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向这位为色卖妹的皇帝陛下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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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萧颐继续回到了临时被征用来当书桌的矮木桌旁完成他未完成的工作。
姜妧则一边揉肚子一边在寝殿溜达,溜达了一圈,她又晃到了萧颐旁边,靠在一旁的博古架上,就那么盯着还在专心办公的萧颐看。
任谁在这样的灼灼目光注视下都无法保持应有的镇定,萧颐也不例外,他按了按额角,抬头问:“怎么了?”
“安王的事儿都处理完了?”姜妧也实在是闲,就干脆开唠。
“尚未。”萧颐摇头。
安王谋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且现在人也已经被押解回京了,但是,朝中跟安王有牵扯的人可不少,大部分都是一些世家,株连肯定是会的,但也不能全部给铲了。
而且,根据陆励得来的消息,或许事情跟他之前想的还有些出入,之前以为在河西道截然的是安王派去的,但其实并不是,安王就仿佛只是一个诱饵,背后还有条大鱼,据安王世子交代,安王起先并没有反叛之心,是一个叫蔡先生的谋士来了,安王才开始绸缪,造反一事也都是有蔡先生出主意。
安王被俘,那位蔡先生却不见了踪迹。
而且,就连安王府中原先囤积的大量银财粮草也都不翼而飞。
萧颐没有瞒姜妧,简略的跟她说了一下。
对此,姜妧:“…还没结束?!”
姜妧听懂了,总的来说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呗,按萧颐这说法,安王就是一倒霉蛋替死鬼,特别是在听说安王身上被人下了慢性毒药,顶多还能活个一两年之后。
嗯,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被人卖了还倒给人输钱,里就这脑子还想造反?
“那捣鬼的到底是谁?”姜妧按耐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向萧颐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萧颐一摊手:“不知道。”
见姜妧一脸怀疑,萧颐无奈:“真不知道。”
背后的人藏的有些深,这么多年都是借安王之手行事,足以见背后之人的谨慎,倒也是难为这么费心了,萧颐眼中露出一丝讥讽。
“人家都要撬你墙角了,居然还一问三不知,这是不是也太拉垮了。”
听见毫不掩饰的嫌弃吐槽,萧颐:“……”
萧颐深呼吸,按耐下想将这小没良心嘴给堵上的冲动,听听,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不久就是万寿节,届时各地藩王都会入京,北戎乌桓等部也递了国书说将来朝贺…”
萧颐继续给她透露还未对外公布的小道消息。
朝贺啊…
姜妧脑子转的很快,第一反应就是,瓮中捉鳖搂草打兔子,萧颐想借此机会搞事!
姜妧嘴比脑子快,一下子就给秃噜了出来。
换来的就是头上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能感觉到手掌在她头顶轻拍了拍,同时还伴随着温和的男声:“妧妧真聪明——”
这语气,这动作,像极了夸奖成功答出某个问题的孩子,妥妥的欣慰老父亲既视感。
姜妧得意洋洋晃头:“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
不对,姜妧突然反应过来,虚着眼去看那只还没来得及撤走的爪子,磨牙阴测测开口:“第二十三条——”
萧颐:“……”
他忘了。
看着已经眼露威胁开始龇牙的姜妧,萧颐思索了一下,一下是撸,两下也是撸,横竖都已经碰了。
萧颐面不改色的,在姜妧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手掌落在她的头顶,以一种专业撸狗的熟练手法在她头上揉啊揉,然后,成功收获炸毛鸡窝一个。
萧颐翘了翘唇角,一向冷肃的俊脸上难得露出了类似于狡黠的放松笑容,就仿佛是一个捉弄心爱少女的青葱少年郎,端详了片刻他的杰作,满意点头:“好看。”
姜妧:“……”
姜妧“!!!”
