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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第29章
江斯宁扯着陈美兰出了小区不知道走了多远。
积雪尚未融化, 路上很滑,陈美兰这一路几乎是被江斯宁拖拽着,而江斯宁似乎是毫无所觉, 只机械的走着,直到陈美兰拍打他的手臂:小宁, 小宁, 你慢一些, 妈妈跟不上了。
陈美兰话音刚落便摔倒在了地上。
江斯宁深深吸了口气, 压抑住胸腔内的那股怒火后将陈美兰扶到路边的长椅上让她坐下, 然后去药店买了些药。
江斯宁沉默着给陈美兰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陈美兰心疼的摸摸他的头:妈妈没事儿,你看你被打的, 江忱怎么能这么没有轻重呢?
我没事儿。江斯宁声音冰冷。
他平常也这么对你吗?你有委屈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听到这句话, 江斯宁憋了一路终于爆发了,他猛地推开陈美兰的手,吼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想住在他家里,你为什么非得让我住?我告诉你我受的委屈你会管我吗?
小宁陈美兰被江斯宁吓的瑟缩了一下,妈妈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 为我好,你有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江斯宁抱着头在原地转着, 我不想过好日子, 我就想跟你住在一起, 有个正常的家, 我不要大富大贵, 我就只是想要个家。
我在这里住着永远都是个外人,我明明有家有妈妈,为什么要像个孤儿一样寄人篱下, 别人看我的眼神里永远带着嘲笑,嘲笑我是个没有家没有爸妈疼的孤儿,我可怜,我卑微,我小心翼翼,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我,我江斯宁蹲在路边,声音哽咽,我就只是想要个家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呢?到底为什么啊?你为什么就非得把我往别人家里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江斯宁粗鲁的擦了擦眼泪:每次家里来人,问果果这是你哥哥吗?果果都会说,这不是我亲哥哥,我有亲哥哥,他只是借住在我家里的哥哥,你知道我有多尴尬吗?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对他那么好,但他永远只缠着江忱,还有江果他妈,天天在家里阴阳怪气的,你知道我每次面对她有多难吗?
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就因为他们家有钱吗?江斯宁歇斯底里的吼着发泄着,这是憋在他心里很多年的话,这样的生活在别人眼里没有任何不妥,但对他的伤害却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消弭的。
不是的,不是的。陈美兰抱住江斯宁,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
那我搬到学校去住好不好?妈,我不想住在那里了。江斯宁扶起陈美兰,红着眼睛恳求,妈,我
小宁。陈美兰突然攥住了江斯宁的胳膊,急切道,那不是别人的家,那本来就是你家,本来就是你家啊
什么意思?江斯宁看向陈美兰。
你二叔,江天茂他,他是你亲爸爸啊。
江斯宁愣在原地。
冬日正午的阳光不炽烈,路边的积雪反衬着莹白的光。
陈美兰握着江斯宁的手坐在马路边,轻声说着那些过往。
我们在大学里谈了两年恋爱,很恩爱,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那时候我们很穷,但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直到那年毕业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家里其实很有钱。
他妈妈找到我让我跟他分手,我不同意,我不贪图他有没有钱,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可就在我拒绝了他妈妈并且憧憬着未来幸福日子时,我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就是江忱的妈妈。
陈美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入手心,眼中是无尽的怨恨:她们家很有钱,嫁给江天茂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所以他把你甩了?江斯宁攥紧了拳头。
不是的,不是的。陈美兰忙摇头,是那个女人缠着他,是他家里逼迫他,他心疼他妈妈,不敢忤逆她,最后不得已才娶了那个女人。
他结婚的第二天,我发现我怀孕了。陈美兰嘴角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这是我和他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但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是多么大一件丑闻啊,这时候你爸爸出现了,他开始追求我。
起初我是不同意的。
但你知道了他是江天茂的哥哥,所以同意了是吗?江斯宁声音异常冷静,像是在听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算是吧,但他追求我也只是因为他知道我是江天茂最爱的女人,所以他才会追我的。
江斯宁闭了闭眼,好半天才缓缓道:从小,村里的人就说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村里无论大人小孩都对我指指点点。江斯宁自嘲的笑了一声:难怪连我爸都不待见我,江天茂呢,他知道吗?
