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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她又躺下了 真千金她又躺下了 第71节

他偶然想起此前林水月与林瑾钰争执时,所说过的话。

只怕当时的她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从那时就起了搬出去住的心思。

林水月回信很快,或者说,收到了信当日她便带着红缨返回了京中。

林淮尹猜的没错,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温泉庄子的事。

林水月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回来听得满京城都是她的传言,却也没太多感触。

甚至在回家后第二日,带着人出门钓鱼去了。

京城下了好几日的雪,今日难得放晴。

林水月领着人到了临西水榭时,却见那边的掌柜都神色恹恹的。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湖面都冰上了,按往年来说,正是那些个公子小姐们出门游玩的时候,可今年一连几个月都格外安静,咱们水榭都快有一个多月没开张了……”

她听得底下的人说了这么一句,正好对上了掌柜的目光。

有那么瞬间,林水月感觉那掌柜眼睛里都迸射出了光芒。

……开张这么快乐吗?

可惜,她就一个人来的,也不打算在这里宴请什么人。

只向掌柜要了点东西,打算冰上垂钓。

没想到那掌柜听了她的话,却还是极为兴奋:“好好好,林二小姐要做什么都行!小的都听您的!”

林水月:……

经济都不景气到了这个地步?

她也没在意,只领着人去了冰上,凿冰下饵一气呵成。

天寒地冻里,她穿着件黑色貂绒披风,手里抱着个汤婆子,面前还燃着一炉炭火,兴致勃勃地往那湖里边瞧。

裴尘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这丫头真是个有意思的,满京城里因为她,都快要闹翻天去了,她倒还好,跑这里冰钓来了!”田阁老走在裴尘身侧笑道。

“咳咳!”裴尘低咳了声。

田阁老顿时变了神色。

林水月几个月未出现,裴尘却也消失了许久。

只不过与林水月不同,裴尘是病的。

圣上这几个月里,为裴尘的病已经发了好几通火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一大半都驻扎在了裴府中。

这才堪堪让裴尘保持了清醒。

今次这个冬日,对裴尘来说,似乎格外的难熬。

田阁老看他咳得通红的脸,目光复杂。

太医说,裴尘如今必须得要卧床静养,他今日一早便收到了裴尘的消息,是裴尘请他来府中。

借着他的由头,悄悄离了府。

他本以为裴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未想到却是直接来了这临西水榭中。

“就这么喜欢?”田阁老看了眼林水月,喃喃道。

“老师说什么?”

第63章 托孤

“无事, 你身子不能在外停留过久,快去罢。”

林水月正用铁钩翻动着炉子里的红薯,红薯香甜的气味萦绕在鼻间, 她唇边带笑, 抬眼却见一人站在了自己跟前。

连日来降雪不停,远山近水都罩了一层银纱。

千里冰封中,更显眼前身着绯衣之人长身玉立, 容颜俊美。

只可惜美则美矣,他眉间却满是病容, 一张脸更似比身后的雪景还要白上几分。

便是身上这瑰丽的颜色,都遮不住他形容枯槁,已是病入膏肓之像。

林水月微怔,尤记得几月前圣上生辰时,他身子还未曾衰败得如此严重,怎么不过短短数月, 就成了这幅模样?

“林二小姐。”

她回过神来, 叫身后的小厮递给了裴尘一方凳子。

裴尘坐的离她很近, 可林水月却只感觉他气若游丝, 穿得再厚实,却都冷冰冰的不像个活物。

她微顿, 从炉子里扒出来了个熟透了的红薯递给他。

裴尘伸手接过。

林水月正欲提醒他烫, 却见他满眼平静, 用那双瓷玉般的手……剥开了红薯皮。

“……裴公子病得这般厉害, 怎么还独自一人来了这边?”

裴尘低垂着眼,声音清冷:“有事找二小姐。”

他将红薯去皮,整理干净,递回给了林水月。

林水月:?

“我已许久未进过水米。”他神色淡然, 恍若说的是今日天气般简单。

他话语轻松,可配上那张过分好看的面容,怎么看都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林水月思及此前种种,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不过红薯是她自己烤的,应该没毒。

她接过后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呢,就听旁边的人道:“我来,是想托孤于二小姐。”

“咳咳咳!”林水月眼含泪花,诧异地看着他:“裴公子好能耐啊!”

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能……

裴尘温声道:“是九公主。”

林水月张了张嘴,到底没吐出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冰面上的鱼竿晃了下,隐隐可见冰面上晃动着尾巴的鱼儿。

林水月目光落在了那边,却并未拉起鱼竿,反而轻声道:“九公主身份尊贵,自有圣上荣宠。”

“再者……”她微顿。

冰天雪地里,她面容却比远处的雪景还要动人。

“若我是裴公子,当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林水月回眸看他,眼眸清灵通透:“何况,我与裴公子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未到了足以托付九公主的程度。”

“信奉神明,信奉世人,都不若信奉自己。”

她语气平淡。

裴尘闻言,面色如常,他也抬眸看向了冰面,声音平缓:“过了这个年节,圣上便要出兵收复株洲了。”

“晋朝休养生息多年,等的便是今朝。太子如今在朝中屡屡受创,此番收回株洲是件极大的功劳,圣上便打算将此事,交予太子。”

他简单的几句话,道出的却是最高的机密。

这话对朝上任何人说,都算正常。

偏在林水月面前不算个事。

但林水月未曾开口打断他。

“太子亲征,我必随驾。”

果然。

林水月轻叹了口气。

她不想妄议朝政,但就眼下所知的一切看来,太子并非是储君最好的人选,甚至不具备行军打仗的能耐。

圣上要他领这个功,便要再派遣他人在旁辅佐。

裴尘是最合适的,却也是最不适合的。

眼瞧着他这病是一日日越发重了,可却依旧还要他带兵出征,裴家拒绝不得,裴尘拖着这沉重的病体,也必须上战场。

且还是要拿回一个必赢的结果。

其难处可想而知。

他托孤倒也不是件难以理解的事了,只是这个人选,不该是她。

“裴公子,我只是个寻常女子。”他抬眼,同林水月的眸对上。

“我父亲的官职,在京城并不算多高,远比不得内阁的阁老们。九公主何等尊贵的身份,裴公子着实是太过高看我了。”

林水月说得心平静气。

今日裴尘的话随便换一个人,莫说女子便是个已有功名官职在身上的,都不敢应承。

何况是林水月这个自来有着蠢名,在家中还不受重视的闺阁女子。

可他敢说,她也敢信。

放在外面,可真是奇谈一桩了。

林水月说罢,便扭过头不再看他。

裴尘却道:“二小姐喜好山水,性子散漫,离开京城几月,只怕已有了避世之心。”

“若二小姐存心避世,倒也在能在这乱流中,窥得一丝安宁。”裴尘说罢,径直起身。

他虽重病缠身,身姿却依旧挺拔。

林水月看了他一眼,其实哪怕是如今,裴尘一副活不过明年春天的模样,她依旧觉得此人留有后手,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