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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万安 明月万安 第132节

明月捧着碗,看着谢琅玉带着一身暑气坐到了自己身边,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他身上还有一股烟火味道,明月贴着他嗅了嗅,不由好奇道:“底下怎么了?”

谢琅玉背后还有伤,靠着椅背也没靠太实,又叫她明月别靠自己太近,道:“我身上脏……下边闹起来了,母亲连夜叫人要把赵家人送走。”

明月捧着碗,“天呐,这,赵家丢大脸了……”

出来避暑,本是皇恩浩荡,结果半路给送回去了。

明月还挺高兴的,探着头看谢琅玉,边道:“现下便走了吗?多少人看到他们家的笑话了?过后宫里会不会怪罪呀?”

小案上已经布好膳食了,谢琅玉没急着吃,正拿热帕子擦手,明月没等他回答,自己便边搅着勺子边笑道:“真好,真是活该……”

谢琅玉笑了笑,把帕子翻了个面,擦了一下她的嘴角,问道:“这么义愤填膺,你用膳了吗?”

明月也抬手擦了擦嘴,点点头,捧着小瓷碗道:“方才吃好了,现下只是吃点旁的。”

谢琅玉看着她吃得香甜,也闻到那股白蜜的味道,并没有讲什么,只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后颈。

谢琅玉拿着筷子吃膳,明月歪着坐,肩膀贴着他的肩膀。谢琅玉觉着自己身上挺脏的,但是也没叫她起来。

明月低头吃了口桃子蜜,嘴里甜滋滋的,见谢琅玉正好吃完个藕片,不由笑道:“这个真好吃,你吃一口……”

明月挖了一勺,上边能瞧见嫩粉色的桃肉,谢琅玉偏了偏头避开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道:“你吃,我不想吃。”

明月坚持要喂他一口,道:“只吃一口。”

谢琅玉只好让她喂着吃了一口,靠在椅背上咽下去以后,好久嘴里都还是这个甜味。

谢琅玉偏着头看着明月,就见明月又给自己也喂了一口,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笑道:“甜吧?”

谢琅玉点了点头,忍不住抬手搂了一下她的肩膀,便又去吃饭了。

明月坐在边上陪着他,谢琅玉吃着膳,时不时看她一眼。

等谢琅玉把膳吃完了,放了筷子,丫鬟们把碗筷收了,在里边置办洗漱的物件,两人便靠在一齐讲闲话。

谢琅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小憩,一手搭在明月的身后。明月靠在他的肩头,一碗桃子蜜吃到现在还没吃完,吃得屋里都是这个味道。

明月闻着觉着舒服,把碗搁在小案上,懒洋洋地靠在谢琅玉的肩上,觉着他身上也都是这个味道,忍不住在他脖子上蹭着嗅了嗅,已经没有那股烟火味了。

谢琅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避了一下,抬手捏了捏明月的后颈,忍不住笑道:“……别这样。”

明月也笑了一声,继续埋头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谢琅玉偏头看她一眼,就顺着她的后颈往下捏,捏的明月打了个哆嗦,红着脸靠在他胸口不蹭了,谢琅玉在她脊背上抚了抚,又往下拍了拍她的腰,道:“去洗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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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胡话

洗漱过后, 丫鬟们收拾了物件下去了,屋里点了灯,明月还是把帐子打起来, 床上瞧着便亮了许多。

谢琅玉穿着干净的亵衣靠在床头,垂着眼睛,手里拿着本游记翻看。

明月脱了鞋袜, 拿了团扇, 同他靠在一齐看。

今个天热了,屋里堆了两个冰车,明月不觉着热,可手脚还是热乎的, 贴在谢琅玉身上,像是个小火炉一样。

谢琅玉看她一眼,就把靠着她的一条腿屈起来,册子就搁在腿上,翻看的速度也慢下来,两人便能一齐看了。

外边是一阵一阵的蝉鸣声,时不时还有几声夜鸟的叫声, 山上的环境非常清幽寂静, 只能隐隐听到外边有人巡逻的声音。

这册子里是个游记合集,其实也就十来页,明月摇着扇子,谢琅玉虽翻的慢,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也翻完了。

明月往日里靠着谢琅玉看一会便觉着困了, 今个倒是精神的很, 看了还意犹未尽, 直起身子道:“我先前有一本没看完的, 讲得是个……好像叫飞天塔,一共有九十九层呢……”

谢琅玉把这本册子合上了,就从她身上翻过去,在书架前翻找起来了,拿了本书翻了几页,边道:“通天塔?”

