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远了想,即使妈妈不同意,法典和爸爸也可以偷偷去精神病院吧。
不过精神病院有没有人监视高六妹啊?
他们会不会打草惊蛇。
万一被抓到,他和爸爸是不是也会喜提鳄鱼啃套餐?
而要那样的话,大哥和二哥怕是即使回来,也会被立刻吓跑,还会笑话他被鳄鱼吐出来的骨头吧?
大哥真难当啊。
而就在他迷迷糊糊时,顾谨起床了,出门一看,前妻就在沙发上坐着。
进厨房烧水,顾谨给她冲了杯滚烫的咖啡端了过去。
林珺接过来喝了一口,翘起二郎腿:“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办?”
顾谨先说:“中央重拳出击,这趟派来的是专案组,而且保证全是生面孔。”见林珺不太信,又说:“他爷爷参于过审核,所有干警都是身家底子清白,且能力过硬的人,而且旁系三代,跟本地人没有任何牵扯。”
林珺搭起一条腿,顾谨伸手揉了会儿,她侧身,他就帮她摁起了头。
他大手揉在她的发缝间,舒服的林珺长长舒了口气。
“你的头发怎么少了那么多?”顾谨问。
林珺说:“药物的副作用。”
顾谨说:“其实女性头发少一点,会显得更好看,你原来头发有点太多,压着脸,就显得你没那么精神,现在这样,刚刚好。”
“我已经停药一个月了,已经停止脱发了,头发还会长出来的。”林珺才不上当。
顾谨立刻又说:“当然,头发多,会显得你更温柔,更有女人味。”
林珺叹了口气:“我真希望高岗跟这件事没有挂葛。”
“高岗吧,喜欢头发多,丰满的女性。”顾谨终于忍不住,来了一句。
手滑上前妻的肩膀,他又有点后悔,她真瘦啊,顶多也就八十多斤吧,出国时她好歹还是个正常人,如今,给俩大儿子操碎了心,只剩一把骨头了。
孩子找不回来,他痛苦,可她不是更痛苦?
跟高岗有什么可争的,还是赶紧抓大鳄鱼吧。
……
本来法典所知道的,是他和黑8,爸爸几个人一起去精神病院,找二狗的妈妈的,可一大早,黑8早早就来敲门了,爸爸开了门,却说自己已经不管大鳄鱼的事了,还让黑8好好回去整顿台球馆的内务,安心工作去。
黑8有点纳闷,还有点失望:“顾博士,您真不管大鳄鱼的事了?”
“不管了。”顾谨说。
黑8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能理解您,毕竟世道就这样,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咱们也各求自保吧。”看法典正在刷牙,给他抱拳说:“法大,山高水远,江湖路长,我先回去整顿内务,等你有闲了,记得来台球馆视察情况。”
看胖墩墩的黑8下了楼梯,走远,法典一口牙膏愣是吞进了嘴里。
心说难道爸爸终于被妈妈说服了,不干涉鳄鱼了?
那他想在俩哥哥面前耀武扬威一场的抓鳄鱼大业,要就此半途折戟?
但这时妈妈从外面进来,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还戴着大口罩,背了个药箱,她给半夏也戴上了口罩,并说:“走吧,大家一起走。”
“妈妈,咱这是要去哪儿呀?”法典一头雾水。
林珺笑望儿子,一脸的精气神:“妈妈入职三院了,要去工作,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上班?”
陪妈妈上班,那是法典最喜欢的事情了,可三院不是精神病院吗?
她怎么跑三院上班去了?
林珺走到门口,再舒一口气:“真怪啊,穿上白大褂,人就会神清气爽。”
半夏牵上妈妈的手,还在招呼哥哥:“快来呀哥哥,陪妈妈去工作。”
法典不懂,他一头雾水。
顾谨说:“你妈以医生的身份去精神病院,应该能更好的跟高六妹沟通。”
法典心中尖叫:一开始爸爸想的,应该就是要让妈妈去吧。
他之所以摆黑8一道,也是怕黑8会反水的原因吧。
不愧大名叫谨,他爹,真是谨慎的滴水不漏!
可男孩还是很疑惑:“爸爸,医院的人会信吗,高六妹会信我妈吗?”
“你知道你妈在红国,是怎么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吗?”顾谨随后出门,边走边问儿子。
第47章 催化剂
“那个疗养院是个山庄,离洛杉矶城城区非常远,而你妈妈,因为有暴力伤人,逃跑的前科,身上必须随时戴着无线电追踪器,也就是说,即使她逃出来,只要医生到搜寻无线信号,她就会被抓回去。但在听说世界上有个半夏之后,她说服了几个精神病人,让他们在病房里制造骚乱,继而又说服了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女精神病人,偷车,一路跑出来的。”顾谨说。
法典觉得其中有漏洞:“她不是戴着什么追踪器的吗,怎么没被抓回去呢?”
