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被深深地上了一课。
一个真·不谙世事的单纯姑娘夹在这三个大佬中间,怎么看怎么像误入狼群的小白兔,连弹幕都一时都她怜爱起来。
任听霄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她见两人都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也就将匕首收了回来。
就在任听霄收回手,做出一副不打算计较的样子之后,她倏然转过身,猛地抓住洛佩兹的肩膀和一条手臂,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将他整个人扛了起来,然后一把甩飞出去。
洛佩兹在地上打了个滚。
在满屏幕的“!!!”中,任听霄平静的声音响起。
“放弃吧,就算只能用体术,难道你们两个以为就能打过我了么。”
霎时间,龚莉眼睛里飘出来了红色的小心心。
牧阳曜终于叹出口气,在任听霄看过来的时候,坦然承认:“这的确是我的主意。在我发现这里最好不要随意使用机甲之后,就想这也许是教官所安排的一种平衡,虽然现在来看……”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现在来看,无论用什么外力去削弱,强者就是强者。
任听霄问:“你们两个是故意跟着我过来的?”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牧阳曜干脆地点头承认。
洛佩兹揉着腰走回来:“我们看您单独往南边跑,还以为您有了什么特别的发现,就想着跟上来看看。”
“结果龚莉没发现可以不用机甲安全降落,倒是反而被你们两个发现了。”任听霄说。
龚莉不好意思地垂了垂头。
任听霄又看向牧阳曜:“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不会要在这里就和我开打吧?”
牧阳曜眉目动了动,露出一丝无奈:“在您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分轻重的战斗狂吗?”
任听霄心想那可不一定。
而一看她好像真有这种怀疑,牧阳曜的表情龟裂了。
洛佩兹插进话来:“那按照殿下的意思,我们可以暂时休战了,对吗?”
任听霄:“这取决于你们,你们休不休战,对我没有太大影响。”
她这么说着,匕首在手指间灵巧地旋转一圈,泄露出一丝凛冽的寒光。
牧阳曜&洛佩兹:……
这是威胁吧?这是不是威胁?
洛佩兹果断表态:“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我愿意投入殿下的门下,殿下指东我绝不向西,殿下撵狗我绝不追鸡。”
看着其他两人望向自己的诡异目光,洛佩兹十分坦然:“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啊,平时多看点书吧。”
饶是任听霄,都被洛佩兹的厚脸皮给震惊了一瞬。
和洛佩兹的插科打诨不同,牧阳曜就正经多了。
“如果我们现在起争执的话,最坏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他说,“现在只是考试第一天,我们没有必要将精力消耗在内斗上,您觉得呢?”
他问的是任听霄,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任听霄觉得这个少年着实有趣。
主动来偷袭的是他们,想打架的也是他们,这会儿发现可能打不过了,又话锋一转,变成求合作。
话里话外倒是都被他给说了。
三双眼睛都集中在任听霄的身上。
无论这几个人分别在打什么主意,现在能做决定的,就只有任听霄一个人,这点没人有异议。
“可以啊。”任听霄不以为意地说,“现在才第一天,的确不用着急行动。”
牧阳曜和洛佩兹都微微松了口气。
“是的,殿下,您忠诚的骑士洛佩兹为您服务。”洛佩兹摩拳擦掌,“请问我们现在去袭击谁?现在学生们应该都找到办法落到地面了,保证一抓一个准。”
任听霄:“我刚才说过了,现在才第一天,不用着急行动。”
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三人都愣了愣,龚莉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先不急着攻击,是吗?”
任听霄没有否认,她随手摘下旁边一朵在帝星上没见过的花拿到眼前看了看:“着什么急呢。我们难得能来一次罗沙白星,上次自由活动的时候也没机会到这边来看看,现在有这种现成的机会,难道你们不想值回跑这一趟的辛苦吗?”
三人目瞪口呆。
这殿下的意思……是把这场危机四伏的考试给当成了旅游踏青?
这凶悍异常的霸王榕,在她的眼里,竟然也成了能打卡的旅游景点?
