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自个儿,则忙不迭到天子跟前领罚去了。
安墨觉得艾草洗眼睛这种封建迷信没有用,但一想连穿越都有了,也许真有作用,虽然脑子里还印象深刻,但她还是用艾草好好清洗了一番,然后又帮着花宜姝洗眼睛。
洗完的水泼出去,安墨弄完回来,却见花宜姝支着下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墨猜不出来,干脆就问了。。
花宜姝低声道:“你方才,有没有仔细看?”
安墨一脸茫然,什么仔细看,她感觉她眼睛都要被辣坏了。
花宜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戳了戳她的脑袋,“这大好的机会你也不知道把握,真真榆木脑袋!”
安墨终于恍然,看向花宜姝的表情顿时非常复杂,“你不觉得丑吗?”
花宜姝一脸淡定,“丑什么丑?男人那玩意儿不都长那副样子?更何况你运气好,那演武场上的都是年轻精壮的好男儿,没一个痴肥年老的。你要是看中了哪个,我找机会在皇帝跟前说说,保准给你要来。”她兴致勃勃地分享起来,“我同你说,找男人嘛?太长没用处,咱们女子身体娇小些,受不住还戳得疼,要找就找长度适宜但粗壮些的,如此方能填满你的空虚……”
安墨:!!!
她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听到这样的虎狼之词?
“停停停!”安墨赶忙叫停,对着花宜姝疑惑的视线,她分外无语,“你不是也被辣到眼了吗?我看你刚刚吓得脸都白了。”
安墨若是再了解花宜姝一些,就会知道花宜姝这样兴致勃勃小嘴叭叭的模样,反而是她掩饰心慌的手段。可惜安墨此时并不知晓,而花宜姝……也一向习惯了在安墨面前做出一副无所畏惧胆大心细的模样,更不可能暴露出她方才也受到惊吓的事实。
于是她嫣然一笑,点点安墨的鼻尖道:“傻丫头,我过去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这点小场面吓到?不过我如今可不是红酥了,自然要做做样子给外人瞧瞧。”
其实过去她虽然在青楼里学过讨好男人的技法,但多是跳舞、弹琴、书画一类,却实打实没有见过男人光着下半身的样子。
只因为嫖客自己比泔水桶臭水沟还脏,却还永远喜欢干干净净的处子,如果红酥媚态天成,于情事上却冰清玉洁,莫说碰过摸过,连看一眼也不曾,那么这样的反差对于嫖客而言,无异于肥肉之于饿狼……她就像称上的一块肉,只要能把她卖出更好的价钱,大老板不吝惜任何手段。
如果没有安墨的出现,如果没有那个梦,她大概会在卖掉青涩的初夜后,立刻被逼着学习各种床上挑逗男人、伺候男人的招数,毕竟处子的青涩叫人怜惜,女妓的青涩可不值钱。
思绪飘到这儿,花宜姝不由出神了一会儿。
安墨却对她的说法信以为真,她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吓到了,没有就好。”安墨自认经历过现代社会高信息量的洗礼,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她就担心花宜姝这个古代女人给吓坏了。
花宜姝见她放下心,满意地揉了揉安墨的脑袋,她现在是真有些好奇安墨口中那个世界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天真的一个人呢?
那个地方一定遍地都是黄金,不用干活也能衣食无忧吧!对了,安墨提过,他们那个世界好像有一种叫电驴的神兽,坐在家里就有神兽上门送吃送喝……
花宜姝正想入非非,门外忽然传来曹顺子的声音,“夫人,陛下召见。”
花宜姝一个激灵,从那个美好的幻梦中清醒了过来。
***
天子的大帐内,曹公公正夹着腿,战战兢兢地立着。
“陛……陛下,奴才错了!”扑通一声,曹公公终于受不住天子威严的目光,哆嗦着跪了下去。
李瑜坐于案前,闻言冷冷道:“你错在哪儿了?”
曹公公赶紧开始数:“奴才错在不该带着夫人来军营,错在不该没有提前禀报,错在没有拦住夫人,错在让夫人看见了……”
“住口!”天子忽然一声厉喝,吓得曹公公嘴巴一僵,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不敢吐出来。
李瑜抬手按了按眉心,眼睛闭了闭又睁开,似乎在极力压抑怒火,曹公公心惊胆战,生怕再被贬职,他跟了天子整整十年才得了个内侍大监的位置,坐了一年不到就被贬成少监,要是再被贬下去,等将来回了京城,他怎么面对曾经那帮下属?哦不,等回去以后,也许反过来他要变成下属的下属了。
曹公公眼角耷拉,垂头丧气,却听天子问:“为何将她带来?”