“据她说,当时她在接受心理治疗,本来该医生给她催眠治疗的……”顾谨话说到一半,法典抢着说:“我懂了,我妈妈催眠了医生,就像电影里演的,让他在睡眠中帮忙拿掉了追踪器。”
却原来,他妈在红国上演的,是好莱坞大片呀。
“没那么夸张,她只是催眠了医生,砸掉了电子追踪器而已。”顾谨说。
可即使这样,他妈妈也超牛逼啊。
她本来是个病人,却把医生给催眠了,还不够牛逼吗?
这下,法典对妈妈搞定高六妹的事,满怀信心。
……
海花县,东海市所辖的三县五区里,经济效益最好的县,也是曹桂的娘家。
如今以移民为傲,移民者都是榜样,所以进县城的路上,路边全是画像,别人还是双拼,三拼四拼,曹桂独独占着一副。
而高村长所在的海花村,也在五河县。
所以高从文,高岗,曹桂这些人,都是靠大海抚育的孩子,也是老乡。
而要按顾谨来说,大鳄鱼是五河村的村长高从文,她们要去见的高六妹,是高从文唯一的女儿。
二狗,则是她和曾经到五河村卧底过的,达队的哥哥达江生的孩子。
所以半夏的二狗哥哥,身份够传奇的,爸爸是刑警,妈妈是个走私犯。
金杯车飞驰在阴蒙蒙的,闷热的公路上,天高,压云欲垂。
本以为要替天行道,给俩哥哥上一课的法典成了配角,爸爸只能算路人甲。
到了精神病院门口,因为门口有保安,法典挺担心,怕妈妈带个小女孩混不进去。可妈妈呢,非但不好好说话,还上前就是抱怨:“大周末的还要加班,烦死了,给我开门。”
偏偏就她这种口气,保安开门开的特别顺溜,其中一个还抢着来拎包。
“您是?”戴着口罩嘛,保安不大认识。
“市三院下来工作的,带我去病理科主任办公室。”林珺既高,还冷。
保安拎着包一路小跑,把林珺带到了病理科。
县级医院,医护的白大褂脏脏的,办公室陈旧,主任和护士围了一桌,正在打双扣。乍一看一个大褂雪白,戴着眼镜的,高挑漂亮的医生带着一股专业的气息扑面而来,顿时集体扔牌,站了起来。
林珺环顾一周,口吻更加专业:“我是三院的,来选几个病人做药理分析,时间紧,任务重,档案给我,我来挑人,快点!”
半夏啥也不懂,真以为妈妈是来治病的,有护士逗她。
她还一本正经的叹气:“妈妈好辛苦的,周末还要加班呢。”
市级医院到县级走访,是非常正常的医疗程序。
只是现在改开了,大家都懒了,也就没人这样干了。
外面的法典父子还在担心,怕林珺要露馅,要被赶出来。
但这时林珺已经翻完所有的档案了,而且医护人员没有丝毫怀疑,反而颤颤兢兢,如临大敌。
不过林珺并没有翻到高六妹的档案,因为高六妹跟他的哥哥们一样,没有户口,甚至不算蓝国公民,这可是个大难题,她拿不到档案,怎么做实验。
挑了两份病历,她说:“走吧,带我去见病人。”
主任说:“我让保安把病人给你来吧,您带着孩子呢,去病区不合适。”
半夏说:“没关系哒,我见过好多疯子喔。”她妈妈曾经就是疯子呢。
主任还是觉得不妥,带下楼,到了隔离门前,让林珺和半夏等着,喊来保安,去医患楼押人了,林珺也准备好了,一趟办不成事,就多来两趟。
而在不远处,有个步履蹒跚的女人站在池塘边,正在唱着千年等一回。
她身边还有个男人,正在无聊的拿着石子打水漂。
半夏摇妈妈的手了:“妈妈。”那就是高六妹,看护她的是二狗三舅妈的弟弟。
这乖巧的小女孩,妈妈说了,只能认人不能喊,她特听话,一声不吭的。
林珺把女儿转到身后,喊:“同志,把她给我带过来。”
打水漂的男人目光森寒,声音更寒:“你谁啊,干嘛的?”
而高六妹看到有新医生,冲了过来:“医生,快放我走,我不是疯子!”
男人扯上她的头发给扯了回去,当着林珺的面揪上高六妹的耳朵,扯的她脸都变形了,回头,凶神恶煞的说:“大夫,这是个神经病,疯子,我劝你躲远点。”
高六妹也尖叫,声音震破人的耳膜:“我没病,我不是疯子!”
林珺说:“她经常暴躁,情绪极端,还总认为自己没疯,总想逃跑吧,这是癔想加癫狂,你们为什么不给药,不给她手术。”
男人犹豫了:“什么手术,你会治疯病?”
“先给药物控制,过几天我亲自主刀,切她的脑百叶,她就好了。”林珺说。
男人不懂:“脑百叶是啥?”
“自己去问病理科主任,病人给我,我给她喂药,让她平静。”林珺说着,从包里掏药,伸手,示意高六妹过来。
但高六妹不过来,她不懂什么是脑百叶,可她又不疯,为什么要做手术。
这时半夏还缩着,紧抿着嘴巴,脸埋在妈妈的白大褂里,林珺心一横,趁着男人不注意,趁下半夏的口罩给高六妹看了看,立刻又给孩子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