这种过于剽悍的心理素质,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可是偏偏她还有那个实力,支撑她说出这些话。
如果换一个人,恐怕当场会被嘲讽白日做梦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默默地跟在了任听霄的身后。
反正她最厉害,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任听霄没注意到三人的无语,走在阴郁的榕树底下,周围全是浓郁的厚氧以及绿色植物和泥土的气息,觉得这里确实一点都不像充满危险的考场,反而因为身处自然,让全身的细胞都仿佛被洗涤了一边,有了种久违的轻松。
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这里的动植物无论是种类还是大小,都和其他星球有些不同,任听霄看到一棵长着绒毛的草,一时新奇,想要伸手去摸,刚才随手摘的花没地方放,她就随手插到了左边的耳朵上。
“你们过来看。”任听霄回身招呼他们,“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绒草?我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红色长发的少女回过眸来,林间跳跃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耳畔那朵妖冶艳丽的花比刻意装点的首饰更加唯美。
她眉眼舒展,柔化了逼人的气势,眼中笑意粲然。
二十多岁的任听霄,第一次展露出符合她年龄的神色,那是一种纯然的欣喜和放松。
一时之间,弹幕断流,在场的三个人停在原地,齐齐露出无法抑制的惊艳。
“……当时大家都说,这应该是作者编出来的植物,草上哪能长毛呢,这不是发霉了吗?”任听霄一无所觉,笑着说,“现在看,是我无知了,说不定那作者是来过罗沙白。”
她说完,才发现三个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伸手摸了下脸:“我沾上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殿下。”洛佩兹忽然上前一步,在任听霄疑惑的眼神中,斗胆伸出手,将她耳畔那朵花调整了一下方向,“这样更好。”
任听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把花拿了下来。
反正想摸的也摸到了。
洛佩兹眼底流露出几分遗憾,他回头面对其他两个人,果然对上了意味不明的目光。
任听霄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她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往前走,其实一直在注意着手环上的地图。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学生们应该都已经察觉到,在这里面最好不要随意使用机甲,这样一来,他们的隐藏就变得更容易了。
毕竟在这么大一片丛林中,找机甲和找人比起来,当然是后者难度更大。
任听霄将五感开启到最大,看似悠然轻松,实则一直在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只是除了几只小牛犊一样大小的兔子之外,没有任何活物靠近的迹象。
只是远方时不时响起的惊叫以及战斗的声音,提醒着所有人,这里并不是真正的踏青地点。
于是在几个副屏幕上,任听霄这边的画风就和其他人明显地割裂开来。
其他人不是在紧张逃命,就是在战斗打架,然后再看看她这边,不是赏花散步,就是说笑闲聊。
这对比着实有点明显。
对任听霄来说,第一天堪称平稳地度过。
随着入夜,在这片表象平静的丛林中,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逐渐响了起来。
当尖叫声传来时,任听霄正背靠着霸王榕的一根枝干休息,闻言她立刻张开眼睛,和同时有所反应的其他人对视一眼。
惊叫声没有持续太久,几分钟之后,代表求救的信号灯冲天而起,照亮了一小片夜空。
淘汰的速度明显比白天增多了。
白天的时候,大家都还处于摸不清状况的状态,轻举妄动的人还不算多。
但是现在,借助夜色的掩护,有人就开始搜寻自己的猎物了。
三个人都看向任听霄,任听霄微微摇了摇头,跟没事人一样,又阖上眼睫继续休息。
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耳尖一动,匕首悄然在手中冒出了头。
然而几秒钟之后,她又收起了匕首,只是唇边扬起一丝笑意。
有人来了,但是又走了。
想必他们一看任听霄居然和牧阳曜凑成了一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来当炮灰。
任听霄不知道,这些学生离开的时候,心中还在悲愤地吐槽着。
这两个人居然结盟了,这还让其他人有活路吗?
总之不管怎么样,在霸王榕下的第一个夜晚,仍然度过得十分清净。
任听霄一整晚都没有沉睡,只是在临近清晨的时候浅眠了片刻,被“叫醒”的时候,对上了洛佩兹了然的目光。
她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了片刻,两人默契地什么都没说。
因为要让学生进行自主争夺战,学院给他们准备的背包里,食物和水都只有一两天的量,几人吃完早餐之后,就已经见底了。
如果想要继续生存下去,无疑要开始进攻别的人。
在这种时候,任听霄也没有像昨天一样坚持看什么风景,而是明确表态:“我们已经靠近霸王榕的中心地带了,再往前走一走,徘徊这一片的学生应该有不少。”
“准备行动。”
三人轰然应是。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此时弹幕里恐怕少不得一番笑话。
在这种环境下,谁都是猎人,也谁都可能成为猎物,刻意浪费掉一天的时间,非要等食物见底了才去主动进攻,这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吗?
结果事实证明,有任听霄的小队,是万万不可能成为猎物的。
事实上,每当他们靠近其他学生,都不用开打,那些学生都像见到鬼一样,拔腿就跑,一点都不像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