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
段狠坐在房梁上看着下边那些正在低头议论着什么的大人物们,忍不住出声说了一句。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抬起头看他,每个人的表情都变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藏了个人。
这屋子里有几十个人,每一个的身份都可以说颇为显赫。
这边的是三品大员,那边的是三品将军,前边的是二品,没资格靠前的都是四品,屋子里这群人,连个五品的都看不到。
这一屋子的大人物,真有点壮观,上朝的时候,这个品级的官员都来不了这么整齐。
“我弄死一个你们的人,你们就一定会慌,你们慌了,就一定会找地方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段狠从房梁上跳下来,捏了一块桌子上的点心,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你们这些人,比我还可恶。”
他坐下来,完全无视那些人的眼神。
“那个女人的被褥里真的有刀,她也是真的要杀皇后娘娘,但她衣服里没有密信,你们也不想想,这种事,还能留下信做证据?那密信是我放在那的。”
段狠扫视了一圈:“我曾经以为,你们这些大人物真的很聪明,最起码都比我聪明多了,可是陛下,唔......我大哥随手撕了那封所谓的密信,你们就觉得,他还是那样软弱,他还是不敢把你们怎么样,毕竟你们人多不是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法不责众?”
“段狠,你是不是疯了?”
一个三品官看着他,一脸不屑。
“我等正在商议军国大事,而你却突然闯了进来,莫非你是逆贼派来的奸细?窃-听军国机密?”
段狠正捏着第二块点心往嘴里送,听到这句话,连忙把手上沾着的点心碎渣拍打了几下,又在身上蹭了蹭手,这才鼓掌。
“这就是你们当官的最了不起的地方,我向来佩服这一点,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你们向来随心所欲。”
段狠一边拍手一边说道:“像我这样的粗人,一般都是下黑手杀人,但你们不是,你们是黑心啊。”
为首的那个二品官员皱眉道:“你考虑过自己这样做,会是什么后果吗?”
“考虑过啊。”
段狠把两条腿翘在桌子上:“后果就是我把你们一锅端了,你们说的话做的事,我都听到了看到了。”
那二品大员笑起来:“你真的以为,你这样一个下贱的人,能在大兴城里翻云覆雨?”
段狠道:“杀人算翻云覆雨吗?”
他起身,走到门口,一把将屋门拉开。
在他开门的那一刻,那些大人们看到了,不少黑衣人都从墙外跳进来,和他们的手下厮杀起来。
“看,我怎么能是一个下贱的人在大兴城里翻云覆雨呢,我们是一群下贱的人呢。”
段狠站在门口,转身看向那些大人物们:“你们现在该想想了,是跪下来求饶呢,还是鼓足勇气和我打一架呢。”
他从腰畔把短刀抽出来:“算了,不和你们废话了,我大哥还等着我回去交差呢......多和你们说一句,陛下......你看,我又说错了,我大哥算准了你们会凑起来商议对策,他就是故意撕了那封密信的,你们还真是乖,我大哥怎么想你们就怎么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短刀:“我还是喜欢刀子短一些,刀子短,杀人的时候血会喷到我身上,我喜欢血。”
杀戮。
这一屋子几十个锦衣玉食的大人们,真的不能打。
段狠又可能是这个世上最会杀人的人,所以这些大人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没多久,屋子里就倒下了几十具尸体,每个人都被抹了脖子,这大概是最血腥的杀人方法,因为抹开大动脉的时候,血会喷的很多。
浑身是血的段狠站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在滴血的衣服,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老子杀了那么多人,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杀的那么痛快过。”
他踢了踢一个还没有完全死掉的人,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道:“你们一直都想算计陛下......算了,陛下就陛下吧,你们觉得可以算计他,可是你们都没有想过,当陛下都已经能为女人杀人了,你们却还不知道怕......那就真的是你们蠢。”
他说完之后转身出门,院子里,他那几百个徒子徒孙,也已经杀了不少人。
这些大人物们带着的护卫自然都不是庸手,所以段狠的徒子徒孙并没有占什么优势。
可段狠从屋子里出来之后就不一样了,他那把短刀在大院里又掀起来一翻血雨腥风。
这一场注定了不会写入史册的杀戮,持续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段狠杀光了这里的所有人,而段狠的手下也死伤了一多半。
可是段狠不心疼,他什么时候心疼过人命?
拉开院门走出去的时候,段狠就看到街上站着许多禁军士兵,为首的正是大内侍卫统领惠春秋。
“你回大营吧,陛下还等着你呢,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惠春秋说。
段狠点了点头,路过惠春秋身边的时候忽然又停下来,抬起血糊糊的手在惠春秋的脸上拍了拍。
他一边拍一边说道:“你下次见了我的时候尊重些,我是陛下的义弟,按理说我是王,你见了我是要下跪的。”
惠春秋俯身:“臣下记住了。”
“哈哈哈哈......”
