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宦官左丰收起了笑脸,对卢植说道:“时下蛾贼已经为祸多时了,当今圣上日夜忧心,剿贼之事,岂能一拖再拖?卢公乃是文武双全之人,天下世人皆知,又岂能因为这点事情,就久拖不决?
这么多兵马聚于此地,每日消耗粮秣不知几何?现如今朝廷竭力支应军前所耗,也十分艰难,卢公却在这里拖着不肯破贼,这又是何意?”
帐中众人一听,不少人顿时就怒了,这个左丰明摆着就是在为难卢植,刚才卢植说的明白,张角在广宗聚集了近十万贼兵,而他们官军这边眼下却只有区区三万兵力。
而且贼军还围绕着广宗城构筑了深沟高垒,本来官军这边就已经是以寡击众,很不容易了,而且贼军还躲到深沟高垒之中拒不出战,这就更不好对付他们了。
为将者谁不知道,孙子有曰,两军对阵,十则围之!现如今官军兵力远少于贼军,却能把贼军困在广宗城,并且连连获胜,逼得贼军不敢出战,已经实属不易了,可是这个左丰完全不管这个,硬逼着卢植要立即破贼。
他左丰虽然是皇帝近臣的小黄门,但是只不过是个内侍,充其量也就是比六百石的官职,而卢植现如今乃是中郎将,乃手握重兵的国之重臣,位比两千石,可是左丰这厮却当众就如此对卢植颐指气使,帐中比如李琛这些痛恨阉党的文武,无不顿时勃然大怒。
而那个左丰似乎完全就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正眼都不看他们一眼,倒是卢植听罢之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对左丰说道:“今日左侍郎已经都见过帐下的文武了,而且今日也不便商议军务,倒不如先让诸将回营坐镇!
现如今贼军虽然拒不出战,但是毕竟他们兵力众多,我等不得不防,贼军是否会突然反攻!各营不可无主将坐镇,还是先让他们退下,我等再商议不迟!”
左丰听了之后,倒是也吓了一跳,他说实在的,其实并不想来军前代天子巡视,广宗城聚集着近十万贼军,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卢植虽然文武双全,这段时间连克贼军,但是毕竟他的兵力远不如贼军。
要是万一这个时候,蛾贼发动反扑,官军这边出个什么岔子,他这会儿可是在官军大营之中,一个闪失他弄不好就跟着完蛋了。
所以听了卢植的话之后,他也没敢继续摆谱,连忙点头同意先让众将散去,至于他和卢植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反正他来了之后,也不会马上给就走,他总不能白来一趟,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吃了不少土,受了不少的罪,这要是空手回去岂不太亏了吗?
虽然他来之前,张让、赵忠曾经暗中点过他,要他来军前多找一些卢植的麻烦,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这趟苦不能白吃,必须要捞点回去才不枉此行。
卢植当即下令,让众将散去,李琛犹豫了一下之后,一脸怒色的看了看左丰,又看了看卢植,卢植也看到了李琛的目光,于是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去。
李琛当然知道卢植这是爱惜他,生怕他在这里,看着左丰这个小人在他卢植面前耀武扬威,激怒了他李琛,让他当面冲撞了左丰这个阉人,所以才会让他先回他的营中。
李琛犹豫了一下,想到目前以他的身份,在阉党面前,确实还如同一只蚂蚁一般,即便是卢植,对待这些阉党,也要礼让三份,更何况他!
如果他现在公开冲撞这个左丰,那么接下来恐怕马上阉党便会随便给他罗织一点罪名,便把他给弄死了,而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也就都付之东流不说,还可能连累到跟着他的这些朋友和部下,乃至是中丘的家人。
于是他只能强忍下了这口气,躬身对卢植施礼,然后看都没看左丰一眼,完全视他为无物一般,转身离开了大帐,出了大帐之后,他立即招呼上赵云等亲兵,翻身上马驰出中军大营返回了他的营盘。
赵云这个时候,在中军大营等候李琛期间已经也听闻了朝廷派了一个宦官来军前巡视的事情,看到李琛出来之后,脸色便非常难看,出了大帐叫上他们飞身上马便驰出大营。
以前李琛是很少这么做的,他虽然有权在中军大营弛马,但是因为尊重卢植,李琛往往进入大营,都下马牵马步行,但是今天却显得十分反常。
途中赵云试探着问道:“大人,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李琛板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阉人该杀!居然胆敢当众羞辱卢公!真是该死之极!”
赵云一听,就明白了李琛为何如此愤怒,脸上顿时也露出了愤恨的神色,但是李琛只说了这一句之后,便不再多言,重重的给了坐骑一鞭子,战马吃痛之后,不明就里,只能发足狂奔了起来。
李琛回到大帐之中,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帐中,自己独坐在帐中良久,麾下的部将们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找赵云打听,赵云于是便将阉人左丰在中军大帐之中,当众羞辱卢植的事情告知了众人。
这些人既然能跟着李琛,作为李琛的亲信之人,那么价值观取向肯定跟李琛都一样,听罢之后,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大骂之声。
李琛听到外面的骂声之后,沉着脸走出来,对他们喝道:“在这里叫骂个什么?都速速散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众人听罢之后,于是赶紧纷纷散去,忙他们自己的事情去了,紧接着李琛让人去把王雄叫来。
很快王雄便从营外飞马驰入了营中,到了李琛大帐前面,一个漂亮的飞身下马,两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问了一下帐外的赵云,便快步走入了大帐之中。
没人知道李琛对王雄说了什么,但是当天王雄就在营中失踪了,跟着他同时失踪的还有李琛手下的一批亲兵和骑兵之中的一批老卒,另外还包括赵云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