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褚成一派则驳斥左髭丈八,称现如今各地冠姓大族以及富家大户,纷纷慷慨解囊,从各地源源不断的运送粮秣到军前助军,怎么可能二十天之后,官军就会粮绝?不但官军不会粮绝,而且官军还有朝廷支应军粮,今后他们军中粮秣还会越来越充足,岂有断粮之虞?
这一点上倒是让褚成这帮逃跑派给说中了,因为邺城大捷,消息传回京师之后,这件事阉党自然是没法阻断消息的,卢植的报捷奏报也就送到了刘宏的面前。
卢植在奏报之中陈述了对于粮秣的担忧,请求刘宏能就近从司隶校尉部河南尹拨发军粮,以供军前使用。
另外朝中的士人集团之中的重臣,也收到了卢植的请求,纷纷上表陈请刘宏下旨,从河南尹辖域之内,直接拨粮发往军前,以节省人力物力,同时满足大军对粮秣所需。
刘宏虽然确实混蛋,但是毕竟现在黄巾军闹腾的厉害,让他没法安心享乐,所以便准了卢植所请,下了一道旨意,河南尹负责支应卢植大军军前所需的粮秣。
这段时间河南尹已经接连向军前调运了三批粮秣,还给邺城运送了一批粮食,暂时缓解了邺城灾民的粮荒,救下了一批灾民的性命。
所以虽然褚成等逃跑派是信口胡说,但是却还是被他们给蒙中了,卢植军中目前并不十分缺乏粮秣,短时间之内不虞会出现像邺城大战之后的那种窘境。
张宝对于褚成这一派人的意见比较认同,虽然左髭丈八他们这些人的意见也令他感动,可是他却并不想就此死在广平这座小城之中。
于是张宝思量了大半夜,最终还是决定依褚成的意见,放弃广平城,不在这里做困兽之斗,回下曲阳重整旗鼓,跟官军决一死战。
其实张宝本来就是坐镇巨鹿郡北部一带的,以下曲阳为他的大本营,负责指挥调度常山、中山、安平国北部黄巾军,之所以这次赶来广平,还是因为张梁在邺城被卢植大败,使得他率部赶来广平坐镇,聚兵于广平城一带,想要为张梁报仇雪恨。
下定了决心之后,张宝第二天一早,便将城中诸将召集到了他的面前,告知了诸将他的决定。
听闻了张宝的决定之后,以褚成为首的张宝的亲信以及主逃派,立即欣喜若狂,称颂张宝为高明远识,顿时是马屁如云。
而以左髭丈八为首的一批主战派,在听闻了张宝的决定之后,一个个都十分愤怒,同时也非常沮丧。
左髭丈八之所以坚持主战,其实也跟他个人恩怨有关系,他恨透了李琛,他一共遇上李琛三次,结果中了李琛三箭,三战皆北,未获胜一场,对此左髭丈八深以为耻,所以恨不得把李琛的头拧下来蹴鞠用。
生死现在他并不看重,他只想逮住机会杀了李琛,以泄心头之恨,所以他才力主留下来死守广平城。
但是现在张宝决定放弃广平城回下曲阳,让左髭丈八非常愤怒,但是却又十分无奈,他又不敢对张宝不敬,毕竟张宝乃是大贤良师之胞弟,容不得他当面顶撞放肆,所以左髭丈八虽然十分恼怒,但是却也只能听从张宝的安排。
毕竟他眼下麾下没有多少兵力,现在他所控制的骑兵,也都是张宝给他凑出来的,张宝在黄巾军之中的威信极高,只要他做出决定,那么绝对没几个人敢跳出来当面反对的。
他现在同样也恨透了褚成这个混蛋,这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根本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要不是褚成这厮不停的撺掇,张宝可能也不会决定放弃广平城,所以他恨不得现在就拔刀把褚成给剁了拉倒。
可是虽然心里这么想,左髭丈八却没敢这么做,褚成乃是张宝的亲信部下,而他则是渠帅,虽然名义上身份高于褚成,但是他并非是张宝的亲信。
而且张宝这段时间对他也算是非常照顾了,可以说是对他仁至义尽,在他灰溜溜的逃到广平的时候,麾下只剩下千余名残兵败将,张宝没有小看于他,还对他大加重用,想方设法为他拼凑出一支骑兵,供他驱策,并且将他放在身边使用,还对他很是客气。
所以左髭丈八虽然对于张宝放弃广平城很是愤怒,但是却不能顶撞于他,只能躬身领命,怒气冲冲的转身下去准备去了。
褚成趁机又在张宝面前说了一番左髭丈八的坏话,但是张宝冷哼一声,命褚成不得对左髭丈八无礼,他看得出来,左髭丈八确实是一员猛将,临阵敢于用命,是个敢战之士,这种人对他们黄巾军来说,是很难得的。
而张宝虽然信用褚成,但是也看出褚成其实胆气并不足,比起左髭丈八要差很远,这一点张宝并不糊涂。
而且接下来突围离开广平城,他还需要左髭丈八这员猛将为他殿后,阻挡官军追兵,指望褚成是不成的。
所以他才教训了褚成几句,敲打了敲打褚成,褚成见张宝是个明白人,于是连忙请罪,再也不敢多说左髭丈八的坏话了。
卢植在攻破了最后一座贼营之后,暂时让诸军休息了一日,趁着这一天时间,加快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准备明日便开始强攻广平城。
另外卢植派兵把广平城围住,准备在这里给张宝来一个瓮中捉鳖,上次在邺城跑了张梁,他想要在这里把张宝给拿住。
张角三兄弟乃是此次黄巾之乱的罪魁祸首,只要将这三个酋首拿住亦或是斩杀,那么对于天下的黄巾军来说,便是一记重击,定会令各地黄巾军震怖,另外也使得各地黄巾军彻底失去了主心骨,只要这三人之中,有任何一人不死,那么黄巾军便会奉他们之中的一人为主,这黄巾之乱便不会平复。
所以卢植在城外是厉兵秣马,准备强攻广平城,可是他却并不知道,张宝居然根本就没打算死守广平城,这会儿已经打定主意要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