他陈美兰迟疑了一瞬,他应该知道吧,不然也不会把你接到他身边住了这么多年,小宁,妈妈原本想等你高考以后再告诉你的,不想影响你考试,但现在看到江忱那么对你,妈妈实在是忍不住了。
当初就是江忱她妈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不允许江忱再抢走你的一切。陈美兰攥住江斯宁的胳膊,激动道,小宁,你不用觉得自卑的,你也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第一个儿子,那个柳凤你更不用把她看在眼里。
当初是她勾引你二叔爬上他的床,你二叔不得已才娶了她,她就是个烂货,你不用怕她的
江斯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件事情来的很突然,但回想以往种种,好似以前他看不明白不理解的一切都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他爸对他妈并不好,动不动就打她,对他也不好,喝醉了酒更是把他娘俩往死里揍,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江天茂将他接到家里住,他一定是知道自己跟他的关系,只是从来不说而已。
既然我是他儿子,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让他把我认回去?江忱的爷爷奶奶早就死了,没有人会再阻止这一切了。江斯宁说。
我当然也想过。陈美兰垂眼,当初他既然已经结婚了,我不想打扰他的生活,所以自己承受了一切苦果,等后来江忱他妈没了,你爸也没了,他的父母也都不在了,我想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可以在一起,哪怕不能在一起,把你认回去也行,但就是这个时候那个柳凤勾引他,他竟然一声不响跟柳凤领了证,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柳凤肚子都大起来了。
我能怎么办?陈美兰苦笑一声,他在乎江忱的感受,在乎他新婚妻子的感受,还在乎名声,只能委屈咱们母子,但他心里还是有你的,毕竟他把你接到了身边来照顾啊。
照顾?江斯宁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照顾啊。
小宁
好了,别说了。江斯宁冷静的站起身,那边有个宾馆,我帮你开间房,你先住在那里,我到时间要回去考试了。
考试?陈美兰愣了一下。
对,考试。江斯宁面无表情道,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但我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这次考试很重要,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我。
陈美兰似是有些惊诧的看了他儿子几眼,然后不住的点头:好好好,你先去考试,妈妈一个人可以的。
*
模拟考完全遵照高考的模式来考,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下午考完试天还没黑,考生三三两两走出考场。
因为下了雪,言斐和孟希都没有骑单车,于是走着回家。
一路上言斐遇到好几个同班同学,但都没见着江忱,这货说不定考完早跑了。
这个年头手机虽然没太多功能,但想要找人时没个手机还真不方便,言斐思索着要不要去买个便宜又抗摔的诺基亚先用着。
晚饭后天上又下起了雪,这两天乍暖还寒的言斐觉得有些头疼,陈英给他冲了包感冒冲剂,言斐喝了后便上床睡了。
这一觉似乎也没睡多久,言斐便被电话铃声吵了起来
被吵醒的那一刻言斐有一瞬间的懵,接着便赤脚跳下了床。
言凡林出去好多天了,昨天打电话说因为大雪被困在了路上,这深夜电话总让人心惊。
陈英也出来了,正坐在那接电话。
没有啊,他没有来过。陈英看到言斐忙对他招手,你见江忱了吗?你江叔叔说江忱不见了。
江忱不见了?
言斐顶着风雪下楼时,心都是跳着的。
江忱他爸说江忱中午跟江斯宁打了一架,跑出了家门,大家以为他去了学校,但学校里根本就没见到他。
监考老师将江忱没考试的事情告诉了老宋,老宋给江天茂打了个电话,江天茂以为江忱又耍脾气,没放在心上,毕竟以前江忱也经常不参加考试,
直到晚上吃过晚饭后,江忱还没有回家,江天茂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才发现事情不太对,
路上积雪很厚,单车没办法骑,而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出租车更是没有几辆,言斐小跑着往南青的烧烤店去。
言斐现在很后悔之前陈英说要给他买手机他没要,没有手机真的很不方便。
路上好不容易看到一辆行驶缓慢的出租车,言斐招手拦了下来。
刚到烧烤店,便看到南青正在拉卷帘门。
言斐跳下车让司机等着他,然后跑到门口急冲冲问南青:见到江忱了吗?
没有。南青边锁门边快声道,我这也刚刚接到他爸的电话,打算出去找人呢。
他没在你这儿,能去哪儿呢?言斐对他招手,先上车。
南青跟着他钻进了出租车。
他会不会已经找宾馆睡觉了?南青猜测,他不是能委屈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