曹公公如今自身难保,更不敢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连忙实话实话,“其实是夫人央着奴才带她过来的。”
闻言,李瑜眉头微微一抽,“胡说,她来军营作甚?”
曹公公可不敢撒谎,忙道:“千真万确,夫人说一时见不到您,她就心如刀绞相思断肠,一会儿心悸一会儿担忧的,非得见到您才可缓解,她还说只远远看您一眼便心满意足。奴才实在拗不过,这才不得已为之。”
听了这话,天子的面色似乎有些奇异,但曹公公小心仔细地去看,却又觉得那只是他的错觉,因为天子同往常一般,面沉如水,压根什么也瞧不出来。
“她真是这样说?”静默了半晌,天子又忽然开口。
曹公公赶忙指天画地,发誓自己说的绝对是真话,不然死后就会被满天神佛扔进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
也不知是因为发现他说得都是真话,还是他发的毒誓打动了天子这样一位虔诚的信徒,曹公公见天子面色缓和下去,不禁大大松了口气。
李瑜方才心情很糟,但他现在心情好多了。对于又搞出一桩糗事的曹公公,他大度地选择了原谅。
“罢了,念在你抓出萧青有功,此事便不与你计较。”
曹公公大喜,立刻磕头谢恩。
至于他之前想要通过这桩功劳官复原职这件事,却是不敢再提了。
他起身出去时,正巧见到花宜姝由曹顺子领着过来。见到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曹公公心里却不由生出了一点埋怨,心道自己好心带着她过来,好心拦着她,谁知这人半点不领情,硬是绊住他闯了过去,否则也不会生出今日这桩乌龙,连累他又吃了一顿挂落。
花宜姝是什么人?从小看人脸色长大,能看不出曹公公表面和气实则心里已经生了怨气?
前后一联想,她立刻知道是什么事了。
于是到了大帐前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凑近朝他行了一礼。
花宜姝的身份今非昔比,像她这样的刺史之女,进宫后封的位份虽然不能到四妃的位置,但也不会低,更何况她还救了天子,曹公公哪里想到她会向自己行礼,愣了一下才匆忙回避,“夫人您真是折煞我了,这又是做的什么?”
却见花宜姝一脸的懊悔羞愧,“曹公公一心为我着想,我却闯出那样丢脸的事拖累公公,全是我的错。”顿了顿,又一脸坚定道:“公公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就去向陛下禀明一切,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为公公张目,让你重新回到大监的位置。”
曹公公忙道:“不可不可。”
花宜姝却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公公,您一心一意为陛下着想,您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再没有比您更合适那个位置,哪怕没有今日之事,但有机会,我也一定会向陛下提起的。”
因为花宜姝那个肖似乃父率直刚强的人设在曹公公面前实在太成功了,因此曹公公毫不怀疑她这番道歉中的真心实意,听见她第一句的道歉,他心里的怨气已经去了大半截,再听她后面说的话,曹公公心里对花宜姝的芥蒂更是散了个干净,甚至还生出了几分熨帖。
曹公公活了小半辈子,此生最得意之事有两件:一是跟随天子十年之久,在天子尚且年幼寂寂无名时就陪伴着他;二是他对天子的一片赤诚忠心,他敢说哪怕最正直的朝臣,也不会有他这样对陛下纯粹的忠心,毕竟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总归有妻有子,人一旦有了家庭,就难免生出些私心来,可他曹得闲不同,他没有任何牵挂,只一心一意为天子尽忠,坐在大监的位置上,他连一枚铜子都没有贪过,虽说是个太监,但他自觉不比那些君子差。甚至那些所谓君子可还比不上他,毕竟他们不可能像他这样事事伏低做小,只为天子开心。
花宜姝才来了多久,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事?一定是她看出了他对天子的一片心!都说率直刚强之人不是不懂圆滑,而是不屑圆滑;不是不通人情,而是不屑人情。曹公公以前嗤之以鼻,此时才方有些理解。
花宜姝肯这样说,必定是真心为他着想了。
曹公公心中大为感动,看向花宜姝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暖意。
他小声快速道:“陛下曾经被好些个伪装成侍女或是歌姬的刺客袭击过,因此这么多年才没沾过女子,您是陛下身边第一个,又是头一个陛下亲自开口要的,您在陛下心里是有分量的,进去后不必怕,陛下不喜有人对他说谎,你进去后只管说实话,说真话,不要太怕他就成。”
花宜姝目光微微一动,谢过他后就进了大帐。
天子正端坐在案前,什么也没看,似乎在等着什么,一见她来,就招招手。
花宜姝顺从地走过去,在他身边跪坐下来,手指悄悄碰到李瑜的衣摆,一个清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啊你,刚刚可把朕给吓坏了。】
李瑜开口道:“方才可有吓坏你?”