“扣分,一定得扣分——”
第104章 追妻第五十五天  情话王子~
回宫后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姜妧又恢复了从前规律的作息。
早上睡到日上三竿起床,直接跳过早膳这一环节,简单的洗漱完就可以吃午饭了, 吃完饭就遛鸟逗狗当消食,比如说训练之前萧颐送的那只鹦鹉学读诗, 但鹦鹉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一句诗教个百八十遍硬是学不会, 出口成脏倒是轻而易举, 气的姜妧差点当场吃烤鸟。
偶尔四人组过来陪聊, 但聊来聊去就那几句话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因为姜妧出宫前将后宫事务都委托给徐昭仪几人帮忙打理了,姜妧一回来,徐昭仪就主动提出交接宫务并汇报相关情况, 姜妧大概听了一下, 对她们的能力表示肯定之后,就大方的表示,既然你们能干,那就继续干着吧。
一听姜妧对她们如此放心且大力赞赏,徐昭仪几人当即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信誓旦旦表示,她们一定会努力为娘娘分忧,绝不让娘娘有片刻心烦。
其实现在后宫事务打点起来也很容易, 自从上回出宫之前姜妧一番骚操作之后,后宫就来了一场大洗牌, 之前那些管事大半都被撤了, 剩下那些也都战战兢兢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得步那几个倒霉蛋的后尘。
至于从前跟着苏婉儿的那些后妃,也都在徐昭仪的洗脑下成功沦为了姜妧的狗腿子, 一天三趟的请安问好,态度之恭敬语气之谄媚,这都让姜妧对自己的人格魅力再次有了新的认知,要不是她的人格魅力够大,怎么能俘获这样一群忠心小弟呢?
论当嫔妃的最高境界——
撬皇帝的墙角,让皇帝无人可睡!
当姜妧得意洋洋跟萧颐显摆她有多受欢迎,顺便对他已经沦落到无人问津备受冷落的地步报以鄙夷态度的时候,萧颐的表情有些复杂,当场就将一口刚喝进去的茶水给喷了出来,这种失态在一个受过良好礼仪教育的尊贵君王身上是鲜有发生的,足以见萧颐对这番说辞的震惊。
因为之前对后宫不上心,以至于出现了小小管事都能贪污上万的事情,加上还有一些特殊原因,萧颐现在对后宫的管理有所加强,做到了爷虽不入后宫,但对后宫之事了如指掌。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名义上的那些嫔妃们现在都已经沦为了姜妧的小跟班,不过,萧颐想,这里面有多少自愿成分还真不好说,反正他是没有办法昧着良心承认都是被姜妧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人格魅力...看来是不用指望姜妧能做到心中有数了。
大概是萧颐的一言难尽的表情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表现的太过明显,一眼就被慧眼如炬的姜妧给看了出来,作为一个耿直的人,姜妧当即质问:“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不相信我有人格魅力怎么着?好啊,这就开始嫌弃上了,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看着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说炸毛就炸毛,对他怒目而视,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来挠的姜妧,萧颐:“......”
摊上一个自信心爆棚还不让人戳破死要面子还不能受罪的贵妃,他能怎么着呢?当然是捏着鼻子认了啊!
萧颐回想了一下之前熬夜看的那些从系统商城里得来的什么《邪王追妻十八式》、《直男恋爱行为指南》、《土味情话大全》等等一系列工具书,作为一个刻苦学习的优秀学生,萧颐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根据他自己的总结很快就找出了应对这种场景的方法——
“怎么会?”
先是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然后,伸手,握住已经开始炸毛的某人的手,轻轻摩挲,虽然有纸面扣分的风险,但肢体接触很重要,那样能进行一个温度的传递。面部表情一定要正经,说话的同时要直视她的眼睛进行眼神交流,目光要沉稳幽深,最好是三分严肃三分温柔三分包容还要有一分戏谑...
萧颐一边不着痕迹的跟着书中的指点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边在心中暗自皱眉,这种高难度的表情管理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至于声音,那就更要温和,就顺着她的意思来,不管她说什么,只要附和就对了,有时候女子无理取闹其实就是想让你哄哄她表现出对她的重视,要是这个时候跟她讲道理那就等着被踹吧。
“妧妧你德才兼备智勇双全,自然是能够让人心悦诚服,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萧颐强压下心中升起的那点羞耻感,顺着脑中小奶音给出的题词版就开始念台词。
效果还不错,因为姜妧的注意力已经成功从人格魅力受到怀疑,转向了,活久见!萧颐居然开始对她说土味情话了。
等听到说什么想你想到茶饭不思的时候,姜妧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当下忍不住伸手去摸萧颐的额头,摸摸他的,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这温度也差不多啊:“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姜妧一脸忧心忡忡,上手就去扳萧颐的脸,左瞧瞧右看看还不忘扯了扯他的下巴,以确定是否有戴人皮面具,等确定是本人后,就发出诚恳建议:“陛下,咱还是找个太医来看看吧,主要是我怕智障这玩意儿,它会传染。”
萧颐:“......”
