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了,不就是瞎了两只眼睛吗,作出这种可怜姿态给谁看,就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阿筝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闲适般剔弄着自己的指甲。
她先是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惨叫翻滚的管胥初,随后冲旁边脸色苍白的裴曦不耐烦道:“你,赶紧将他搀起来,莫要让这血迹脏了我洗剑峰的路面,瞧着怪恶心的。”
哗!
这恶意满满的姿态,可真是刺激的人分分钟头脑充血。
管胥初的惨叫声越发激烈,满脸狰狞怨愤。
然而龙渊剑裹挟着的肃杀剑意还在他身上游走,疼的此刻连话都说不完整。
“你这妖女,当真恶毒至极!”
旁边,一众戒律堂弟子皆被阿筝的话气到脸皮发抖。
裴曦上前抱住管胥初,冲着远处的车潜痛心道:“大师兄,管师兄对你何等尊敬,没想到你却因为一个妖女,亲手戳瞎了他的眼睛,你……太让师弟们寒心了!”
剑宗首席弟子车潜,不仅天资绝伦,对师弟师妹们也爱护有加。
是以他在宗门内威望极高,就比如今日剑宗阵启这等大事儿,车潜出来解决,其余剑宗长辈都没选择露面。
然而此刻,众弟子看向大师兄的目光中,都掺杂着诸多复杂的情绪。
就如裴曦所说,车潜这一剑,不仅仅戳瞎了管胥初的眼睛,也寒了师弟们的心。
面对裴曦的质问。
车潜嘴唇磕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无话可说,也辨无可辨。
“既然这样,稍后弟子会带着管师兄,以及戒律堂的师弟们,前往浮空山,去向宗主讨个公道。”
瞧见车潜这般反应,裴曦彻底失望了。
他搀扶着管胥初站起来,脸色冰冷的看着阿筝,寒声道:“不要以为有大师兄护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今日之事,不会就这样轻易了结的。”
说完以后。
裴曦和一众戒律堂弟子转身就要离开。
本以为今日可以轻松收拾掉这个凡女,没想到最后竟然会以这样惨烈的结局收场。
“慢着。”
然而,就在裴曦转身之时。
阿筝冷笑道:“你说今日之事不会这样轻易了结,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让你走了吗,当真以为我洗剑峰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听到这话,裴曦豁然转身。
他努力克制的怒火,终于在此刻全面爆发,红着眼睛嘶吼道:“妖女,你已经戳瞎了管师兄的眼睛,还想如何!”
“我想如何?笑话,你们身为戒律堂的弟子,熟读剑宗门规,却还敢背叛宗门,抢夺阵眼杵!犯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该被当场诛杀!”
阿筝扯了扯嘴角,一双黝黑漂亮的眼睛里尽是锋芒,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人觉得荒谬至极:“如今我大发慈悲,秉着一颗菩萨心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不过对你们稍加惩戒,你们不知感恩便罢了,却反过来怪罪于我,当真不知好歹!”
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什么叫做猖狂嚣张。
今天众人算是见识到了。
戳瞎别人的眼睛,还要别人感恩戴德。
怎么会有人能这般恶毒!
“我要杀了你这个妖女!”
“戳瞎她的眼睛,给管师兄报仇!”
“当真以为我戒律堂弟子是好欺负的。”
铮!铮!铮!
阿筝这番话落下,以裴曦为首的一帮洗剑峰弟子们,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祭出手中的剑。
一时间,场面立刻变得箭弩拔张起来。
瞧着这一幕。
阿筝伸出手指虚掩红唇,表情作懊恼状,竟罕见放软了语气:“看你们这般委屈,我反思了下,自己做的确实不对,应该给管胥初道个歉的。”
她前后姿态转变的堪称迅速。
以至于裴曦等人都有些怔愣。
难不成,这凡女见到大家拔/剑动手,所以怕了?