也不过才九层。

明月摇着扇子,应了一声,道:“是这个名,方才是觉着有些怪呢……”

谢琅玉就带着这本书回了床上,叫明月睡到里边去,自个靠在外边了,随意翻了两页,忽然打里边掉出两张字帖来。

谢琅玉看了明月一眼,把这两张字帖展开的时候,明月还没反应过来,等瞧清楚上边写得什么的时候,就觉着不好意思了。

明月很少练字,先前在苏州的时候,还能骗骗自己是太忙了,且那时心里压着婚事,也没心情练。可等成了婚,明月有了大把的闲暇时光,日子过得舒服许多,前些日子几乎日日睡到辰时末,醒来瞧瞧账册,少有不高兴的事情,闲的没事做了,就看账册打发时间,再不济就去陪着大谢氏几人看牌了,硬是没想起来练字。

写得认得清楚,但是也只是认得清楚了,一个提手旁,写得软趴趴的,叫人想给它扯明白。

谢琅玉看得笑了一声,很快又止住了,他把两张薄薄的纸折起来,又夹回了书里,看着明月道:“这都好几个月了,就写了两排字,你不喜欢写吗?”

谢琅玉先前就翻到过这张字帖,那时写了个开头,现下也不过多了一排。

明月脸都有些红了,不由跪坐起来,也不靠着谢琅玉了,摇着扇子道:“山上忙……我喜欢练字的……”

明月讲到最后,忽然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倒是有些失落了。

还是小时候底子没打好,写得不好看,瞧着也没心情练,人家都是越写越好,便越写越有干劲……

明月的字打小便不好,老夫人当年是不赞成明月念书的,她自个只日积月累识得几个字,可账本也看得极溜,且她觉着明佳当年就是念了许多书,这才想的多,又叫那酸人勾上了,后来……老夫人私心里觉着读多了不好,虽不阻拦,却也并不管教,哪里会细细地照顾她练字呢。那时谢氏照看明祁明娇开蒙,也是没有闲心顾及明月的。

那个教书的女先生有没什么耐心,见明月无人照看,便讲她没有天赋,也并不怎么管她,自个就省了事,明月听了,见自个写得确实不好,便也不练了。

明月叹了口气,道:“我可能打小就没这个天赋……”

谢琅玉把书放在膝盖上,靠在床头看着她,见她心情忽然不好了,语气温和道:“字写了就是叫人看的,有谁不认得你的字吗?”

明月摇摇头,这还是没有的,她写得很清楚的。

谢琅玉就笑,道:“不练都写得这么好了,那谁讲你没天赋的……太没眼光了吧。”

明月下意识跟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看着谢琅玉小声道:“我明日就练……以后日日都练。”

谢琅玉就笑了笑,道:“还看书吗?”

明月摇摇头,道:“睡吧睡吧。”

谢琅玉就下了床,把书放回了书架,桌上的蜡烛都熄了,只在床头留了一盏,这才上了床。

明月侧躺着看着他,道:“我方才忽然想起了顾治成的事情,心里老惦记着,咱们到底要拿他怎么办……”

谢琅玉晓得她没这么容易睡的,正好这几日就在忙这件事情,他想了想才道:“他现下既然找上来了,抓点他的把柄很容易,但这都不重要,因为他不在乎……”

顾治成这人就是因为在乎的少,所以才会行事随意激进,因为不会管有什么后果,他都付得起,只要得到想要的,什么代价都可以付。

明月换了个姿势,看着帐子顶,想了好一会才忽然道:“他在乎周家……他上次的口风,像是觉着周家是冤枉的,他现下都还只能顶着旁人的姓氏呢……”

明月边讲,边拿脚蹭了蹭谢琅玉的小腿。

谢琅玉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心里大概有想法了,伸手捏住了她的膝盖,边道:“他都这样了,也不怪别人把当年的周家再拉出来了,先叫他以为光复有望,有了在乎的,他就有痛处了。”

明月听出他的意思了,其实她先前也这样想过,想到能看到顾治成狼狈痛苦,她就觉着好,只是不晓得要如何做才好,两人又讲了几句闲话,没一会明月就靠在谢琅玉的怀里了,谢琅玉时不时抚一抚她的脊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明月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第二日早间起来就闷热,现下还不到辰时,屋里的冰车都化完了,帐子里闷涨得很,明月热得脸颊微红,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不肯醒。

谢琅玉早就醒了,也没吵她,他把帐子打起来,穿好了衣裳,在床边扣腰带,见她睡得不安稳,脖子上都要见汗了,便一边膝盖跪在床沿,一手撑在床上,这样俯身拍了拍她的脸颊,轻声道:“热吗?”

