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捧着这任命的文书和印绶,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卢植行事果真不同旁人,按照常理,其他人如果想要他干着送死的活儿的话,肯定会先给他点甜头再说,可是这卢植却把甜头留在最后才给,如果他不答应留在北岸的话,估计着别部司马的职差也就跟他直接无缘了。
谢过蒋成之后,李琛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个要求是准许他将军中伤兵送到对岸去,择一安全的地方供他们休养救治。
蒋成想了想立即答应了下来,一般情况下,这个时代没几个军将会太重视伤兵,因为当兵的一旦在战场上受了伤,能存活下来的机会很少,即便是暂时活下来了,接下来也可能死于伤口溃烂。
按照这个时代的伤兵死亡率,伤兵在战斗结束之后,最终死亡残疾的比例非常高,只有身体极为强壮的伤兵,才可能侥幸活下来。
而且兵卒的地位很低,不像军将,受伤之后还有医官给救治,普通的士卒一旦受伤,就只能靠着自己的抵抗力争取活命了,极少有人会费力气去救治这些低级的士卒。
当兵的受了伤,就算是救治,也充其量就是弄块布条包扎一下止止血罢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要靠着自身的抵抗力。
所以当兵的上阵之后,往往都是生死由命,一旦受伤,那就等于去了大半条命了,如果自己这边打胜了的话,那么好歹还有人收容伤兵,把伤兵给抬回来,但是一旦打败了的话,胜利一方对于敌人的伤兵,最仁慈的就是给他们补一刀,来个痛快的,送他们上路。
故此军中很少有人太关注伤兵的事情,往往战斗结束之后,败了就不说了,肯定丢弃伤兵不管了,胜了也懒得多管他们,因为接下来军队行军,带着这些伤兵也很麻烦,需要大量的车辆来运送他们。
但是今天李琛却专门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请求卢植同意他把伤兵转移到对岸安全的地方救治休养,这在军中是很少见的。
虽然蒋成有点好奇,但是觉得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李琛这么做,可能是因为他不愿意伤兵留在北岸营中,影响到其余将士的士气,所以把他们干脆弄到对岸去,任其自生自灭,于是蒋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至于李琛的第二个要求,则是一个时限,李琛告知蒋成,他眼下军中只剩下了三天的粮秣,如果省着点吃的话,充其量坚持五天时间!
他请蒋成代他转告卢植,请卢植五天之内,务必渡河到北岸来,否则的话,他无法坚守更长时间,一旦粮绝之后,他便只能选择突围而去,亦或是抢渡漳水到南岸去!
蒋成对于李琛提出的这个要求,沉吟了一下,没有直接答应李琛,但是却告诉李琛,他可以回去把李琛这个请求转告给卢植!按照之前他们的计划,五天之内,卢植应该可以率军渡过漳水,在邺城之外和黄巾贼决战。
定下这件事之后,李琛便请蒋成回去向卢植复命,而他接下来要抓紧时间准备迎战黄巾贼再次来攻。
时间对李琛来说显得是弥足珍贵,他也就不留蒋成在这里叙话了。
蒋成也没打算多留,此地说实在的,乃是险地,谁也不知道黄巾贼何事会再次来攻,所以早早回去还是好的。
于是蒋成扫视了一番李琛军容之后,便告辞离去,李琛要派人送他,但是被蒋成拒绝了,蒋成告诉李琛,他在对岸那边留有护兵接他,无需李琛再派人护送他回去了,说完之后便骑着马再次渡过漳水,回到了南岸赶回了卢植的大营。
看着蒋成离去的背影,李琛的部下们立即围住了李琛,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怒气,纷纷对李琛吐槽,觉得卢植如此对待他们太过不公,要不然的话,干脆他们打道回府拉倒,让李琛带着他们返回邯郸,不伺候这卢植了。
但是李琛却摇头道:“尔等休要鼓噪,虽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我等此行前来,乃是为了剿贼!
虽然卢公此次的军令确实不近人情,但是尔等可曾想过,卢公此令也是迫于无奈!
据我所知,卢公目前麾下兵力不足万人,但是黄巾贼却在漳水北岸邺城周边聚集了数万之众!
贼酋张梁打的好主意,准备以逸待劳,坐等卢公引兵渡河,在漳水以北和卢公决战,而卢公肯定担忧,挥师渡河之际,会否遭到黄巾贼对渡河的兵马半渡而击?
如果换成尔等,当得知我们这支兵马此时正好身处漳水北岸,尔等又会如何决断?
非卢公对我不公,而是卢公事出无奈,不得不命我等冒此风险!
假如尔等怕了的话,那么我不留你们,你们如果谁想回去,那么就请自便好了!我绝不强留!
但是我绝不会做出这等贪生怕死之事,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行他人不能行之事!大丈夫当遇逆境,迎难而上,而非顺流而下!富贵险中求,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又有何颜面自称大丈夫?
尔等往日往往以好汉自居,但是今日当听闻卢公命我等死守北岸,却都如此胆怯,如此传出去,难道不怕贻笑大方吗?”
当李琛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正好赵云和王雄率领骑兵返回军中,赵云将马匹交给了手下之后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了李琛的这番话。
“说得好!云此生最敬李君这等英雄,云愿意留下,陪李君在此跟黄巾贼决一死战!”听完了李琛这番话之后,赵云立即大声说道,并且拱手躬身,对李琛深施一礼,掷地有声的说道。
而李复等人听了李琛这番话之后,也都被臊得满脸通红,李复当场就叫到:“谁说我李复怕死的?我刚才就是觉得卢公如此对待我等,太过不公罢了!既然兄意一决,那么我李复岂能苟且偷生?我自不会走的!
你们呢?你们谁要走?别说我李复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