搭配起来很奇怪,能勉强看出来是在画荷花池,但是也看不出来多好,甚至比一般小孩的颜色搭配还要差一些,形状也不对。
之前听到蒋远峙的声音,她还以为是段池渊第一次画画就画出惊人的画呢,果然是她飘了,都开始认为段池渊是全能天才了。
不过段池渊是天才这个事情,是一定的,她家崽崽最棒了。
孩子凡事都以鼓励为主,徐临柑是这样认为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夸赞道:“崽崽你画的真好看,下次给我画个肖像怎么样,我也给你画个。”
亲子互动!!!安排起来!!!
段池渊看着自己的画,他还是能分辨出来自己画的好丑的,知道徐临柑夸他是为了鼓励他,但是他听到夸奖还是好高兴啊。
点了点头。
他以后一定要学会画画,给她画一个好看的肖像画。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画的这么好看,我都有些期待了呢。”徐临柑笑着说道,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和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男人走进来。
“不好意思,有一些事情耽误了,让你们久等了,这边马上就上菜。”小林深深鞠躬。
“这有什么的,徐临柑是我的朋友,等我一个老头子这么了。”顾逾荆摸着胡子说道,“你说是吧,小徐。”
“是的,该等该等。”徐临柑笑着说道。
“你看,人家不就愿意吗,你还催我,那个蚂蚱的形态我都还没观察仔细,你就把人家吓跑了,你今天不给我把蚂蚱抓回来,你今天晚上别来这了,也别来见我。”顾逾荆说着还冷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的,看样子被气的不清。
徐临柑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果然是老顽童一个,感情来这么晚,原来是蹲在某处看蚂蚱呀。
行吧,也还蛮符合他性子能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