明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觉着外边刺眼,还往里边翻了个身。

谢琅玉笑了笑,把她的衣摆掀起来,露出白皙光滑的脊背,一只手顺着衣摆伸进去,在她温热的后背抚了一下,摸了一手的汗。谢琅玉接着往上,便碰到了系带,犹豫一下还是给她解了,里边的小衣便散了,也没给她抽出来。

明月隐约觉着胸前松快许多,脸颊埋在被子里便不动了。

谢琅玉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叫人来在屋里加了冰,又把帐子打下来了,这才去了前边上职。

明月辰时起的,身边的被窝都凉了,被子被她扯在了怀里抱着,整个人睡得懒洋洋的。

明月在床上躺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待躺舒服了,很快便起来了。

今个又是阴天,倒是没下雨,但是闷热极了,明月觉着身上汗津津的,坐在床边换了衣裳,外边的亵衣,里边睡散了的肚兜,全都换了。

明月穿了件素色的大袖衣,把头发梳好盘起来,洗漱过后,便去了主殿用早膳。

等桌上女眷们人齐来,便一齐动筷来。谢望舒倒是没来,明月准备叫个小丫鬟去叫一叫,给大谢氏拦住了,道:“她昨个累了,今个便多睡睡休息一会了。”

明月点点头,并不多问,方才梳妆的时候听了紫竹讲了,大谢氏昨个夜里将近午时才回来,现下眼底都还有些青黑,人瞧着倒是挺精神的。

明月端着甜汤喝,明娇还在念念叨昨个放风筝的事情,苦着脸道:“那些女郎仿佛都没放过风筝,净扯我后腿了。”

明月听得忍不住笑,道:“你带着人家玩,自己倒是生起气来了,一会叫几个手巧的嬷嬷给你放就是了……”

明娇还没答话,边上的谢氏就问起昨个的事来了,几个晚辈便不讲话,听着长辈的了。

谢氏道:“昨个我听了消息,倒是不好去瞧,到了亥时你也没回来,只好先睡下了……”

大谢氏喝着茶,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火,边叫屋里布菜的丫鬟们都出去了,边应声道:“快午时才回来的……那赵家的,我早就有她不过了,先前嘴上胡咧咧,为了两家的体面,且忍耐了,现下她像是自觉搭上了显王府,一下抖擞起来了,什么胡话都敢往外讲……”

“昨个讲了那样的话,不讲我了,就是旁人听了也要给她个耳光叫她清醒清醒的……我带着人,将她举家都赶到山下去了,搭上了显王,到底不是显王,还在这摆起了天大的威风……”

大谢氏讲起来就是气,昨个赵夫人那么一嚷嚷,多少人听了去,谢望舒本就亲事艰难,这样一来,甭管真假,旁的有意的都得先消停了。

大谢氏尤嫌不够,搁了杯子,道:“且等着,日后这京城宴上,有咱家的人,就不许见着他们赵家的人!”

谢氏到底不是京城人氏,昨个不好去,在屋里等到亥时才睡下的,并不晓得那赵家到底如何了,现下听得云里雾里的,见大谢氏发了这样大的火,也不敢问,只好叫了边上的丫鬟来问。

丫鬟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讲了几句话,谢氏的脸色便也不好看了。

明月听了一耳朵,心里一惊,也没心情吃膳了。

那赵夫人竟然讲谢望舒清白不在了。

这嘴上真是一点德也不积,讲这种损阴德的话。

明月本来以为她讲粗话骂人了,心里还怪不舒坦的,现下忽然觉着把他们一家赶下山去都不行了。

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啊,旁人一句无意的话,都能叫一个女郎婚事受阻,出门低头走,更何况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一字一句地讲出来了,不管真假,谢望舒都讨不了好,旁人提起她来就要想起那日的事情,怪不得今个没出来吃膳呢。

谢望舒失了清白,明月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谢望舒的性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哪里还会偏偏叫那赵夫人晓得了。

屋里的人显然都是这样认为的,谢氏把筷子放了,道:“她是疯了吧,瞧着四十来岁,人怕是都糊涂了,该扭送到衙门里去,下大牢才好!”

屋里静极了,几个小娘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