就连被戳瞎眼睛,满脸血迹的管胥初,都下意识抬起头,等待阿筝接下来的话。
唯有一直安静观察阿筝的车潜,眉心微微一跳。
因为他瞧见了少女嘴角那抹隐晦的、冰冷笑意。
“先前我在殿内沐浴,后来剑宗大阵自行启动,吓得我胆颤心惊,思绪也没理顺。”
迎着众人的目光,阿筝叹了口气,歉意道:“现在仔细回想,砸烂洗剑峰殿门的人,似乎不是管胥初,是裴曦啊。所以,我向管胥初道个歉,然后冤有头债有主,再把裴曦的眼睛戳瞎,今日之事就此了结,如何?”
此番话说完,整个洗剑峰都陷入沉默当中。
众人看着这模样漂亮的红衣少女,都被震惊的失去了言语。
“你……噗!”
管胥初更是被气的脸色狰狞,失去眼珠的眼眶瞪得快要裂开,瞧着恐怖至极。
再接着,这位戒律堂三代弟子,竟然就这样直接被阿筝这番话,气的口吐鲜血,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管师兄!”
“这妖女,太恶毒,太猖狂了!”
“她不会真的要戳瞎裴曦师兄的眼睛吧。”
管胥初吐血晕倒,引发戒律堂弟子们一片慌乱。
而阿筝那番话,更是让一群弟子们,尤其是裴曦表情惊恐。
因为就在刚才,大师兄可是听任阿筝调遣,戳瞎了管胥初的眼睛啊!
如果阿筝执意要再次戳瞎裴曦的眼睛,那……
“怎么?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们还因为一点小事儿揪着我不放,说我恶毒猖狂。”
听着这群弟子的谩骂,阿筝脸上的表情一点点转冷:“你砸烂我的殿门,难不成还想这么简单就算了!”
“你!”
裴曦这会儿是真的又急又恨。
他惊恐的看了一眼车潜手里的龙渊剑,只觉得头皮发麻,但在阿筝这里又实在占不到半分便宜,最后竟厉声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
砸烂我殿门要杀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讲道理。
现在倒是来跟我扯道理了。
可笑!
“讲道理?好啊,既然你想讲道理,那今日我便告诉你什么是道理。”
阿筝冷笑一声,捡起脚边的长剑,就这样执剑一点点走向了裴曦。
她轻蔑的看着对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条死狗般随意:“道理便是——我为尊,你为卑,我为贵,你为贱,我是对的你是错的,我打你,你就得服,你不服,我便打到你服!”
饶是知道阿筝猖狂至极。
但此刻听到她嘴里的所谓道理,众人仍旧被震撼的不轻。
而这番‘道理’讲完。
阿筝扬起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朝着裴曦那张脸上抽了过去!
裴曦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浓重的杀意。
然而下一秒,他瞥见不远处车潜的手,握在了龙渊剑的剑柄之上。
于是,裴曦耗尽了毕生力气,才强忍住自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再接着。
啪!
阿筝的剑,在诸多震惊的目光当中,直接狠狠砸到了裴曦脸上,带起一阵血花。
殷红色的血迹飘洒长空,裴曦直接被砸的满脸是血。
阿筝一拂长袖,冷笑道:“现在,我这道理,你服,还是不服!”
裴曦强忍住脸上的刺痛,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阿筝,因为过于愤恨,喉咙发出‘嘶嘶’的喘息声,额头更是涨的青/筋毕现。
但最终,他死死地咬住嘴唇,没敢吭声。
那这便是服了。
“你看,分明靠讲道理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要我动手。我这人啊,胆小心软,最见不惯这打打杀杀的场面。”
阿筝一声轻哂,将手中的长剑随意丢在脚下。
此刻,剑宗上空凝聚的乌云早已经散去,露出一片大好灿烂黄昏。
整个洗剑峰都被夕阳裹上一层光晕,煞是好看。
身穿红色嫁衣的少女眉眼含笑,沐浴在黄昏的光晕里,漂亮的有些失真。
明明是个凡女,但她周身坦然自若的风流姿态,当真风华尽显,恍若谪仙。
只是这谪仙一开口,便让人气血飙升——
丢掉手里的长剑之后,阿筝环视洗剑峰周遭的剑宗弟子,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热闹好看吗?既然看完了,那就都赶紧滚吧,看到你们这群垃圾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