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陈大家,李贼一共带来了大概一百五十名县卒,另外还有一百为其运送粮秣的民壮!”
陈大眼微微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其它贼人却顿时发出一片牙疼一般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虽然他们这边集中起来,有三百多人,但是兵到底是兵,贼到底是贼,特别是他们这三百多人,号令并不统一,而是临时凑到一起的,名义上听陈大眼的吩咐,但是实际上各股贼人,还是听他们自家当家的。
另外即便是县兵,也会有起码的操练,懂得一些战阵合击之术,可是他们贼人却并无这种操练,可以说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在座的也没人敢说他乃是知兵之人,自然双方的实力实际上可能是他们贼人这边处于弱势。
所以在座诸贼听了都忍不住觉得牙疼起来。
刚才还叫嚣着要马上出山的几个贼首,一个个都憋气不吭了,一个个低头开始喝闷酒。
陈大眼脸上神色变换了几下之后,忽然间对这个细作问道:“那你可亲眼看过那李贼和他所率的兵马吗?他们军容如何?”
随着陈大眼这一问,在座诸贼也立即竖起耳朵,把目光投向了回来报信的那个细作。
但是细作的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显得有点犹豫。
于是陈大眼把脸一沉冷声说道:“速速答来,为何犹豫?”
那个细作跪在地上吭哧吭哧了几声之后,忽然间笑了起来:“小的倒是亲眼看到了李贼所率的那些县兵,李贼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倒是颇为威风凛凛,手下也有几员将骑着马,看起来顶盔掼甲,倒也算是威风!
可是……可是……”
这时候一个急性子的贼人不耐烦了,立即把面前的桌几重重一拍怒道:“可是什么?还不速速说来!”
这个细作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的观那些县兵,各个盔歪甲斜、狼狈不堪!简直堪称乌合之众!”
陈大眼和诸贼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起来,陈大眼不由得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启禀诸位大家!小的在路边混在人群之中,亲眼见了那些李贼所率的县卒,他们一路行来,行伍散乱,不少人因为耐不住天热,褪去了衣甲,旗幡倒卷,各个都无精打采,可以说是毫无军容可言!”细作于是立即再次大声说道。
“哈哈!”听罢了这个细作的一番回答之后,在座诸贼之中几个贼首顿时就拍案大笑了起来。
“我当那李家子有何能耐呢!果不其然高看了他!此獠不过一个武夫罢了,年纪如此之轻,何来知兵之说?
我当初就说过,李家子虽然上蹿下跳,在县里募兵,但是练兵岂是朝夕之功?
自他开始募兵到现在不过两月多点,据说还招募了一些流民入军,一个个都快饿死的人了,又能强到哪儿去?
即便是他勤于练兵,但是数日一练,这才两月不足,又能练出什么精兵?诸位休要被他吓到了!”在座的一个贼首一边狂笑,一边开始咧着嘴放起了马后炮。
他的话立即得到了其他几个贼首的赞同,纷纷出言大声的嘲笑起了李琛。
陈大眼听了之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想想也是,李琛到底尚未到及冠之年,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后生小子,可能他天生勇力不假,也可能有点小聪明,但是指望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后辈小子,能懂得什么练兵之事,确实是瞎胡闹!
这中丘县也真是没人了,那县令陈硕居然把这么一个乳臭未干之辈擢为贼曹,真不知道那狗官怎么想的。
这一下陈大眼也放心了下来,收起了刚才担忧的神色,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想来也是,那李家子到底只是个后生小子!虽然有些武勇,但是区区两个月,又能练出什么精兵?
想来也是我太过高看于他了!之前的县兵多为老卒,听说我们出山,也都吓得不敢出城讨战,这个贩酱小儿真是当他杀了青面黄,就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了!
既然如此,大家准备一下,速速让那些野人明日动身,从蓬鹊山一带出山!我等明日则从洞上岭出山!
告诉那些野人,我们分南北两侧一起出山,令那李家子首尾难顾!我倒要看看这李家子有多大的能耐!这次不管他们抢多少东西,我们不分他们的东西,只要他们能配合我们出山就行!”
这时候几个贼首闻听之后,都立即起身应诺,一个个显得底气足了许多,而且显得是急不可耐。
这时候一个家伙出言说道:“咱们是不是对那些野人太客气了?以往出山,都是我们打头,他们跟着捡一些便宜就罢了!可是这次你让他们单独出山,还不分他们所获,这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青面黄死了之后,我们不比往年势大,今年少不得要倚重一下那些野人,等我们今年得手之后,看看那李家子如何跟县里的狗官交代!
只要那些野人能帮咱们得手,今年在西乡干一场大的,那么这李家子还有何颜面居于贼曹之职?肯定要被那与我同姓的狗官回家找他娘亲去!
待得我们夺得一些粮食,再招纳一些流民入伙,等明年的时候,再跟那些野人计较不迟!”陈大眼比起这些贼首们,总算是眼光要长远一些,也相对来说高明一点,知道今年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仅凭他们这些贼人的实力,出山行掠并不保险,故此这次才会给那些野人们开出了相对比较优厚的条件。
诸贼一听,想想也是,青面黄一死,他们确实实力大不如以往,单凭他们这三百多人出山,即便是那李家子带的兵不咋样,可是那李家子却还是有些武力的,倒是也不能太过轻视那个李家子。
可是他们却忘记了一件事,李琛既然能在还不是贼曹的时候,就能在正阳里之中,将青面黄和他近二百余名手下悍匪一网打尽,又岂能惧他们这些区区三百多临时勾结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