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或和赵县尉又找他商议平贼之策的时候,李琛当即说道:“二位大人,我明白襄国县的难处,贼一日不平,本地西乡便一日不宁,一日不宁,就无法种秋!
既然贼人盘踞于山间与我对峙,那么敌不就我,我去就敌便是了!不过这件事在下需要仔细谋划一番,因为我们败不起,不战则已,一旦开战,就务求一击必中!歼敌于山外!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贼人!”
沈或和赵县尉一听,都很是高兴,虽然赵县尉内心之中,对李琛并不喜欢,因为李琛的存在,实在是让他们觉得脸上无光,在这襄国县,他们自己却无法对付那些贼人,却还要请李琛来帮他们。
请李琛来了也倒罢了,李琛作为客军,却始终主导着襄国县平贼之事,他们战与不战,都要看李琛的脸色。
连沈或也全都倚重于李琛,根本不把他们襄国县的乡勇放在眼里。
所以李琛的存在,让他们如鲠在喉一般的难受,可是又不能说一个不字,还要天天笑脸相陪。
但是心里面虽然觉得不舒服,可是他却还是必须要对李琛勇于任事表示敬意,李琛其实此次前来襄国县帮他们平贼,已经是尽心竭力了,让他们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他看来,李琛其实完全可以不用着急的,这讨贼之事,急的应该是他们襄国县,贼人一日不平,他们襄国县一日难安,对他李琛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大不了他就带着他麾下的中丘县兵,在这里多盘亘几日罢了,这些兵将的钱粮支应,都是他们襄国县来出,李琛完全没着急的必要。
但是今日他和沈或跟李琛一说,李琛就当即表态,愿意主动出击,这就是高风亮节了,难怪沈或如此推崇李琛,李琛此人确实有可取之处,单单是这勇于任事,就让人挑不出他任何毛病,也让赵县尉颇为感激。
赵县尉也顾不上脸面了,当着沈或的面,起身向李琛深施一礼,说代襄国县百姓向李琛道谢。
李琛连忙起身谦虚了好一阵子。
但是沈或看出来,李琛似乎有话想要单独跟他说,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将赵县尉支走,只留下他和李琛二人之后,对李琛问道:“舒琼,你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商议吗?”
李琛看这里只剩下了沈或之后,点头道:“确实如此!贼人目前勾结在一处,盘踞于山间,地形对我很是不利,如果悍然进兵,反倒可能被贼人所围!
我等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在下的性命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在下一旦战败,恐怕接下来,不单单只是襄国县局势糜烂,恐怕连我们中丘县的局势也要随之糜烂了!
故此在下有一计,可保此战必胜!但是却需要督邮大人首肯!”
沈或一听,立即说道:“舒琼,你有何妙计,只管说来!但凡我能答应,尽可答应你便是!”
李琛于是便低声跟沈或说出了他的计策。
沈或听罢之后,稍微犹豫了一下,对李琛问道:“你可有把握,可确保那些铁官奴不会出尔反尔?”
“断断不会!”李琛点头道。
两日之后,聚集在楚人亭的众贼之中,把守一条山间路口的贼人,忽然间看到几十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人神色匆匆的朝着他们这边奔来。
于是连忙拦在了路当中,挡住了这些人的去路。
为首的一个贼人头目,厉声喝道:“来者止步!尔等乃是何人,为何来此?”
这时候被拦住的这几十个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汉子之中,有一个身材壮硕,满脸乱蓬蓬胡须的大汉越众而出,手里擎着一柄环首刀,抱拳对这个贼人头目说道:“敢问一下,你们乃是哪位大家的麾下?”
这个头目看着这个壮汉,见他浑身上下衣服破烂的几乎遮挡不住他的皮肉,在破衣烂衫下露出的皮肉肮脏不堪,脚下还赤着双脚,脏的简直像是穿了一双靴子一般,只有脚踝处稍微干净一点,但是可以看出两个脚踝上面的皮肤,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这种人看上去不像是官兵,也不像是普通的乡中民壮,于是怒声喝问道:“你管我乃是何人手下?你且先说你等乃是何人?为何来此?如若不速速答来,休怪我下令放箭!”
“息怒息怒!不瞒壮士!我等原本乃是中丘铁官的铁官奴,官府不仁,不把我等当人看待!特别是那中丘县贼曹李琛,更是一个酷吏!令我等当牛做马,却终日不得一顿饱食,还经常羞辱我等!
近期那酷吏李琛,率兵离开中丘,为了防备我等坐反,便将我等关入到了地牢之中,甚至意图将我等处死,以绝后患!
我等听闻消息,实在是无奈之下,只得奋起一搏,杀了看管我等的差人,逃来了本县,想要投奔本县的各路豪杰!
原本我等有七十余人,但是在逃出来的路上,却撞上了巡乡回去的县卒,好一番厮杀,这才侥幸逃了出来!可怜出来的时候,七十多位弟兄,却当场战死了一半还多,只剩下了我们这点人!
县卒一直追杀我等到了襄国县接壤之处,这才作罢!我等于是一路打听,这才找到了这里!还望有哪位豪侠可怜我们这些铁官奴,收留我等!”这个汉子一脸悲愤的对拦路的那个贼人头目说道,当说起他过半弟兄死于县兵之手的时候,更是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而他身后的那些衣衫褴褛之人,这会儿都像是力竭了一般,纷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疲不能兴的架势。
这个贼人头目听罢之后,指着那个壮汉,对他喝道:“把刀扔过来,让我看看!”
那个壮汉毫不犹豫的便将手中的那柄环首刀扔到了这个头目的脚前。
这个头目小心捡起来,看了看这柄刀,此刀形制做工,确实乃是官府的佩刀,上面还打了铭文,可见是中丘县官府制备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