花宜姝正要摇头,忽然想起什么,眼波一颤,揪住了他的衣角,委委屈屈道:“刚刚那些是什么?好吓人,好丑!”就是这样,表达自己的真感受,真性情!
闻言,李瑜默了默,才道:“军营这样的地方,你本就不该来。”
【是吧是吧,又丑又吓人,还是女孩子可爱!那些男人都是丑东西!】
【别怕别怕……】
花宜姝:……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还真不敢相信。
她的手往上,揪住了李瑜的袖子,抬头渴慕地看着他,“不过见到陛下我就不怕了,陛下俊美绝伦,天下无双,一见到您我什么也忘了。”
【嘻嘻嘻嘻……】
又一次被夸,李瑜心里得意不已,面色却还是一样的冷淡,“怎么突然想到来军营?”
摸清了李瑜的脾气,花宜姝完全抛弃了从前要走的贤良淑德路线,她扁扁嘴,如实道:“我听说军营里有了女人,我害怕陛下跟她好了,我就着急,所以就求着曹公公带我过来了。”
闻言,李瑜眉心微拧:“胡闹。”
花宜姝巴巴捧着他的手往她头发上按,感觉到李瑜的手克制不住地开始揉搓她的头发后,才道:“那你不要看那个女人,你只看我,好不好?”她实在很担心女主光环闪了李瑜的眼。
李瑜没有说话。
李瑜心里开始聒噪。
【嘻嘻嘻,嘻嘻嘻……】
【朕就知道你离不开朕,毕竟天下再没有哪一个男子有朕这般俊美绝伦、玉树临风、风华绝代……】
花宜姝耐心听完他心里几百字自夸后,以为这事儿稳了,终于能彻底把女主和李瑜分隔开了,却见眼前李瑜的唇角终于掀开,吐出淡淡两个字,“不行。”
花宜姝:……
第29章 护卫?你想得美
日头正高, 燥热无风。
花宜姝深深吸口气,用演技压住自己狰狞的真面目,不气不气, 现在他是皇帝你是贱民, 你一个贱民有什么可和皇帝计较的?
在这番暗示下,她心里的不平散去,微微歪头露出个委屈的表情, “为什么?”
李瑜的手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头发,闻言只冷淡看了她一眼, “事关军情,不比儿女情长,你再胡闹,就不必在这儿呆着了。”
这是……要赶她走?她可总算是意识到女主光环的厉害之处了,明明是她抢占了先机,李瑜却仍是对女主产生了好奇。她可决不能走, 否则李瑜真跟女主看对眼了,她找谁哭去?她将来的荣华富贵万人之上岌岌可危啊!
花宜姝可真是受够下九流里的日子了,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 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她暗暗咬牙, 将心里的气闷显露了几分。演戏就是挂在她脸上的面具,戴了这么多年,不是说摘下就能轻易摘下的, 她如今半遮半露的,既给李瑜看了他想要的真实,又留了几分保护自己的余地。
谁料李瑜心里竟然比她还委屈。
【不是说爱慕朕吗?不是说为了朕做什么都可以吗?朕只是不答应你的无理取闹而已,你竟然就生气了,难道你对朕的爱那么肤浅吗?】
花宜姝:……
行行行, 你赢了。
花宜姝目光微闪,如今她在李瑜心里的地位跟宠物差不多,有哪个主人会喜欢宠物违逆他的命令?
等着吧,等到把你的心捏在手里,看我到时候怎么折腾你!
因为有了奋斗目标,花宜姝终于又一次平和下来,她捏着李瑜的衣角不忘卖乖,“陛下英明,是我错了。”
先留下来,留下来才有机会阻挠李瑜勾搭女主。
李瑜淡淡嗯了一声。
【这才对嘛,朕的爱慕者何其多,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朕可就去找别人了。】
花宜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