看着嘴上说着担心的话,实则眼中满是挪揄,因为憋笑,一张白净的小脸都给憋得通红的姜妧,萧颐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就算是有心想讨姜妧欢心,但他也是要面子的,能将那些肉麻的话说出口对他来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结果还遭到姜妧的嘲笑...
这年头谁还没有点脾气咋滴?
萧颐冷着脸,直接将还在自己脸上捣鼓的手给扒了下来,也不去理会她的叨叨,继续提笔,开始翻阅面前摊着的还未批阅完成的奏折。
萧颐批折子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时不时在折子上勾画,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纸张给戳穿,明明手上拿的是笔,但冷肃的面色,紧皱的眉头,周身泛起的冷厉气势硬是给人一种下一秒那笔就能往人身上戳出个大洞来的危险感。
姜妧歪了歪头,看着一本正经开始批折子的萧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哟呵,这是闹小脾气了?
姜妧伸手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
没反应。
那就继续戳。
还是没反应。
加大力道。
有反应了——
他把胳膊挪走了。
哟呵,脾气还挺大。
“生气了?”姜妧充分发挥她锲而不舍的精神,就算萧颐已经用无声的沉默来表达他现在拒绝与她交流,但姜妧还是暗戳戳的伸出了小爪子去扒拉他。
萧颐的回应是,把她的爪子拿走,继续批折子,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嘿!
不就是没忍住笑了两声吗?心眼都这么小的吗?就是被惯的!
男人耍性子?
多晾晾就好了!
姜妧冷哼了一声,也不去试图扒拉他了,往旁边挪了挪,重新回到她的专属座位上,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刚刚还没看完的新出的一期民间最火爆的话本开始看。
是的,由于她回宫后就开始无所事事,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李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强制性的减少她的睡眠时间,你说不睡觉她能做什么?难不成坐着干瞪眼?然后,她就接受了萧颐的邀请,重新恢复了御书房打卡日常。
只不过这次不用她苦哈哈的看账本了,她只需要轻松惬意的看话本嗑瓜子就行了。
本来之前姜妧在御书房的西南角是有一个独立办公区域的,但萧颐让人给撤了,让她跟自己用同一张桌子,好在萧颐的专属办公桌够大,哪怕上面堆了一堆折子,也还是能给姜妧腾出一片放果干零嘴的地儿。
姜妧就缩在专门量身打造的躺椅上,因为椅子上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软软的,特别舒服,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翘着腿晃啊晃,一边则边磕瓜子边翻话本,时不时还发出呵呵的笑声,完全的旁若无人仿佛这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她自个儿的小窝。
一边是认真批折子浑身低气压的劳模皇帝,一边是悠闲惬意没心没肺的美貌贵妃,共同组成了一副和谐的画卷…才怪!
姜妧觉得明明很有趣的故事情节已经不能吸引到她的,虽然还在看话本,但具体在讲什么她是完全没看进去,姜妧故意将书页翻的哗啦响,时不时还咳嗽两声,试图通过这种生产噪音的方式来吸引某人的注意。
结果觑着眼一瞧,好家伙,还搁那儿看折子呢。
姜妧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气,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就开始往上拱,不就是笑了两声吗?他都敢说还不让她笑咋地?虽然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不大好,但…堂堂一男人就这么点度量,忒没品!
看折子看折子就知道看折子,是她魅力不够大还是长的不够美?姜妧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然后,“啪——”地一声就把手里的话本给拍在了桌子上,“豁”地起身,怒气冲冲的三两步就跨到了还在批折子的某人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他手里的折子抽走。
奏折被夺,总算是让某人有所反应了。
只见萧颐抬头,墨色的眸子就那么不咸不淡的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神情冷淡,要是换个人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不说立马跪地求饶那也得心中发怵,毕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但显然,姜妧不是一般人。