段狠哈哈大笑:“你这人不错,识时务,我喜欢。”
说完后一招手:“咱们走,你们跟着我回大营,我带你们找我大哥讨赏去。”
一群人欢呼了一声,簇拥着段狠走了。
惠春秋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指了指那院子,手下人随即冲了进去,不多时院子里就起了火,火势很快就照亮了夜空。
大兴城兵部校场,一间还亮着灯火的屋子里。
皇帝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段狠,起身,递给段狠一杯茶。
段狠接过来,笑着说道:“大哥你真的是了不起,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那些杂碎要对皇后娘娘不利的?”
皇帝回到书桌后边坐下来,语气平淡的说道:“在校场上的时候,朕看到他们在看皇后,朕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朕熟悉那样的眼神。”
段狠杀了半夜的人,口渴的厉害,试了试茶的温度,不冷不热,于是一口将茶都喝了。
“就看一眼,就看出来了?”
段狠挑了挑大拇指。
“大哥,那你怎么看出来那个叫珠儿的女人有问题?”
段狠又好奇的问了一句。
皇帝笑了笑道:“那些宫女都怕你,唯独她敢站出来,这不合常理,因为她和皇后也不熟,毕竟皇后-进宫才没多久。”
段狠仔细回忆了一下,对皇帝更加佩服起来。
“其实......”
皇帝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她是不是都没关系,在这个时候需要这样一个人。”
段狠听到这句话后楞了一下,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
皇帝道:“他们一定
安排了人想杀皇后,只要有人动手,他们都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出手了,而这个人再失败的话,他们就一定会凑在一起,互相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人还是凑在一起比较好下手,不然分散开,万一跑了一个呢。”
段狠眼睛睁大:“所以,陛下......大哥你也不知道那珠儿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皇帝摇头:“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她就是有,不对吗?”
段狠心里的寒意更重了些,他看着面前的陛下,忽然有些害怕了,他从不曾怕过。
就算是以前见到皇帝要跪下来磕头,他都没有怕过。
“对了。”
皇帝问:“你的手下呢?带回来了吗?他们都为朕做了事,立了功,朕还是要给他们奖赏的。”
段狠指了指外边:“都在外边等着陛下召见呢。”
皇帝道:“走吧,咱们一起去。”
段狠应了一声,起身,忽然头晕了一下。
皇帝却没有发现似的,也没有等他,而是率先出了屋子,段狠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摇摇晃晃的跟着皇帝出门,然后就看到,此时的校场上已经围了许多人。
“他们。”
皇帝指向那些人:“都是这一个月来,和朕一起操练的士兵,也是朕的朋友,他们将来都要为了保护他们的家人,为了保护大兴城而去战斗,他们每个人都很辛苦的在训练,可是他们都没有见过血杀过人,真打起来,朕担心他们会害怕。”
皇帝看向段狠:“所以朕想着,你的人,还可以再帮朕一个忙......让朕的士兵们,见见血。”
皇帝说完这句话后一摆手。
那些围在那的楚军士兵们开始放箭,段狠带回来的人被死死堵住,哀嚎声立刻就响起来,也很快就消失不见。
那些新兵们抽刀上去,一刀一刀的把中箭没死的人砍死,死了的也补上一刀。
段狠转身就要走,这本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第一个是立刻抓住皇帝。
可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所以......刚才皇帝给他的那杯茶,有问题。
“不是毒药。”
皇帝语气平淡的说道:“毒药会有难闻的味道,迷-药就没有,你是江湖高手,还是下三滥的江湖高手,用这种手段对付你,得小心些才行,本来朕有别的法子,可朕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皇帝转身看向段狠,段狠却已经跌坐在地。
皇帝说:“朕下的分量很重,据说这分量,连一头牛都扛不住。”
已经回到校场的大内侍卫统领惠春秋走到皇帝身边,俯身说道:“陛下,臣来吧。”
皇帝伸出手:“朕自己来。”
惠春秋把刀抽出来递给皇帝。
皇帝走到段狠面前,低头看着段狠的眼睛:“再告诉你一件事,朕的女人,朕自己可以保护。”
皇帝双手握刀,一声暴喝,挥刀将段狠的人头斩落。
这一刀之后,皇帝保持着挥刀的姿势站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朕也是要上阵杀敌的,朕也没有亲手沾过血,所以朕也需要你再帮朕这最后一个忙。”
皇帝把刀递给惠春秋。
“两万多新兵,见了百十个人的血,不太够。”
皇帝招手:“把朕的战马牵过来。”
一名大内侍卫牵着马过来,皇帝骑上战马,朝着他的兵喊了一声:“今夜,朕带你们去领军饷,领到多少,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皇帝催马向前,士兵们蜂拥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